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雅莉
他很癡情,他只愛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從來不是自己。
「你騙我,你不守信用。」她哀傷控訴。
「我可以解釋。」
「裡面的報導說你帶她去驗孕,真的嗎?」
「妳聽我說。」
「她懷孕了?」她問著自己必須知道的問題。
單威皺眉,看她的眼中寫著懊惱,冷冷回答:「我不能告訴妳。」
「是你的嗎?」
「湘湘!」
「我也懷孕了。」
他錯愕,隨即堅定地說:「不可能。」
「我恨你!」她哭出來,崩潰地嘶喊:「我恨你我恨你!是她先不要你的,難道你忘了嗎?!她真有那麼好,好到讓你永遠都死不了心?!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你這樣對我!」
「妳冷靜一點。」
「我不要冷靜!我恨葉潔縈,這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她!我希望她--」
「不要無理取鬧!」單威用力抓住她肩膀。
啪!
清脆的耳光打鬆了他的手,打斷了他們的距離,同時打碎了她執迷不悟的愛情。
張湘容淚流滿面。「你不該再見的人,是我。」
☆☆☆☆☆☆☆☆☆☆☆☆☆☆☆☆☆☆☆☆☆☆
她無理取鬧?
他讓葉潔縈登堂入室,而她的興師問罪成了無理取鬧!
狂烈的屈辱與憤怒在胸中燃燒,她全身顫抖,不停抹著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干洶湧溢出的淚水。
單威怎能這樣對她?!在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在她又付出那麼多感情之後,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他眼裡根本只有葉潔縈,沒有她張湘容,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
他憑什麼要她冷靜?!
屋內的擺飾遭到破壞,她回家就開始又丟又砸,拿得到的東西沒有一樣倖免。琉璃瓷器全被摔碎,尤其是與單威有關的……張湘容破壞自己的屋子,理智已被心底鑽動的妒意啃噬殆盡。
「我恨你……」
忽然,她轉身看見自己。
淚眼模糊中,牆上的化妝鏡中映出一張女人的臉。
那是一張憤怒的、扭曲的臉。
一張嫉妒的臉。
一張醜陋的臉。
☆☆☆☆☆☆☆☆☆☆☆☆☆☆☆☆☆☆☆☆☆☆
週刊僅上市一天立刻下架撤收,新聞也被壓制下來,不再擴大曝光,背後的壓力可想而知。
「速度不夠快,應該在出刊之前就攔截下來。」白震華掃了一眼封面,悠哉地提出評語。
「單威有這個效率。」徐涼書也看一眼。「除非有人故意操作。」
白震華聳肩。「唔……那就看誰需要這麼做了。不過,繞了這麼多年,怎麼最後還是繞回這女人身上?不怕又受罪?」語氣有些不屑。
「你自己去問苦主,不過他今天缺席。」
「誰缺席?一定又是那個『氣管炎』。」莫東勳春風滿面地走進來。
「誰得了氣管炎?」
「張上懷,妻管嚴。」徐涼書代答。
白震華乾笑兩聲。
「這是什麼?單威和--葉潔縈?!」莫東勳拿起丟在一邊的週刊,他這陣子在國外出差,昨晚剛回來,還不知道狀況。
「他就是不能沒有她吧。嘖,女人!」全是些三心二意、思想詭異的生物,白震華很有感觸。
「老莫,你以後不要再罵上懷了,單威才是真正的癡情種。」徐涼書說。
「不要叫我老莫!」聽起來像怪老頭似的。「不過奇怪呀,這照片沒拍錯嗎?」
「臉孔照得一清二楚,怎麼會拍錯?」
莫東勳一臉納悶。「他明明和湘湘打得火熱,怎麼又跟葉潔縈在一起?」
「湘湘?」兩人同時問,臉色不妙。「張家那一個?」
「是啊,老人茶會看見的。」就在他跟健健美糾纏不休想逃的時候不巧撞見,當時不好打擾,後來想問單威,又臨時被派洋差出國了。「他們抱在一起的樣子--肯定是戀愛,絕對沒有錯!唉,難怪湘湘總是不理我,不過這葉潔縈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說單威跟誰打得火熱?」背後響起低沉憤怒的聲音。
「呃……」
張上懷越過其他兩人,走到莫東勳面前。
「你說他對我妹妹怎麼了?」
☆☆☆☆☆☆☆☆☆☆☆☆☆☆☆☆☆☆☆☆☆☆
過了五天,是柯雨央五十五歲生日。
原來該是喜氣洋洋的壽宴,不知怎地氣氛竟顯得相當詭譎。張澄修表情僵硬地坐在笑吟吟的妻子身旁,戒備地瞪視前來祝賀的親家侯存渠。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看著彼此的挑釁眼光,像要爭奪遙控玩具飛機的八歲小孩,弄得壽星燦爛的笑容變得十分尷尬。另一方面,張上懷和他那群朋友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張湘容發覺兄長在自己身上投注比平常更多的注意,而且似乎隱忍著什麼。
全場大概只有她的樣子看起來最正常。
她非常平靜。
「媽咪,生日快樂!」甜甜地吻了母親。
「謝謝妳,乖女兒。」柯雨央開心收下祝福,懷裡摟著孫子,決定不再浪費心力管另外兩個老小孩了,就讓他們瞪到地老天荒吧。
一直很不安的侯纖纖覷到空檔,終於把張湘容拉到自己身旁。
「妳跑哪去了?我找了妳好幾天。」
「散散心。找我什麼事?」
侯纖纖眄了眄老公,小聲通報:「緊急狀況。妳哥知道了!」
「什麼?」
「不是我說的,是莫東勳發現你們的事跟妳哥告狀,加上雜誌上的報導,我想他真的很生氣--」
張湘容臉色大變!
因為單威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他帶了禮物,走到柯雨央身邊,她笑得很開心。然後張上懷的腳步移動了,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他,莫東勳、白震華、徐涼書跟著一擁而上,企圖阻攔。
「讓開!」張上懷吼,單威動也不動,眼看他帶著滿身怒氣衝向自己。
一道影子及時攔在兩人之間。
張湘容衝到單威身前,擋住張上懷的拳頭。
「讓開!」張上懷重複。
「你碰他一下,我就不是你妹妹了。」她冰冷地說。
張上懷吃驚地看著妹妹,難以置信,瞠視她眼裡果斷的決心,怒焰更熾地瞪向單威。「你算什麼朋友!」
「不關他的事。」
「妳還幫他說話!」
「是我自己賴上他的,我喜歡他、我硬要追他,一切都是我主動,本來就不關他的事。」
張上懷更火。「我早就警告過妳,妳一定會受傷,為什麼不聽?!」
「因為我的心,只肯聽我自己的聲音。」
「妳……」
「不過你別生氣,哥,我們已經分手了。」
一抹詫異掠過單威眼中,他低頭看她。
而張湘容只是不以為意地說:「他沒有我以為的好玩,我也沒有自己幻想的那麼喜歡他,在一起沒多久就覺得不適合,所以早就分手了。拜託你別再把我想得那麼脆弱好不好?是我不要他的。」
眾人一片安靜,面面相覦。靜默之中,隱約聽到有人呻吟的聲音。
「是這樣嗎?」張上懷問。
「不是。」
她掉過頭,睜著大眼迎上單威的否認。
「你們兩個--」
「老公!」侯纖纖臉色發白,捧著肚子跪下來。「老公……」
張上懷的心思頃刻全轉移到妻子身上,回到纖纖身邊抱住她,她揪住他襯衫,秀眉糾成了結,恐慌地低呼:
「我……好像要生了……」
接下來是翻天覆地的混亂,打電話的打電話,找車鑰匙的找車鑰匙,收拾衣物的收拾衣物……侯纖纖比預產期提早兩個禮拜陣痛,慌得一家老小像捧菩薩似的急急忙忙、小小心心地送她上醫院,什麼閒雜事務、私人恩怨全都顧不得了。
張湘容留下來收拾殘局。送走了客人,她看著唯一還留下的單威。
一段沉默之後,她笑著開口:「我們全家人都嚇壞了,很有趣吧?」
單威沒有笑,只是瞅著她。
「我沒有懷孕,別擔心。」她說。
「我不是為了這件事。」
「那麼,再見。」
「不。」他說。「妳已經躲了我幾天,不能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已經不需要了。」
他握住她的手。
「放開。」
他不放,眼裡罩著一層陰暗,幾乎像是痛苦。「分手不是妳說了就算的,湘湘,妳起碼該靜下心聽我說。」
「雜誌上寫的東西,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在乎!」
「單威,你愛我嗎?」她忽然問,語氣平和。
沒提防她突來的問題,他頓了下,直直凝視她。「我愛妳。」
「為什麼?」
「愛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騙人。」她搖頭。「如果不是我的投懷送抱,如果我不曾付出這麼多,你一樣會愛我?」
單威看著她,答不出話。
張湘容笑了。「我愛你,單威,我一直喜歡你,你的愛也和我一樣嗎?」
他不必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一點都不公平。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然後我想清楚、看透徹了。你會愛我,只是為了回報我的感情,只是因為我愛你。」她不再笑了,變得平靜而冷淡,抽回自己的手。「我是個很驕傲的人,我寧可保有自尊,也不要這種廉價的感情。我不稀罕,你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