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童瞳
第十章
這是不是大多數台灣女人的悲哀啊！
為了要成就心愛男人的事業，就必須要有傳統婦女寬大為懷的胸襟。這幾天，霍小嬌想了很多，也深刻體會出胡九鼎夫婦說的那些話，要一切以心愛的男人為天，只要能幫助另一半，必要的犧牲是在所難免。
原來真正的大愛是不能獨佔著心愛的男人，要懂得分享、懂得以和為貴，家和才會萬事興。
「喂，還在想啊，約妳出來吃飯，就是希望妳心情好一點，妳老是這樣悶悶不樂也不是辦法啊！」林雅惠用湯匙敲敲她的碗，看她都恍神了，魂都不曉得飛到哪裡去了。
「能不想嗎？唉，我怎麼這麼歹命，才剛以為聖卓哥是我一個人的了，沒想到還得跟別人分享，不但如此，還要笑咪咪地看著另外一個女人愛他，這世界是怎麼了，怎麼會連……」她歪著頭，遙望窗外藍天。這些天，她一直在想，這種觀念怎麼會是從一對恩愛不渝，而且知識水平極高的老夫婦嘴裡說出來的？
「這沒什麼啊，妳不要想那麼多，這男人啊，是妳的就是妳的，不是妳的，就算把他綁在妳身邊，他的魂還是飄呀飄的，飄到別的女人身上去。」這種道理她最瞭，她那死鬼前夫，就是這副死德行。
「雅惠，女人就得要這麼認命嗎？我愛聖卓哥，當然希望他的事業一帆風順，但我又無法看著別的女人喜歡他，哎喲，我不知道啦！愛一個人，怎麼會變得這麼麻煩？」她一向率性，做事單向思考，愛一個人，也只知道勇往直前，真心無悔，她萬萬沒想到，真正的愛情竟會這樣盤根錯節，還有那麼多讓人如何也繞不出來的邏輯。
林雅惠擦了擦嘴，喝口水，然後說道：「妳應該有聽過台灣女人都是油麻菜籽的命，意思是說……命都很苦啦！這樣妳聽懂了嗎？」
霍小嬌搖搖頭，當然不懂。
「我的意思是說……」越急越不知該如何解釋，突然她看到兩人所點的石鍋拌飯，靈機一動，說道：「妳看看這石鍋拌飯，哪個部份最好吃，是能引起妳吃的最大慾望？」
用湯匙隨意一攪，霍小嬌回答，「當然是鍋巴嘍，就是這鍋巴又焦又香，才會抓住我的胃口，很多人不也是衝著鍋巴的那股焦味才吃的嗎？」
「那就對了，現在妳就是要當那鍋巴，也只有犧牲妳自己，讓妳自己變得焦焦黑黑的，才能讓上頭的米飯更香、更好吃啊，為了整鍋飯著想，妳就得做出犧牲，我……我這樣解釋妳聽得懂吧？」
「喔，原來鍋巴就是要這樣犧牲，貼住熱熱的鍋子，才算真正愛著米飯。」她聽懂一點點了，好多在自己聽來完全是不合理的想法，卻在很多人一致認同下，也變得積非成是。
要是照他們這樣的說法，她是該鼓勵聖卓哥這個星期天跟胡董事長他們一起回大陸去嘍？
還得期勉聖卓哥能交到一個既漂亮，能力又強的女人，一起幫他處理大陸的事業嗎？
天啊，她是楊門女將嗎？看著心愛的四郎跟鐵鏡公主在一塊，還得要有將門之後的風骨，一切得以大局為重，不能落淚，要勇敢、要堅強。
可是她一不為民族大業，二不為父母社稷，她要那麼偉大做什麼，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小老百姓，只希望能跟聖卓哥一夫一妻，平安地過日子，沒想到，她連這麼小小的要求，也都難以實現。
看著碗裡的鍋巴，就好像看到自己，沒錯，為了愛，犧牲奉獻，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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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赴大陸的前三天，霍小嬌為了不讓夏聖卓操心，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陽光、很開朗，她早早就起床，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並且去花市買了最有朝氣的向日葵，還在陽台掛上晴天娃娃，把盆栽都搬到外頭曬太陽。
接著，她做西式早餐、煮咖啡，還有每天早餐都不可或缺的小泡芙，將來，聖卓哥將事業重心移往大陸發展，想吃這麼好吃的泡芙機會就很少了，一想到大陸黑心食品這麼多，她就不免替他的腸胃牽腸掛肚。
就連在吃早餐時，她也在默默想著這件事。唉，怎麼辦呢？她能力有限，即使擔心也只能窮著急，什麼像樣的法子也想不出來。
夏聖卓發現她的頭低低的，一直跟盤子裡的培根及荷包蛋對看，偶爾機械式地拿起牛奶喝兩口，放下，然後再拿起刀叉，這邊劃一刀、那邊劃一刀，荷包蛋已經被劃為方包蛋，她還在繼續劃呀劃的……
「怎麼了，看起來有心事？」夏聖卓多少也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幾天兩人已經溝通過了，她很堅強也很成熟，能夠瞭解他這趟去大陸是為了兩人將來而努力，她有聽懂。
霍小嬌揚起臉，無奈說道：「我是在想，到時候你能不能將胡爺爺介紹給你的二奶……不，大陸女朋友介紹給我認識？」
「介紹給妳認識？」他瞇著眼覷她。這小鬼靈精，腦袋瓜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是啊，我要教她做你喜歡吃的泡芙，非把她完全教會不可，還有，我會要求她自己學煮飯，大陸黑心食品那麼多，在外面亂吃我不放心。」她知道她是很囉唆，可不說她心裡又怪怪的。
夏聖卓聽了好窩心，全身好像被甜甜的糖漿包裹住。「這麼關心我啊？」
「我……我是替你姊關心的啦！你姊有交代。」她說起謊來，真是一點都不逼真。
夏聖卓拿起手邊手機，作勢撥打，「那我打去問問她，是不是真的是她交代的？」
霍小嬌見狀緊張，表情像被鬼嚇到。「不、不需要了啦！好啦，是我行不行，是我自己關心你，那些黑心食品吃太多會致癌，我又不可能天天用宅急便，把我做好的東西送去大陸給你，那就只好把手藝全教給你那位大陸新女朋友，這樣我才比較安心。」
「是這樣啊，那我先代我新女朋友謝謝妳嘍！」他笑道。交了小嬌這個女朋友，天天這樣跟她耍白癡，他這執行長的智商，哪天會不會也被跟著拉垮下來？
「不、不客氣，你……你們幸福就好……」嗚嗚……真是沒良心，還說要代他女朋友跟我道謝。
不，她不能哭，雅惠說過，她要像鍋巴，要有犧牲奉獻的精神，讓自己變焦變硬沒關係，只要能成全米飯就好。
「聖卓哥，你不用替我操心，我會好好當個鍋巴，成全米飯的……」嗚嗚……不行了，她不是聖人、不是楊門女將，她無法不難過。
「怎麼了，什麼鍋巴？什麼米飯？」他一臉「莫宰羊」，頭上全是問號。
霍小嬌趕緊擤擤鼻子，擦乾眼淚，「沒事，是突然想起我媽做的鍋巴飯，才會悲從中來。」胡扯，這種鬼話虧自己也掰得出來。
沒辦法，她不能讓聖卓哥看出她是因為捨不得他而難過，這樣會讓他懸掛著一顆擔她的心，如此一來，她一定會被胡爺爺、胡奶奶和雅惠罵說不識大體、小家子氣，這樣怎能幫聖卓哥成大功、立大業呢？
沒錯，她雖然當不了楊門女將，但王寶釧總學得來吧！總之不要成了秦香蓮就好，應該不會的，聖卓哥不是那種人。
「嬌，沒想到我們才剛要好好甜蜜渡日，卻又要相隔兩地，妳相信會有遠距離的愛情嗎？」他旁敲側擊問道。
「你……你要跟我分手？！」她不小心將刀叉掉在地上。
夏聖卓看自己把她嚇壞了，忙改口說道：「不不，妳誤會了，我不過是在跟妳討論一個觀念問題。」
她神經整個放鬆。呼，現在他的每一句話，都會讓她敏感到全身不對勁。
「我……不知道ㄟ，又沒談過這種戀愛。」
「可是現在妳正在談，不能學鴕鳥將頭埋進沙子裡就沒事，如果……我是說如果，遠距離戀愛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妳打算怎麼辦？」夏聖卓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像硬逼她表態不可。
「那……」她有些難以啟齒。「我不好意思說。」
「在我面前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妳是我愛的人，我想聽聽妳的意見。」
「雖然這意見聽起來很矬，但我認為……這樣對我們兩個都會比較好……」聲音越說越小，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厚臉皮。
「那就說啊，妳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是想……不如我們先……先結婚，你覺得怎樣？」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哪有女孩子家跟男孩子求婚的。
這是她霍小嬌這輩子臉皮最厚的一天，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了！
沒辦法，誰叫她從小就愛慕他、崇拜他，自己會說出這句話，她一點也不會意外。
「妳覺得這樣好嗎？」
霍小嬌一愣，靈魂整個被抽離，這……這會像是從他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