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雅莉
「我今天不是陪妳參加酒會了?」
「但是你整個晚上都刻意保持距離,你躲我,你到底在怕什麼?」她抽出雙手,繞上他肩膀。「怕我這樣嗎?你不喜歡?你討厭我?」
「我不可能討厭妳。」
「那就是喜歡?」
他不答,深幽的眼眸望著她。
她看見了,看見自己在他眼中的吸引,他並非無動於衷。主動的,她吻上他的唇。
柔軟的纏綿是最致命的挑逗,他立刻有了反應,一種屬於生物的、野性的、男人的。本能慾望似狂風捲起,熾熱衝動。
「妳在玩火。」他想拉下她的手。
「你別小看我。」她摟得更緊,吻,也更深。
捲起的風愈狂,繞在兩人相貼的身軀周圍,她撕扯他的西裝、襯衫,飢渴熱情地吻他,完全像個身經百戰的熟女,性感甜艷得令人無法招架。而他也的確抗拒下了誘惑,自重逢後就一直出現的誘惑,在她的唇舌勾逗中回吻,狂野地吸吮她的朱嫩,反手壓下嬌軀,在這場肉搏戰中取得二次勝利。
唯恐他「臨陣退縮」,她喘著氣,「你放心,我早就不是處女了。」
「我不能愛妳。」
「愛?誰需要那種東西,我只要你抱我,好好抱我。」
他玩成人遊戲,她就陪他玩成人遊戲。
至於愛情,那是另外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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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纖纖放下喝到一半的果汁。「妳真要這麼做?」
「我已經做了。」
「噢……」
「肚子痛啊?」
「頭痛。妳哥會不高興,非常、非常不高興。」
張湘容悠哉品嚐她的肉桂奶茶。「他當年找妳下手時也沒問過我的意見呀。」
一句話就戳中她最心虛處,侯纖纖乾笑兩聲,叉口鬆糕塞到她嘴裡。
紅豆和水果蜜餞的香甜在舌尖化開,動手再解決半塊。
「不准告訴他。」
那當然!孩子還沒生下來,她可不希望孩子的爹先受到什麼意外刺激。「我不說,他也可能從單威那兒知道。」
「他不會。」張湘容很有把握。
侯纖纖打量她,看見七年前那雙執迷的眼。「好久好久妳都不提他,我以為妳已經死心了。」
她擱下銀叉,明媚的眼睛是美麗的,也是執著的。曾經烙印,就永遠不會忘記。
「這沒辦法,就跟紅豆鬆糕一樣。」
侯纖纖揚眉。
「妳知道我最喜歡錦水堂的紅豆鬆糕,隔不到兩個禮拜就發饞,一定要來這兒光顧一次。剛去英國的時候啊,我簡直想到口水氾濫、手腳發癢,可是那裡蛋糕、布丁、慕斯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紅豆鬆糕,更別說是錦水堂的風味了,嘴巴再饞也只能忍著;忍了兩三個月,慢慢就不會去想,蛋糕、布丁一樣好吃。可是等我一回國,一經過錦水堂,一聞到那陣香氣……立刻棄甲投降。」
「所以妳現在見到單威,也棄甲投降了?」
「這大概是一種本能吧。」不看不問不聽,讓所有感覺隱沒沉澱,卻在見到他的同時,一切回歸原點。
也許真的是一種本能……
「是本能的奉獻,還是本能的佔有?」侯纖纖打趣。
「是本能的吸引。完全沒有免疫能力。」她答得認真。
「這一回,他對妳也沒法抗拒了。」
講到這點就很傷。「對他,只是肉體關係。」
侯纖纖瞪大眼,用眼光再度確認。「湘湘?!」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誰也不吃虧。」
「妳沒把『那件事』告訴他?」
「沒有。」
「為什麼?」
「說了又有什麼好處?」
「他會珍惜,這是他欠妳的。」
「我只怕他會躲得更遠,而且我也不想讓他覺得欠我什麼。」
「可是逢場作戲一點也不適合妳。」
「這只是開始。」
侯纖纖明白她打的主意了。身體只是捷徑,單威逢場作戲,她就陪他逢場作戲,再用柔情慢慢地進佔他的心。
「我不知道要不要支持妳耶,湘,妳哥真的會非常非常不高興。」
自家老妹這樣「貼」上好友,張上懷肯定要氣炸。
張湘容微笑。「反正妳不會告訴他。」
「聽說現在的單威老奸巨猾,很難對付,沒幾個人鬥得過他,我實在不能鼓勵妳這種做法。」看他大哥及大娘的下場就知道。
「一個人再怎麼變,骨子裡總是一樣。他是我愛的那個人。」
侯纖纖還能說什麼?張湘容愛單威的時間比她迷戀張上懷還要早,也還要久,她的熱烈和死心塌地,她是知道的。
何況就如她所說,成年人了,兩廂情願,誰也不吃虧。
總要試過,才會甘願。
第五章
富景飯店以套房景觀別緻聞名,位於十八樓的頂級商務套房外建空中花園,由花園往下俯瞰是車水馬龍、傍水川流,入夜以後燈河點點。
單威住在這裡。
開了門,張湘容抱著兩管畫筒站在門外。
「我知道有點晚,不過你大概也只有這個時間有空。」她說。
瞅一眼她嚴肅的態度,他開了門。
「櫃檯說妳有急事。」
「不知道急不急,但一定得見你。」
「什麼事?」
「公事。公寓的格局有點問題,我畫了幾張設計圖,你看看。」她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打開畫筒,攤在桌上。
「公寓的事,我已經交付助理負責,由她和妳聯繫。」
她冷著眼。「除非你和常助理之間有特殊關係,否則住在公寓的人是你,使用的人是你,只有你自己知道喜不喜歡、舒不舒服。付錢買鞋卻叫別人試穿,她怎麼做得了主?」
單威迭起腿,點了一支煙。
「我信任妳的眼光,和常助理的判斷。」
「那間公寓你根本不在意!」
「生氣了?」
她故意不答,打量周圍。「這兒看起來很舒適,如果你比較喜歡待在飯店,我的工作就到此為止。」
「飯店是很舒適,也很方便,但我還是喜歡擁有自己的地盤,所以才會找妳。」
「是嗎?這倒是和你表現出來的一點都不像,大部分人對自己的地盤都很關心的。」她傾身向前。「單威,你在躲我。」
淡霧在兩人之間繚繞。「我交代的事,常助理一向處理得很好。」
「我和她說不通。」
「她跟了我很久,清楚我的心思。」
「你這麼信任她,她什麼都知道,又從加拿大跟著你到台灣,連家居之事也幫你打理,這樣『貼心』的助理還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他捻熄煙。「我和她沒有事,我不碰身邊的人。」
「那就是你又躲我。為什麼?」繞來繞去還是想問這個。「因為那一晚?你後悔了?」
他看她,氤氳漸散,她起身走近,兩手貼住沙發,彎起膝蓋,放到他腿上。
「我不碰身邊的人,那會製造許多麻煩。妳壞了我的原則。」
「怎樣?怕我纏上你?」她低笑,銀鈴般的清脆滲著一股荒謬,忽然重重吻了單威,抬起頭居高臨下淡然睨看。「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還怕你來纏我呢!」
「我不懂妳,湘湘。」他說。她的積極的確是他疏離的原因。誰都可以惹,最最不該沾上她,那代表更多的麻煩,會令他不耐煩,然而現在,她卻又不當回事的模樣兒。
「我是女人,也是有需要的。說實話,我很喜歡你的身體,你的床上技巧也挺不賴,依照經驗來看,我們可以算是『合作無間』,就此結束豈不可惜?」她說著大膽露骨的話。
他瞅著她,瞅了好一會兒,彷彿她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張湘容揚眉。「這年頭有默契又懂規則的夥伴真不好找。像上回你看到的那一個,就是搞不清楚狀況,一點也不好玩。」
「妳要我當你的床伴?妳覺得好玩?」
「你怕麻煩,我也怕麻煩,這正是我們的共識,我們一定合得來。」
單威不說話,眼睛依然看著她,銳利的視線幾乎要將她穿透,想看清楚她腦袋裡到底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嚥了下口水,輕佻地問:「除非你嫌我技巧不好--」
他用一個熱烈的吻堵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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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的關係,只有肉體,不涉感情。有需要的時候一拍即合,平常日子各過各的,誰也管不著誰。
這是張湘容訂出的規則。
十年前,若說自己和她會有這種發展,單威只會當笑話。她再甜再美,也只像個妹妹,何況他以為愛情應當認真專一,他的眼裡--只有一朵嬌野的玫瑰,為她付出所有感情。
你沒有感情。
你不愛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我最恨、最恨你這種情聖的樣子,你讓全世界的人都覺得我不好,跟我在一起讓你受委屈,你害大家都監視我,我不能犯一點錯,否則就是辜負了你,這比坐牢還苦,我又不是犯人!
你不配愛人,你愛的只是你自己的感情,你沒有資格愛人,你的愛令人喘不過氣,只會帶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