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肚子餓了嗎?」他聽見磨牙聲。
「不,是咬牙切齒。」不咬下某魔的一塊肉她忿恨難消。
「喔!那妳繼續咬吧!我不打擾妳了。」免得怒火波及到他。
只要咬的人不是他就無所謂,別人的死活不重要,不干他的事。
「睡過去一點,不要蹭著我,我熱得快冒火了。」該死的雷斯,我恨你!
睡眼惺忪的藍道動了一下,但不是遠離她,而是抱緊她。「我很冷。」
冰冷的四肢尚未回暖,腳底冰冰涼涼的像赤足走了一趟雪地,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被仍覺得遍體通寒,由骨子裡冷起。
那種冷不會自動融化,儼然如血管裡的血液也跟著結冰,必須放在暖爐上烘,或是在大太陽底下烤,才會像冷凍櫃裡的食物慢慢解凍。
而飯店裡沒有暖爐,外面正在下大雨,冷得不想動的藍道用最原始的方式取暖--睡覺,而且不是一個人。
「你是水做的不成,冷什麼冷?一點點低溫就受不了地結成冰。」魔界的冬天曾有負攝氏一百度的紀錄,他們照常圍著火堆飲酒作樂。
「這不是一點點低溫而已,而是冷到鼻子一敲就掉了,不然妳摸摸,我的臉還是冷的。」睡了一晚還沒感覺暖意,可見她的製冰能力有多強。
雖然事後滿室的冰柱立即消失,但那股冷冽徹骨的寒意久久不散,叫人穿再多衣眼也御不了寒,老是感到冷風颼颼。
不得已只好叫飯店再換房間,之前已換過一次,都是因為同一個魔女的緣故,讓他們疲於奔命又不敢埋怨。
「少在我身上摸來摸去,你心裡想什麼以為我不清楚嗎?魔女的便宜不是好占的。」她指尖輕彈,一隻毛手滑了出去。
裝做無辜的藍道又把手溜回她不著一物的腰上,「氣還沒消呀!寶貝。」
「別叫我寶貝,在『冰煉』沒取下前,我的氣永遠不會消。」她火大地扯著銀製的鏈子,再一次為無法掙開而挫敗感連連。
居然用魔界王寶「冰煉」鎖著她,他算什麼兄長,真把她當成牲畜看待呀!不綁著她會四處作亂。
何不乾脆打暈她再把她送到男人床上,再說一句:請享用!至少她是昏迷的,不會看到老大的殘酷,以及他陰險的佞笑。
想來他對她積怨已久了,才會趁此機會整治她,不過七次沒去愛情理賠公司坐鎮罷了,他有必要這麼對付她嗎?
嗯!好像是八次,還是九次……啊!不管了,反正她現在這模樣也成不了事,就讓老四、老五去負責,誰叫他們年紀最小。
不負責任的雷絲娜這麼想著,在房裡添了兩盆炭火。
也許是順手的,卻也顯示出她對躺在身邊的他不再無動於衷,在她冷寂的世界中多了他的重量,心的缺口沒設防地被滲透。
「這玩意叫『冰戀』呀!聽起來挺美的。」銀冰色的戀情,他如此解讀。
「是『冰煉』,鐵鏈的煉,冰冷的鏈子,在我們魔界是用來馴龍的。」從小馴服才會聽從主人的命令。
「噴火龍?」他臆測。
她微訝地回視一眼,「你怎麼知道是噴火龍……看著我幹麼?」
有什麼不對?流轉著湖色的眸子似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我在看一頭母龍噴火。」那「冰煉」用來拴她剛剛好,火爆的噴火龍。
「藍道·歐米特,你在指我性情暴戾嗎?」上身一仰,氣得胸口發漲的雷絲娜讓他頭上多了一頂可笑的女用睡帽。
小碎花的,圓邊縫著蕾絲。
「不,妳有一副惹火的身材……」現在他也變熱了,喉嚨乾澀。
好美的胸部,豐挺有型,大得他一手難以掌握。
一接觸他低視的目光,她冷笑地往他後腦勺一拍,「再看呀,等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做成串煉,你可以看個過癮。」
被她一拍的藍道,整顆腦袋掉入兩團柔軟中,沁鼻的幽香頓時讓他腎上腺素升高。「做完再挖,你中意我身上哪個部位儘管拿去,絕無怨尤。」
「好個絕無怨尤,那我對你的慷慨就不客氣嘍!」一說完,她手中多了一柄尖嘴利器。
「呃!我可以問你拿剪刀要幹什麼嗎?」他動作極快地護住背負傳宗接代使命的部位,表情是戒慎的。
卡嚓!卡嚓!你說呢?雷絲娜嘲弄的眼神相當邪惡。
「上等美食擺在面前卻不讓人食用,這種誘惑對男人而言簡直殘忍無比。」他拒絕接受。
深吸了口氣,受萬人傾慕的性格臉龐出現近乎孩子氣的不甘,往後一仰癱平在雪白的床鋪上,任由與肩齊長的黑髮散落枕畔。
黑與白的強烈對比,如同她和他是黑夜與白晝的兩個世界,雖然形體相似且具備相同的外觀,但本質卻截然不同,在善惡是非之間游移。
不過當黑與白產生融合時,那不受管轄的灰色地帶將會出現。
「收起你的咳聲歎氣,我不會有一絲憐憫,同情人類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因為他們不知感恩圖報,只會在得到好處後恩將仇報。
所以人類的貪婪是他們的糧食來源,源源不斷地供給魔族不滅的力量,好讓他們藉此利用人類來達到某種目的,這是一種循環的食物鏈。
「尤其是你這個被寵壞的小鬼更不值得同情,我的魔咒石幫助你成就不少壞事吧!」她的眼盯著他胸前垂滑到頸子的六角晶體。
也不經意地掃過他結實的胸膛,肌理分明的線條看起來很可口,充滿成熟的味道。
雷絲娜不否認有興趣淺嘗一口,但一想到老三雷恩娜奇準的預言能力,當下澆了一桶冷水,冷卻她心口的蠢蠢欲動。她絕不步入老大的後塵,成為受愛情控制的奴隸。
這孩子很討她喜,和她的性格有幾分相似,大概常配戴魔咒石的緣故,他的氣息已染上她的魔性,蠻傲而不知謙遜。
若是沒有那個該死的預知,她鐵定和他來上一段火辣辣的韻事,不講感情、不講未來,只追求一時的刺激。
畢竟人類的壽命有限,當他垂垂老矣她依舊貌美如昔,她不曉得老大如何克眼未來將面臨大嫂的死亡,至少她無法接受重視的對象在眼前死去卻無力挽回。
「魔咒石?」不解的藍道由眼角斜睨她的表情。
「幸運石。」
「幸運石?」輕輕一撫,指尖傳來它的觸感。
「你不該常常使用它的,它會吸食人的精魂,在你覺得幸運的同時也是一種魔咒,它會讓你上癮。」被自己的力量所控制真的很蠢,
「而妳給了我?」側身一翻,他注視著她。
裸睡有裸睡的好處,能讓人一覽無遺,是值得繼續保持的好習慣。
「因為我想害你。」她坦言無諱。
害他?「為什麼,是因我想強暴妳嗎?」
「你還沒那本事,我看不順眼的是你眼中的悲傷,以及負傷幼獸殘存的希望,我的邪惡驅使我毀滅它們。」希望愈大,魔的力量就會消退。
而她喜歡他臉上的凶狠和絕望,那取悅了她,所以她才將身上的魔咒石給他,看十年後會不會多個十惡不赦的小魔頭。
「結果呢!妳看到的成效滿不滿意?」藍道的賊手悄悄往她腋下爬升。
「不滿意。」和她所設想的成果差之雲泥。
手頓了一下,他不滿地在她胸前啄了一口。「妳還有什麼不滿意?我的壞脾氣就是妳的傑作。」
雷絲娜啐了一聲。
「你的壞脾氣是與生俱來的,根本不受魔咒石影響,而你的大受歡迎則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為再見到的是一個潦倒落魄的流浪漢,或是滿身彈孔、憤世嫉俗的地下教父。」這才符合她的要求。
「嘖!真狠,不愧是魔女雷絲娜,還好我的命運不受妳掌控。不然,不就淪落天橋底下乞討?」
「不,更慘。」命運是什麼,那不過是用來自欺欺人的噱頭。
「更慘?」不會吧!
藍道的心性介於成熟的大男人和性格頑劣的小男孩之間,外表看來像大人卻有著小孩子的調皮,老做些沒有大人樣的事。
像現在他便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觸她完美無瑕的嬌軀,儘管警告在先,他仍不知死活,一步一步朝他的目標前進。
若有誰冥頑難馴,他認了第二絕無人敢踩在他頭上。
「人不人、魔不魔還不慘?要不是你體內有妖精的血支撐著,這回你恐怕會承受不了強大的黑暗力量而瀕臨瘋狂。」
這條命目前算是撿到的。
「不是人也不是魔,那我是什麼?」難怪他老覺得胸口悶,有股氣在身體裡面奔竄。
面對他的疑惑,身為魔女的雷絲娜也無法解答。
「看你喜歡當什麼就什麼吧!」
「真隨便,要是能由我自行決定的話……」他邪肆地眨眨眼,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我要當妳的男人。」
「人類的生命很短。」她突然莫名地冒出這句。
短如朝露。
「四、五十年就夠我用了。」他又吻了她。
「可是你不想活長一點嗎?」四、五十年剛好是她的成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