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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 / 流觴

    這就算了,過分的還在後頭,他那小師妹聿宛夕在他前腳還沒踏進她香閨之際,便開始了倫理道德的「演講」,講得頭頭是道,居然將夫妻之間理所當然的親熱說得天理難容,不愧為江南第一才女!

    還有那個明練央,他還沒見過那麼死要錢的女人,嗜財如命!不,應當視錢比命還重要,她已經到了連他這個丈夫進房休息都要按時付錢的地步!在自己老婆房裡休息還要付錢?說出去是會笑死人的!這也就算了,他以為付了錢之後,終於可以好好休息,誰知明練央在收完錢後就快樂的往東苑去了,絲毫沒有為人妻的自覺。他也懶得理她,最後也不想再到五夫人洛瓔那裡去,乾脆直接在依雲閣休息一晚。

    娶妻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可取五個如此的妻那就是惡夢的開始。還好,如今他已經得到解救。

    「呵呵,恭喜你終於覓得伊人!」

    「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一笑。

    「你們今日暫且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日我們一起回聿府。」白雲閒朝二人道,說完又吩咐下人,「帶傅公子和聿姑娘下去休息吧。」

    「是!」

    待傅虛懷和聿宛夕一走,柳依雲才緩緩問道:「這就是名滿江南的第一才女聿宛夕吧?聽說她學識淵博,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生得閉月羞花,為人又溫婉、賢淑,是江南所有女子的典範。」柳依雲的語氣中沒有半點嫉妒,只有純粹的欣賞與崇拜。

    「現在的夕照閣、離柳閣、未央閣和月蒼樓都是她題的字!」白雲閒摟緊愛妻。

    「寫得那般龍飛鳳舞、豪氣千雲,甚至傲氣十足?」那實在不像是一個女子所寫出來的字。

    「是的,那是宛夕的本性。現在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看來,當時讓她出莊的決定是正確的。」白雲閒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

    「是的,看得出來傅公子很愛她,愛一個人只要從他的眼睛裡便看得出來,他的眼底始終都只藏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聿姑娘。」女人對這種事通常都是十分敏感的。

    白雲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柳依雲扶回依雲閣,兩人心底都在為那一對冤家默默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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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簾動,碎影舞朝陽。金柳搖光,在晨風中姿態婆娑,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水霧,水面偶爾躍起幾尾金鯉,濺起朵朵水花,水珠飛散在朝陽的映射下變成金黃,似在湖面灑下的金珠,於一片夢幻的水色中顯得有些絢爛、有些耀眼,更有些迷離。

    聿成宗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看一旁的白雲閒,「雲閒,宛夕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女婿登門,卻不見寶貝女兒,他怎麼能不奇怪?

    「宛夕她在夕曛閣。」白雲閒恭敬地答道,對於這個教他讀書、教他做人的夫子,他有十二萬分地尊敬,也正是如此,當初他才會答應與聿宛夕的婚事。

    「這丫頭也真是的!回來也不先來看看我這個做爹的,反倒去她自己的閣樓,一堆沒有生命的東西比我還要緊嗎?」聿成宗嘴上雖數落著女兒的不是,但言語中流露的寵溺顯而易見。

    「來,雲閒,陪老夫走一局。這宛夕一定呀,我連個下棋的對手都找不到!」說著他便將白雲閒拉到旁邊坐下開始對弈。

    白雲閒落座,兩人開始在棋盤上「廝殺」。

    「夫子,您一點也不想知道宛夕過得如何嗎?」放下一粒白子,白雲閒抬頭朝對面的聿成宗道。他是娶了聿宛夕,但她只不過是個妾,與她同進白家門的還有一房正室和另外三房小妾,夫子就一點也不擔心女兒嗎?

    「哈哈,雲閒,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我還不清楚嗎?宛夕是天生就知道從不委屈自己,我還擔心那丫頭給你添麻煩呢!」聿成宗笑著擺擺手,一副很放心的樣子,「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宛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白雲閒頓了頓,說出的話讓聿成宗欲落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好一會兒,他才將那粒黑子放下。

    「宛夕嫁給你,會是一種不幸嗎?當初可是她自己提出來要嫁過去的。」

    「聿宛夕嫁與我,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並非她愛我。沒有愛情的婚姻就好比沒有靈魂的人,行屍走肉,名存實亡。我相信夫子也一定不願看到宛夕她獨自一人孤單地過一生吧!」

    「雲閒,你是在告訴我宛夕愛上不該愛的人嗎?」聿成宗心頭一顫,腦子裡閃過那俊雅溫文的男子。

    「愛上一個人,並不是一種錯。」基於他們那之間的關係,白雲閒說話總是有所保留。

    「是的,愛上一個人並沒有錯,錯就錯在彼此之間的對立!」見白雲閒的態度,聿成宗此時已經能肯定女兒所愛非人。

    「爹!」聿宛夕的喚聲讓聿成宗乾脆站了起來。

    他才起身,卻馬上又被走過來的聿宛夕給按了回去,「好久沒有陪您下棋了,今天咱們兩父女好好對上幾招,如何?」

    聿宛夕笑著坐下,逕自將棋重新布好,聿成宗沒說什麼,他打算先看看女兒的態度。

    父女兩個對坐著無語,都只管下棋,白雲閒也已離開,若不是今天的話題太沉重,換成是平常的聿成宗早嚷嚷著這一次一定要贏。

    纖手探出,於一片縱橫中落下一粒白子。

    「宛夕,妳確定要走此步嗎?」看著落下的白子,聿成宗在心底歎了口氣,仍想試著勸回女兒,「一步不慎,滿盤皆輸。妳落下這一粒白子可就算得上是毀了妳自己的大好局面,妳要三思而行啊!」

    「沒有考慮清楚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我的目的只在於取它旁邊的這顆黑子,其餘的我一概不在乎。」聿宛夕笑著迎向聿成宗漸惱的眼神,眸中的堅定更是深深刺激了他。

    「為了拿下這一顆子犧牲掉全局,值得嗎?」低沉的聲音中隱隱透著怒火。

    「我只要我要的,事不關值不值。」聿宛夕的語氣很是堅定,「如今白子是否屍橫遍地也不過在您的一念之間而已。」

    正在這個時候,傅虛懷走了過來。

    「虛懷!我不是叫你別在這裡出現嗎?」看著剛剛過來的傅虛懷,聿宛夕頭痛不已,這下好了,她爹正在氣頭上,這會兒看到他恐怕是更加不可收拾了。

    果然,聿成宗一見到傅虛懷臉就拉得更長了。

    「所有的風雨我都要陪妳一起走過!」傅虛懷不管聿成宗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對聿宛夕說完這句話後又轉向他,十分誠懇地道:「我愛宛夕,無關我跟她之間原本的對立,我放棄我的所有,就只為能愛她、能和她長相廝守,您真的願意看到自己最疼愛的人孤獨終老嗎?」

    「女兒是我生的,怎麼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放棄所有?你是說你已經辭去所有官職嗎?但是,你出身侯門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身上流的,永遠都是『高貴』的血!只要是我聿家的人就永遠都不可能違背聿家的祖訓!」聿成宗雖然心底為傅虛懷的放棄名利榮華暗自吃驚,卻絲毫也不讓步。

    「爹!您這根本就是蠻不講理!」聿宛夕為聿成宗的固執也有一絲絲的惱。

    「我蠻不講理?妳這個不肖女!枉費我白白疼妳十幾年,如今妳要背祖棄宗來忤逆我嗎?」聿成宗氣得拍案而起,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爹,我只是要我的幸福,並不是背祖棄宗忤逆您!」

    「幸福?妳的幸福?我怎麼教妳的?百多年前血淋淋的事實妳忘了嗎?」聿成宗被氣得不輕,破口大吼,「為了一個傅虛懷,妳就要丟下爹,舍下聿家嗎?」

    「我沒忘!前朝舊主昏庸無道才會導致忠良被害,如今太平盛世、聖主英明,豈會有那樣的悲劇?爹,聿家滅門的血案是發生在早已灰飛煙滅的前朝,我們有必要讓這些干擾到我們現在的生活嗎?」

    「妳……真是氣死我了!若蘭,妳看到沒有,這就是我白疼了十幾年,到頭來卻忤逆父親的好女兒呀!」顫抖的手,指著對面一臉堅決的聿宛夕,聿成宗喚著已故愛妻的名仰天長歎,淒厲的聲音讓人感覺心底好似被壓上一塊石頭,沉沉悶悶,未待聿宛夕上前勸慰,忽然問聿成宗語調一變,轉而成為一種怒火高亢有力的聲音,「今天,妳認我這個爹就不要他,認他就別認我這個爹!」

    「爹,兩件不相干的事何苦一定要扯在一起呢?」

    「我只問妳到底是要我這個爹,還是要那姓傅的小子!」

    「兩邊不論舍下誰我都會痛心,所以我誰都不會舍下。」聿宛夕的固執完全遺傳自聿成宗。

    「好!從今天開始,我聿成宗就沒有妳這個不孝的女兒!從此以後,妳不得踏入聿家半步!」聿成宗怒吼著說完這一串話,「常喜!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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