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文 / 有容
「嗯……」
※※※
買了東西正準備回家之際,當車子經過CBN大樓時,孟穎容刻意放慢速度,往頂樓靠近馬路的那間辦公室望去。
都已經九點多了,那間辦公室的燈仍然亮著。
是滕真嗎?
難道真如滕震寰所說的,滕真自從她走了之後都以工作來麻醉自己?
一股心疼的感覺湧上心頭。
考慮了一下,她還是把車子停了下來。
走在空蕩蕩的辦公大樓走廊上感覺很奇怪,而且有些害怕。樓下的管理員告訴她,公司一周九點後,所有的電梯會暫停使用,僅留下總經理的專用電梯。
那位管理員的記憶力真好!幾年不見了,他仍然記得她,因此她才能順利的搭上滕真的專用電梯。
到了頂樓之後,孟穎容的心跳隨之加速。深吸了一口氣後,她走出電梯。
站在滕真的辦公室門口好一會兒,她似乎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那如鼓聲般的心跳聲。
終於,她還是抬起手來拍門。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辦公室裡面沒有人,可是滕真的西裝外套仍然披在椅背上他應該還沒走才對。
出了辦公室,她忽然看見走廊盡頭的簡報室的燈還亮著——她輕輕走過去,而高跟鞋踩在地氈上,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走到門口時,她又抬起手在門上敲了三下。
裡面一句簡短的回應:「進來。」
孟穎容打開門走進去時,她看見滕真正背對著它專注地看著投影片上的簡報。
「管理員,找我有事嗎……」滕真以為開門進來的是管理員,當他回過頭來發現門口站著的是孟穎容時,他十分吃驚。
他站了起來。「你——你怎麼會來這裡的?」
「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走?」她反問他。
「公司很忙。」
「忙到只有老闆一個人加班?」她走上前去凝視著他;在簡報室中微弱的燈光下,滕真看起來更加清瘦了。
「你知道自己瘦了嗎?」她伸手輕撫他的臉。「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為什麼總是把痛苦留給自己?」她含著淚水看他。「出國的時候,我只想到自己要遠離這些壓得令我透不過氣來的問題,從來沒有試著去瞭解你的感受……我——我很抱歉!」
「不能怪你;那時你所遭遇到的壓力的確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他微笑的看著她,溫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上回見到你的時候,當我問到你是否有女朋友時,你為什麼要匆匆離去?」
對於那件事她仍耿耿於懷。
滕真微笑的說:「當時我能告訴你說我沒有女朋友,只因為我心中仍在等著你嗎?」他將她擁入懷中。「我是一個凡人,我也想保留自尊;假使那時我不藉故離去,而對你說了真話,萬一你回給我的是一個同情的眼光,那我真的會愛不的。」
孟穎容緊緊的抱著他。
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溫柔的擁抱了?
「對了!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她抬起頭來看他,一臉的嚴肅。「我得要解釋我和冷修彥的事情。」
「過去的事……」他想聽的意願不高,怕自己又會再度受到傷害。
一個男人,就算他氣度再大,也容不得自己的女友出軌;他好不容易已經撫平了傷口,她為什麼又要往事重提呢?
「我必須解釋清楚。」她看得出滕真對那件事的在乎程度。
這種事情若是不攤開來說清楚,將來仍會有陰霾存在;她不希望因這件事而造成第二次的傷害,所以,她堅持要解釋清楚。「我們分手之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滕真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著聲道:「別說了!」
「可是那不能代表什麼!我和他之間是清白的。」她降低了聲音:「那天我喝醉了——」
於是她把事發前一天因為跟他開了彆扭,所以隔天才會跑到酒吧去喝酒的事情說了一次。
聽完了之後,滕真是一臉好笑的表情。「你——你跑去酒吧喝酒?喝了兩杯螺絲起子?」
孟穎容臉一紅。「我不知道那種酒的威力這麼大!服務生有警告過我,可是我不相信。」她吐了吐舌。「那天幸虧遇到了冷大哥,要不然我可要醉倒路邊了。」
「他倒是個君子。」他喃喃的說。
的確!在那種情況之下,冷修彥若要佔她便宜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他卻沒有趁機侵犯她,可見他為人雖風流卻不下流。
「那天的事情鬧得不小,曉喬差點和他翻臉。」
「那件事也是她跑來跟我說的。剛聽到這件事時,我相當震驚。我一直要自己相信你,沒想到把你找出來之後,你說話的語氣和答覆都使我更加失望。」他對於孟穎容的倔性子真有些吃不消。「你哦!」
「那時候的我已經夠心煩的了。沒想到連你都和別人一樣不相信我;你說,在那種情況之下,我還能心平氣和的像今天一樣把事情始未說一遍給你聽嗎?」
「難道你不知道因為你的一時任性,會把我們彼此的感情毀了嗎?」
「那時我在氣頭上,沒想這麼多。」
對於孟穎容的回答,滕真也只有無奈一笑。
原以為他喜歡上的是個溫柔婉約的柔順女子呢!哪知在柔順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任性倔強的心,這回他可是真的領教到了。
「你知道嗎?兩個月後冷大哥和曉喬就要結婚了,我也是受邀上賓之一呃。」
「是嗎?你和趙曉喬之間的誤會冰釋了?」
「是啊!冷修彥那只呆頭鵝終於明白誰才是值得他去珍惜的女孩子了。」她對滕真笑了笑。「他們之間所遭遇到的波折可真不少。不過,有情人終成眷屬,好羨煞人哪!」
「他們都有了好結果,我們呢?」他深深的凝視著她。「你還要到美國唸書嗎?」
孟穎容促狹一笑。「如果某人願意簽訂一張『終身合約』的話,我也許會考慮放棄爭取博士的頭銜。」她用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如何?願不願意?」
「條件是什麼?」他傾身看她。
「妻子一個——」
不待孟穎容把話說完,滕真已吻住了她……
※※※
一個冬天的傍晚,孟穎容偕同父母前去赴滕家人的邀宴。
孟浩儒戲稱此為「鴻門宴」。
遠遠的,孟穎容就看到滕真在向她招手。
「他們在那邊。」孟穎容伴著父母走上前去,快到席前時,孟浩儒一個不小心,差點被腳下一塊翹起的地氈絆倒,他身子前傾成一個半跪的姿勢時才穩住了腳步。
「這麼快就來負荊請罪啦?」滕震寰一句幽默的開場白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兩家盡釋前嫌的天南地北聊了起來。
最後聊天的重點則繞著滕真和孟穎容的身上打轉。
「穎容還打算到美國繼續唸書嗎?」滕母忽然間。
「本來是不想去了,可是滕真認為都已經拿到碩士學位了,如果不繼續念下去很可惜。」孟穎容甜甜的看了滕真一狠,彷彿一切的事情都以他的決定為決定。
「是啊!都已經念到碩士了,是該再去拿個博士學位的。」
「你不怕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姐在國外一待那麼多年,到時候會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滕霞寰實在懷疑兒子怎麼能夠如此放心?
「現在交通很方便,如果真的很想她的話,我可以坐飛機到美國看她;如果公司太忙了,我們也可以用電話連絡。」
「你可真放心啊!」
滕真看著孟穎容,甜蜜一笑。「經過了這麼多事情的考驗之後,我們彼此都很有信心。」
兩家父母都相視而笑。「看來小倆口已經達成共識了,我們也沒啥好說的了!」
滕、孟兩家終於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這場原以為會是「鴻門宴」的邀約。
尾聲
二年後的春天。
孟穎容一身純白無袖的新娘禮服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表露無遺;她像極了溜下凡塵的仙子。
站在鏡子前,陳妙芬親自為女兒戴上首飾。
「我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她熱淚盈眶的看著女兒;雖然很為女兒能覓得如意夫婿而感到高興,卻也捨不得讓女兒離開自己身邊。
孟穎容用手怕輕輕為母親拭去淚水,自己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眼看淚水就要滑了下來「新娘子好了沒有?」孫玉薇由外面探頭進來。
今天除了新娘子之外,她可是最具「份量」的人了!大腹便便的孕婦裝使她成為今天最有「孕」味的女人。
「怎麼哭啦?」她走上前去為孟穎容拭淚。「脫了妝很麻煩的。快啦!新郎已經在樓下等了。」
「唔……」
孟穎容在母親和孫玉薇的陪同下拉起裙擺走下樓。
「來了!」
其中一個男儐相說,全部的人都回過頭。
滕真站了起來,走到樓梯口去接孟穎容。他輕輕的挽起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今天好美!」
「謝謝。」
孫玉薇把新娘捧花交到她手上——一把象徵永遠的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