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齊菲
「我這次真的是自作聰明，搬來了一顆大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妳也別太得意，風哥那人一向是喜新厭舊慣了，等他玩夠妳，自然就會厭了！哼，他只不過是從未染指過記者小姐，貪新鮮又刺激的感覺，等妳專訪完成，他絕對會翻臉不認人的！」
裘伊才不管什麼五會、六會，他氣呼呼地嚷著，氣自己的愚蠢，更氣風哥的負心！
「我和齊擎風真的沒什麼……」卓小紅還是只能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她不懂裘伊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又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
難道他看不出來齊擎風只不過是在做戲而已嗎？戀愛果然是會讓人盲目啊！
卓小紅從剛剛到現在都一直呈現半失神的狀態，她只要一想起齊擎風那深沉的雙眸，就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妳還說妳和風哥沒什麼？瞧妳現在這模樣，臉紅眼茫，根本就是一副沉醉在愛情中的愚蠢女人模樣！妳不要再欺騙我了，有什麼就大方承認，我不是這麼輸不起的男人！」
裘伊又怒氣沖沖地喳呼著。
卓小紅望著他，忍不住撫上了自己發熱的臉，臉紅眼茫？沉醉在愛情裡的發暈模樣？她有嗎？她明明就覺得很不舒服，像生病似的，根本和裘伊說的全都不一樣呀！
「我……」她困惑的開口，覺得自己應該有必要解釋些什麼，但張了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怔怔地撫著自己發燙的眉心，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齊擎風指尖留下的熱氣……
不能再想了！卓小紅甩甩頭，深吸了口氣。
「我不知道為什麼齊擎風要做這些讓人誤會的舉動，但請相信我和他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你的誤會，會讓我感到非常困擾的。」
是的，困擾，卓小紅寧願把自己梗在心口的那些莫名情緒解讀為困擾。
是的，她很困擾，她忍不住再一次提醒自己。
齊擎風的任性妄為讓她困擾、裘伊的誤會讓她困擾、這一個禮拜的專訪工作更讓她困擾。所以她才會困擾得心神不寧、困擾得心情煩躁、困擾得失了自己一徑的優閒恬淡、困擾得忘了一切該微笑以對……
卓小紅愈想愈覺得是如此，她抬眸，下意識的想找尋那男人的身影，那害她困擾至極的罪魁禍首，卻沒想到一抬首，視線就落入了一雙漆黑的眸中。
原來齊擎風不知在何時已經處理好記者的事，悄悄回到了她的身邊。
「妳還好吧？怎麼臉色突然這麼難看？」
他的語氣中似乎有著一絲的關心，而這念頭在閃過卓小紅腦中的同時，又是一連串止不住的莫名心悸，讓她的心情在仍搞不清的狀況下劇烈地震動著。
卓小紅望著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突來的好意，她只能搖搖頭，煩躁的說道：「沒什麼。」
如果這一切的不尋常情緒都叫作困擾，那也難怪她看見齊擎風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了，畢竟他才是造成她困擾的源頭，不是嗎？
卓小紅只能這麼告訴自己，尤其當她瞥見裘伊在旁邊吹鬍子瞪眼的神情時，更下意識的想和齊擎風保持距離。
她悄悄的挪移了腳步，卻被齊擎風一把握住了手臂。「記者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各位你們忙，我和卓小姐不打擾你們拍戲了。」
還搞不清楚齊擎風到底在對誰說話，她就在裘伊不依的喳呼聲中離開了餐廳，直接被塞進車裡，緩緩地駛向下條街的義大利餐館。
「妳別想太多，裘伊那傢伙一向自作多情慣了，其實他本性不壞的。」
在車上，齊擎風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卓小紅不知道齊擎風為什麼會這麼說，但他似乎知道裘伊剛剛和她談話的內容。只是他為什麼會知道？難道他是順風耳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如果真是如此，他又聽見了多少？有沒有聽見她的困擾，聽見她剛剛對裘伊說的那句－－非常困擾？
一連串的疑惑讓卓小紅煩躁的心緒更加混亂，除了腦中許多搞不清的疑惑之外，心底深處似乎也不甘寂寞地問著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在乎他的一切？為什麼要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聽見她說的困擾？是不是她也對他「情難自禁」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緊壓著卓小紅，她楞楞地陷入沉思，只下意識的跟著齊擎風的指令前進－－下車、進門、坐下、喝水、吃飯……
直到一聲異常甜膩的笑聲竄進了卓小紅的耳裡，她才倏地回神，發現自己已經機械化的吞掉了盤子裡泰半的食物；還發現眼前有個女人正緊貼在齊擎風身上，但即使有個女人貼在他身上，他那雙好看的眸子仍是緊盯著她，似乎怕她一恍神便會一臉栽進湯碗裡似的。
記憶一點點回籠，卓小紅轟地羞紅了臉，為自己的失神感到慚愧。
「妳終於醒了。」齊擎風微笑道，絲毫不管掛在身上的女人仍勾魂的笑著。「我去請廚房為妳搾杯新鮮果汁提提神，妳的臉色實在很不好。」
齊擎風起身，掛在他身上的女人也只好跟著起身，卓小紅聽見她嬌柔地嚷道：
「嗯－－風，這點小事幹麻還要你親自跑一趟，叫服務生來不就好了？」
那又柔又嗲的聲音大概是卓小紅這輩子都學不會的，她摸了摸手臂上突起的疙瘩，在嗲聲美女的視線威脅下也開口道：
「是的，別麻煩了，我沒事。」
「沒關係，這裡的老闆和我是好朋友，我順便去打聲招呼。」齊擎風微笑道，語氣雖和緩，卻不容拒絕的直接邁開腳步離去。
這下，只剩下卓小紅和那嗲聲嗲氣的女人相望了。
「風一向是個體貼的男人，就像個完美的白馬王子，他對女人一向是這麼體貼細心，就算是對個七老八十的老女人也一樣。」
美女一屁股坐了下來，嗲聲嗲氣的語調已經不見了。卓小紅看著她，好不容易認出她是前幾周的雜誌封面模特兒，因為傳言被富商包養，而榮登八卦雜誌封面女郎。
卓小紅微笑，再遲鈍也聽得出美女語氣中的不善。
「我想，林小姐大概誤會了。」即使對她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但卓小紅臉上仍維持著微笑，她很開心的發現，失神了一陣子之後，她的面具竟然奇跡似地回來了。
「不管我誤不誤會，那個對象都不會是妳。」美女的語氣中充滿高傲，尤其在卓小紅認出她的身份之後。
「我不懂妳的意思。」卓小紅蹙眉，不懂自己今天為什麼和誤會這麼有緣。
「我的意思是，風現在對妳的體貼只是他的天性使然，請妳別對我的男朋友太過自作多情。」
「妳的男朋友……是指齊擎風嗎？」
卓小紅有些困惑地問道。她當然知道齊擎風的體貼本性，光看他早上替她泡咖啡，剛剛又替她張羅所有一切，她當然知道那只是他的白馬王子天性使然。
她不會誤會什麼的，她怎麼可能以為自己這麼有魅力，能讓才相識不到三天的男人為自己神魂顛倒，尤其是齊擎風這麼一個條件優秀的風流男人。即使，他剛剛對她說過什麼情難自禁的渾話，那也絕對只是在作弄她而已，她怎麼可能會誤會！
只是，這個林姓模特兒不是被富商包養嗎？怎麼又說齊擎風是她的男朋友？難道－－那個富商正巧姓齊？
「風當然是我男朋友！」語氣裡又添了更多的驕傲，她自信滿滿地繼續說道：「妳不知道風哥對我有多好，他買了好多東西給我，又疼我、又寵我……」
接下來她說了什麼，卓小紅已經不想浪費精神去聽了，她望著美女閃著夢幻光芒的眼，嘴裡喃喃地念道：
「這才叫沉醉在愛河中的愚蠢女人……」不是她。
卓小紅知道什麼叫臉紅眼茫，她在裘伊臉上看過、在齊擎風的秘書臉上看過、在小花妹妹看見齊擎風的那一剎那看過、在James說起齊擎風時看過、更在眼前這女人臉上看得十分清楚仔細。
但，她不認為自己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尤其是對齊擎風那個好可惡的男人！
可是，事實上呢？她似乎又有些不確定了。
「我已經充分瞭解妳和齊擎風不尋常的關係了，謝謝林小姐自己提供這些寶貴的消息。這是我的名片，請您多指教。」
卓小紅聽得有點厭了，她輕輕地打斷了耳邊嗡嗡的噪音，體貼的遞上了名片，果然看見美女迅速刷白了臉，砰砰地跳向正迎面走來的男人懷裡。
「風，她欺負我！她沒告訴我她是記者，人家不小心就被她套出話，把我們的關係全跟她說了。她還逼迫我離開你，要不然就要把我剛剛說過的話刊登在週刊上……」
美女哭得梨花帶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卓小紅看了忍不住地笑了，為這曲折的故事而笑。她忍不住望向齊擎風，也不辯駁，只想看他要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