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路晴
她……應該會喜歡吧?
他可是跑遍了市區所有的金飾店,總算找到一顆他覺得能配得上他最愛的小女人的戒指。
銀白色的戒身上有著弓起的底座,上面一圈的小碎鑽拱著一顆光彩奪目的鑽石,就像一朵向日葵,隨著日光的照射投射出不同的光彩,閃閃發亮教人看了都心情開朗。
這次他要讓她再也不能從自己的手中逃走,他要好好的把她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
他收起盒子,準備在登機前再去一下洗手間,於是拉起行李往洗手間走……
「砰!」突然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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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成!剛成!」
愛子的聲音由遠至近,柴田剛成的意識這才從夢境中返回現實。一睜開眼,只見到美麗的未婚妻正擔心地看著他。「你沒事吧?剛剛看你一直在說夢話?」
「我沒事……」他回了一個笑容給愛子,一面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旁邊的咖啡座,「我剛才在處理那些恐嚇信,因為太過無聊而不小心睡著了,可我又作同樣的夢了……」
百貨公司開幕後,他們常常接到一些無名的恐嚇電話與信件,也許是覬覦大財團的金錢和以後的商機,他們除了自己小心外,別無他法。
「又是那個被打的夢?」愛子皺起眉頭,白皙的臉上充滿愁容。「怎麼會這樣?要不要替你在台灣也請個厲害的腦科醫師看看呢?」
「我想應該不要緊,應該是剛剛在看公文時,不小心睡著了,才會作這樣的夢。」柴田剛成苦笑道,替自己倒了杯黑咖啡,也替愛子倒了一杯白開水,「這個恐怕是我車禍的後遺症吧?不過我還是可以活動自如,應該沒有大礙。倒是妳,應該要吃藥了。」
「謝謝。」愛子柔順的接過玻璃杯,拿出皮包裡面小盒子中的藥丸,一飲而下。
「妳明天還要去醫院複診嗎?」柴田剛成摸摸愛子日漸消瘦的臉頰,憐惜地問道:「如果要的話,我叫司機載妳去。」
「那你呢?」愛子連忙問道。
「我明天下午有事,我想登門去拜訪一下那位得到章魚燒冠軍的太太。」柴田剛成看了一下行事歷,「我可以自己開車去,司機則可以幫妳,在妳聽不懂國語時幫忙翻譯,」
「你要去看那位吐在你身上的冠軍?」愛子皺起柳眉,「為什麼?她搞砸了比賽的氣氛耶!」
「但她是因為吃了我們公司食品部的章魚燒才嘔吐的。」柴田剛成耐著性子跟愛子解釋,「我不希望百貨公司才剛開幕,就發生這種突發狀況,外界很可能會報導說是我們的食物不乾淨之類的謠言而讓公司的商譽受損,而且恐嚇信還是持續的在寄過來,我怕記者會亂寫成這次的意外也是我們所遭受的恐嚇的一種。」
「那……你要快點回來喔!」愛子的眼裡充滿了害怕,小手緊緊的抓住他,長長的鬈發隨著粉紅色的睡衣披散著,像個無助的小女孩。「我……我不喜歡你靠近任何女人!」
「我會的。」他拍拍未婚妻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
六年前他發生了一場車禍,意外後第一個看見的就是愛子流滿眼淚的臉,其餘的一概被他給遺忘了。
他的頭痛欲裂,只有靠著愛子不斷的轉述,他才逐漸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是柴田剛成,是個中日混血的孤兒,一直待在柴田產業工作;後來因董事長賞識他,準備要他入贅到柴田家;可後來卻不小心在台灣出差時發生重大車禍,肇事的人逃逸,但他卻奇跡似的除了喪失記憶外,其餘均恢復得十分良好……
除了那個夢外,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夢。
這六年來,他非常的信任愛子所說的一切,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感覺他對他的未婚妻與事業,有時候會有幾分的陌生感呢?而且那個吐了他一身的女人,對他而言卻是感覺好熟悉、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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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他真的好像司徒龍!」電話線這一端,休假在家的嚴家玉忍不住拿起無線電話在房裡走來走去,「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邵揚,那個男人跟司徒龍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電話那頭的邵揚,一面以肩膀及耳朵夾住電話,一面批改公文,還得和和氣氣地跟她說話,一心三用,「親愛的,我也這麼覺得,不過……」
「不過什麼?」她在屋子裡整理著家中的雜物,昨天那一吐,讓她索性在今天請了年假休養生息一日,在非假日的午後裡,兩個孩子都上學去了,家中有著格外寧靜的感覺。「我跟你說,當年司徒龍的屍骸並沒有被尋獲,不曉得會不會有什麼奇跡出現……」
「妳已經打來第十八次電話來問我這個問題了,親愛的『老婆大人』。」邵揚好言好語地勸說著,「妳可以等我下班後再說嗎?等我下班,看是要我去妳那兒跟妳邊吃邊聊,還是幫妳推理判斷都可以,但我現在真的得上班呢!」
「哦……好……好吧!」她抿了抿嘴,驚覺自己的失態。
「我知道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是什麼感覺。」邵揚溫暖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傳來,「但是他是柴田剛成,這點無庸置疑……充其量他只是長得像司徒龍罷了,我下班後會留八個小時讓妳跟我講古的,掰掰。」
「哦……好啦!」
唉!邵揚說得也不無道理!
的確是如此,她的愛人早已過世,如果真有什麼奇跡,司徒龍為何不在六年前的第一時間回來找她?
而且……他也不過是長得像,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司徒龍!
「叮咚!」
聽見門鈴響起,嚴家玉以為是自己剛剛打電話叫的披薩送來了,連忙將電話掛上,匆匆走到門口。「總共是三百九十元對吧?」
她才剛打開門,便看到外面站著一個令她訝異的人!
「您好。」
剛才她口中的那個「複製人」現在居然就站在她家門口,而且用著字正腔圓的中文問候她?
充其量他只是長得像司徒龍罷了……
剛剛邵揚的話還言猶在耳,只是……只是這個複製品怎麼會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像?
那天在比賽會場上匆匆一瞥,她只是對他的模樣感到詫異,但現在卻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讓她在深感震驚之外,忍不住鼻酸……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柴田剛成愣了一下,從來沒想過有人應門的反應居然會是木然加上紅了眼眶!
她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已婚婦人,反而像是個小女孩般,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套頭毛衣,黑色的直髮隨著她纖細的身材,像是一條濃密的瀑布,與白色的毛衣相互對比,搭配著米色的休閒褲,有著一種很居家的舒適感。
乳白的臉龐上因為紅了眼眶而上了一層自然的玫瑰紅,她的柳眉微皺,兩排像是羽毛一樣的睫毛抖啊抖著,才一會兒工夫就把裡面點點晶瑩的淚珠給滴了下來。
「妳怎麼了?」柴田剛成看到她的反應,連忙問道:「是我……做錯什麼事讓妳難過嗎?」
真是太奇怪了!為什麼看到她的眼淚,竟讓他覺得好愧疚?
看到這個陌生的女人流淚,他心裡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想要替她拭淚?!這是什麼感覺?
「不……沒……沒事!我只是……突然睫毛跑進去眼睛裡面罷了!」她連忙否認,抹了抹眼淚,露出一抹苦笑,「來!請進。」
「真是不好意思。」柴田剛成朝她鞠了一個躬,然後隨著她進入屋內,這間屋子的擺設,就像是這個小女人給人的感覺一樣,純白潔淨。
「妳喜歡白色?」他覺得這間房子的格調跟這個小女人很搭,沒想到這個一見他就哭的女人居然會有這麼樣高雅的品味,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那天在章魚燒比賽囫圇吞棗的冠軍。
「嗯,是啊!」她趁自己走到吧檯時,用手抹去眼淚,真該死!自己居然會對著這個「複製品」興起思念司徒龍的眼淚。
唉!明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堅強,可面對一個神似司徒龍的男人,她還是不爭氣的哭了,「你要喝茶,還是咖啡?」
「不必麻煩了,我今天來是為了上次舉辦的章魚燒比賽,害妳身體不適而來道歉的。」
「哦!你根本不需要道歉。」她連忙搖頭,一面端出咖啡來。
當嚴家玉走過他身邊,彎下身子倒咖啡時,他嗅到她身上的一種芳香。
「那天真的是我的身體一時不舒服,為了女兒才硬撐著想把章魚燒給吃完:跟你們沒關係,不過真的對你們很不好意思,還害你們送我到醫院就診。」
「不!這是應該的,既然是我們公司所舉辦的活動,當然要由我們來負責參賽者的健康問題。」柴田剛成又再次的低頭道歉,「那個娃娃,不曉得您府上的小朋友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