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陳馡
「退下吧,小春。」宋嬿故作鎮靜地道。
「我說趙嬤嬤,這樣美的姑娘,還要繼續私藏著,不介紹給大伙認識認識呀?」其中一名男子道,雙眼還不時盯著柳小春凹凸有致的身材。這小姐長得可標緻,細皮嫩肉的!
其餘男子聞言都笑著附和。
「唉呀,不是嬤嬤私心不介紹小春給大伙認識,是因為小春年紀還小,我怕她服侍不夠周到,會惹得大爺們不開心。不過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嬤嬤我一定會燼快把小春給準備好,改明日再慎重介紹給大伙熟識一下。」趙嬤嬤走到柳小春身旁,一手輕搭在她肩上熱絡地說道。
「那嬤嬤動作可要快點呀,大伙可是想趕快認識這位小姑娘呢!」
「是是是是是!」趙嬤嬤看著眼前眾人的反應,更加確信柳小春是可以成為下一個紅牌的,屆時,她就又多了一株搖錢樹了,呵呵呵!
錢,當然是愈多愈好。
柳小春走後,紅廂坊的氣氛一下子降到最冰點,男人們全都沉浸在柳小春那花一般的姿色及曼妙的軀體裡。
而趙嬤嬤站在一旁,也不安撫一旁臉色相當難看的宋嬿,只在心中暗暗盤算著該如何才能讓柳小春幫她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
宋嬿雖氣卻不能發作,她的十指緊握到泛白,沒想到一場酒席竟改變了她在紅花院多年來屹立不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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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嬤嬤的特別調教下,柳小春日趨成熟嫵媚,身材也在細心照料下愈見豐腴,白嫩的肌膚彷若可以掐得出水般地動人。
現下趙嬤嬤自是不會再讓她去服伺宋嬿,而這項差事自是落到同年又不受重用的童詠璦身上。
宋嬿知道大勢已去,往日眾人排著長隊只為見她一面的風光局勢已不再,她除了每天不飲不食外,連紅廂坊都不踏出一步,成天悶悶不樂地將自己封閉起來。看著花圃外依舊綻放的花朵,她的心非但不能得到半點平靜,反而愈想愈不服氣,她怎能甘心服氣就這樣白白讓出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客人給柳小春那賤人!
當童詠璦推開那道厚重的木門,即看見憔悴瘦弱的宋嬿正半倚靠在窗欞前,兩隻眼睛空洞得像個活死人似,坐在那一動也不動,憔悴得讓人心憐,她不忍地向前為宋嬿拉緊身上單薄的外衣。
「天冷,小姐會著涼的。」
半晌,宋嬿才慢慢轉過頭看向童詠璦,那又醜又黑的臉龐,彷彿是在嘲笑她現在落拓的處境。
「是嬤嬤派妳來服伺我的?」宋嬿兩眼直視前方,從前她風光時,服侍她的丫鬟要多少有多少,怎麼現下落到這般田地,趙嬤嬤竟隨手派了個醜丫頭來服伺她!
「嬤嬤說,小姐身子單薄需要人服伺。」拉妥她的外衣,童詠璦便走到銅鏡前拿起木梳為她梳頭,那頭又黑又直的長髮,看得出是長期細心照料下的成果。
「怎麼嬤嬤不親自來看我,反而派了個醜八怪來?」宋嬿語氣中充滿了怨懟,她不甘願把一切就這樣白白地讓給那個賤丫頭,她辛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有這樣的地位,如今卻敗在柳小春的青春笑容中,叫她怎能吞得下這口氣!
童詠璦笑了笑,這些年來大家總是被她塗得黑黑的臉給嚇著,醜八怪已經是很客氣的說法了。
「妳怎麼不生氣?別人說妳丑妳不生氣?」
「詠璦本來就丑,醜人本來就該安分。」童詠璦未曾改變手中木梳的速度,仍維持一貫的速度及力道細心地為宋嬿梳頭。
「嬤嬤倒是聰明,知道現在如果派了個貌美的丫頭給我,一定會惹我厭惡,派了個醜丫頭給我,倒是讓我無處挑毛病。不過,我看妳這丫頭倒也挺聰明、識趣的。」宋嬿回頭看了童詠璦一眼。
「可惜啊可惜,老天真是不長眼,偏偏給妳生了個醜模樣,不然以妳的聰明要打倒柳小春那賤丫頭坐上紅花院的紅牌,是絕不成問題的。」
「是老天不給詠璦這個福分。」童詠璦笑得倒是很坦然,當紅牌決不是她的願望,她的願望是能夠找到親人,然後一起回童家莊過著自在的生活。
看著童詠璦,宋嬿一陣默然。
「不過,容貌不行倒是可以用別的來掩飾。」宋嬿對於自己突來的想法,滿意地笑了。她伸出略瘦的雙手捧著童詠璦的雙頰,是的,可以用別的來彌補容貌上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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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柳小春的開苞夜,以五百兩賣給了長安城中的富商沈大爺。
當夜,紅花院擠滿了想目睹剛出爐新紅牌的真面目的紈桍子弟。趙嬤嬤把柳小春打扮得像要出嫁的姑娘一樣,不僅為她穿上一身紅衣,連頭飾都選用大朵的紅色牡丹配上純白色的珍珠垂飾。
在趟嬤嬤的攙扶之下,柳小春首度出現在眾人面前,她略略地低著頭,像嬌羞的黃花閨女似的,成功地吸引了眾多豪門公子的目光。當沈大爺穿過現場擁擠人潮到她跟前時,她更是害羞地紅了雙頰,那姿態不僅惹人憐愛,更令人心動著迷不已。
沈大爺呵呵大笑,得意地一把橫抱起柳小春,直往二樓廂房走去,在眾人帶著歎息又惋惜的聲音中,大力用腳砰地一聲關上房門,接著眾人又是一陣歎息。
一進房,柳小春慢步輕移的走到桌旁。
「沈大爺要不要先喝杯酒?」她熟練地端起酒杯遞給他。
沈大爺接過酒杯豪邁的一口喝完,然後隨意地扔下酒杯,兩隻肥手開始老練地往柳小春的胸口探去。她低呼了一聲,嚷了句討厭,卻還是柔順地將身子迎上前去,眼中還帶著勾魂般的引誘,教人心癢難耐,惹得沈大爺更是得意地笑了起來。
沈大爺心想,趙嬤嬤果然是調教有方,將柳小春教得既柔順又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人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看來這五百兩銀子果然是沒有白花--
他抱起柳小春往紅色的床墊走去,鮮紅的床墊中擺著一塊潔淨的白布,以證明她的處子之身。看著那塊白布,又看看一臉急切的沈大爺,柳小春順從地倚進沈大爺的懷中,嬤嬤說初夜男人難免會猴急了些弄痛自己,但一切要忍耐。只要想到她可以脫離那些日日夜夜做不完的雜役,從此平步青雲,她就覺得再苦都是值得的。
她閉緊了眼,嘴邊噙著笑,想到榮華富貴的日子,硬是咬牙裝出享受的模樣,好討那壓在她身上的肥壯身軀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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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嗎?女人一但被開了苞後,身價便只有往下跌,沒有再往上攀的一天了。」宋嬿輕靠在花窗前說道。今夜紅花院上上下下全都忙翻了,只有她們兩人像沒事般地清閒優哉。
童詠璦從書中抬起頭來,這些日子宋嬿不僅教她琴棋書畫,更教她習字,現在簡單一點的字她都能認得了,也可開始看懂一些簡易的書籍了。她學得快,而宋嬿也不吝教她,或者該說宋嬿是別有用心地在教她。
「妳這孩子什麼都不懂吧?我在你這年齡時也是如此,當年我母親狠心將我賣入紅花院時,我怎會想到自己有成為紅牌的一天,又怎會想到自己竟會落拓成這樣?老天真是不長眼,不長眼呀!」話末,又開始怨起老天的不公。
這一兩個月來,宋嬿的情緒十分不穩定,不僅會罵起老天爺,也會罵她,可能是怨氣積壓過多又無處發洩,只好用言語來宣洩。童詠璦知道宋嬿只是心中不平,並不是故意的,所以也就任由她罵。
「妳知道嗎?每當晚上接客完後,第二天嬤嬤一定會假慈悲地端藥湯來,說什麼要幫妳補補身子,那賤丫頭一定不知道,那其實是墮胎的藥方,是嬤嬤親手調配的,藥性不僅烈還傷身骨。妳瞧瞧我,我就是最好的證明,自從不喝嬤嬤的藥湯後,我縱然吃再多,皮肉也撐不起來,因為那是烈毒呀!哈哈哈……那賤丫頭一定什麼都不知道,還自以為是嬤嬤的善心,搞不好還會感動得給嬤嬤磕頭謝恩呢,其實最狠心的就是嬤嬤,哈哈哈……」宋嬿仰天大笑,笑聲不止,直到末了喉頭像是梗住了什麼似地猛咳了起來,童詠璦見狀急忙放下手中書本奔了過去。
「嬿姐姐妳怎麼了?」看到宋嬿狂咳的駭人模樣,童詠璦著實嚇著了,她用顫抖著的手輕拍撫宋嬿的背。
宋嬿咳得很用力,力道大封幾乎快讓她整個人癱倒在地了,持續了好一陣子的狂咳後,終於嘔出了鮮紅血水。
童詠璦先是一愣,同宋嬿二人一起看著她手上鮮紅的血。
教人怵目驚心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