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有容
原來他早就知道孟穎容是孟浩儒的女兒了!難怪當她問起孟穎容的事時,他的回答總是十分「簡單扼要」。
她有種被出賣的感覺。
「我有些不舒服,抱歉。」柳君薇轉身上了樓,留下大聽中錯愕的眾人。
※※※
孟穎容和滕真相對而坐。
此時的心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打從那天到滕家拜訪歸來後,這還是滕真第一次約她。
「知道我媽媽為什麼曉得你就是孟教授的女兒嗎?」
孟穎容微微一聳肩;雖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但是她仍對柳君薇知道她的父親就是孟浩儒而感到好奇。「它是怎麼會知道的?」
「我媽有一回到街上購物時很碰巧的遇見你父母,但是他們並沒有看見我媽。
而就在她上車準備離去時,忽然聽見你從一家書局走出來,衝著孟教授直叫爸爸。」
孟穎容搖頭苦笑。「真是無巧不成書。你父母親一定對你很不諒解吧?尤其是你母親;我看得出來她那天很生氣。」
「爸爸倒還好,他對你沒有任何意見,至於我媽……」他頓了一下,不想把母親要他不再和她來往的事告訴她。「給她一段時間吧!這件事給她的打擊很大。」
「她會阻上我們交往嗎?」她一直看著滕真,希望他能給她一個鼓勵的笑。
「滕真,我真的很不安……從事情被拆穿後我就很不安。」
「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他握住她的手。
老實說,對於母親執拗的脾氣,他真的是沒啥把握。姊姊的死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人到事隔二十餘年後提起孟浩儒這三個字,她仍會咬牙切齒。
隔在母親和孟穎容之間,他真的覺得好累。
兩人又默默無語的對生了一會兒才離開。
空氣中微微的透著秋意。
這樣的天氣……
※※※
走出咖啡聽,孟穎容覺得孫玉薇的笑容好亮、好甜美。
擁有幸福的女人就是如此嗎?
孫玉薇手挽著劉清華,向在十步開外的孟穎容揮手。「穎容,有空再連絡。」
望著他們漸遠的身影,一股愴然湧上心頭。
同樣是情侶,為什麼別人可以走得平平順順,而自己卻要走得如此辛苦?
再過不到一個月,孫玉薇就要陪同劉清華到美國去唸書了。
日子過得好快!快得令人有些措手不及。彷如昨日,自己還是個大學生呢!曾幾何時,她已告別大學生活了。
研究所再過些時候也要開課了,也許開課後便她忙一些,不會再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她低垂著頭,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縱使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卻仍無法分散她愁苦的思緒。
將近一個星期沒見到滕真了,以往每逢假日他總是會開車接她去吃頓飯,安排個戶外活動……這個星期他彷若消失了一般,連通電話也沒有。
聽人說,約會次數的減少即表示感情熱度的降溫;不知是她太多疑了,抑或是真的如此,她真的能夠感受到滕真對她不再像從前那麼慇勤了。
他彷彿在逃避她。
難道說,滕翾的死她也有錯嗎?要不,為什麼要她來承受這一切?
就算她是孟浩儒的女兒又如何?她的父親並沒有錯。就拿滕翾這件事來看,父親處理的方式絕無可遭人非議、落人話柄之處。
如果真的要怪,滕翾也只能怪命運捉弄人。
可是滕母卻因此而恨透了孟家人,這是不公平的!不公平……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感到既生氣又無奈,甚至很悲哀——氣柳君薇的不明事理;對於她和滕真的情感受到壓抑而感到無奈;而對於自己沒有能力去解決問題則深覺悲哀。
心裡頭一股待發洩的情緒困得她好難受,此刻她只想掙脫世俗的枷鎖好好的放逐自己。
她一抬頭,看見招牌上大剌剌的寫著「酒吧」兩個字。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了進去。
她一走進去就成為眾所時目的焦點。霎時,她有股想奪門而出的衝動,但隨即一想,即來之,則安之;更何況這家酒吧又不只有她一個女生!
一思及此,她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她打量著這家裝潢雅致的酒吧。
其實這裡跟咖啡廳的感覺很像,只是吧檯上多擺了一些不知名的酒罷了。
這裡的感覺並沒有比咖啡廳差——浪漫的輕音樂、暈黃的燈光、人們低聲文雅的交談著……這兒哪有酒吧的感覓?
大概是西洋片看多了,她總是以為「酒吧」是個很吵、很雜、很髒的的地方。
看來,她得再為「酒吧」這兩個字賦子新義了。
「小姐,點些什麼?」服務生禮貌的遞來一本寫滿奇怪名字的價日表。
看著琳琅滿目的怪名字,孟穎容秀眉一蹙,道:「這是什麼?什麼是血腥瑪莉?」
「一種調酒的名字。」服務生有趣的看了她一眼。「小姐是第一次來吧?」
「唔……」她心不在焉的回答,手中翻動著簿子。忽然,她看見裡面有一頁彩色的成品圖,她指著其中一杯有著多彩分層的飲料。「這是什麼?好漂亮!」
「螺絲起子。它的味道不錯,有點像水果酒,但是它的後勁很強,容易醉。」
孟穎容考慮了一會兒。「給我一杯螺絲起子吧。」
反正到這裡就是想買醉。最好能醉得忘了心中那份解不開的愁!
服務生佩服的看了她一眼;很少女孩在經他解說螺絲起子的威力之後還敢點它的。
瞧她一副清純、涉世未深的學生樣。這女孩還真是不知人間險惡,想必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到這兒「買醉」的吧?
他等她點好了酒便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兒,他端了一杯多彩的螺絲起子走過來。「請慢用。」
待服務生離開後,她好奇的看著這杯名喚螺絲起子的酒。漂亮的高腳玻璃酒杯外凝結了許多晶瑩剔透的小水珠。
她拿起裝飾用的櫻桃,一口就把它給吃了,按著她端超高腳杯在眼前晃了晃,只見那彩色的液體也隨之在眼前輕晃。
好漂亮!
她將酒杯湊近嘴巴輕啜一口。
哇!顏色漂亮,味道也是一流的。
她瞇著眼睛再一次晃動酒杯;對於服務生的話她相當懷疑——這種酒簡直跟果汁沒多大的差別嘛!哪有可能醉人?她笑著搖搖頭,心想,一定是服務生故意嚇唬它的。於是二話不說,她又喝了一大口。
一杯力盡,她又要了第二杯。
待喝完第二林時,她已略有了幾分醉意。她招來服務生正準備買單時,門口出現了冷修彥的身影,他向她走了過來。
「穎容,真的是你!」他對於會在這種地方看到她顯得相當訝異。「你怎麼會在這裡?跟滕真一起來的嗎?」他巡視著四周。
「她是自己來的。」服務生替她回答。「先生,你認識這位小姐嗎?」
「我們是朋友。」他的眼睛仍看著孟穎容。
「那太好了!」他解釋地說著:「這位小姐連喝了兩杯螺絲起子,她……」
不待服務生將話說完,冷修彥已一副眼珠子快要掉出來的震驚模樣。「二杯?二杯螺絲起子?」他眼睛瞄到桌上那個杯底見天的高腳杯。
孟穎容茫然的看了冷修彥一眼,天旋地轉的感覺令她想吐。她站起身來想走出去,才發覺整個地板彷彿都會滑動一般。
在她摔倒前,冷修彥趕緊扶住了她。「小心!」
她抓著他的衣服,語意不清的說著:「我——我好痛苦——地板在——在滑動。」
※※※
「該起床啦!小懶豬!」冷修彥輕輕的拍著孟穎容的臉頰。「先起來喝杯牛奶,喝完了再睡。」
這聲音……是冷修彥?!
一聽到冷修彥的聲音,她就完全清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見他穿著睡袍正傾身看她;這種親密感令她不安。
她立刻坐了起來。「你這麼早來我房間幹嘛?」
「你房間?」他笑得很曖昧。「這是本大少爺的『閨房』哩!」
孟穎容打童著這全然陌生的環境,一個念頭迅速掠過腦際,一股寒意由背脊升起。她猛然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看,臉色一變瞧她那副緊張樣,冷修彥有些不是滋味。「你放心吧!昨天你只是暫住我的房間,我們並沒有怎麼樣;你身上的衣服是女傭幫你換上的。昨晚我睡客房,直到剛剛才進來看你。」
聽他如此說,孟穎容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但她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卻刺傷了冷修彥。他站起來說道:「把牛奶喝了吧,我先到樓下去。」說完便走了出去。
冷修彥一走出房門,就看到正往樓上走來的趙曉喬。她笑靨如花的向他打招呼:「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晚?身上的睡袍都還沒有換下來。」
看到她時,冷修彥只覺得手腳直冒冷汗。「你——你怎麼來了?」
他的模樣像極了偷腥的貓被逮個正著。
「昨天晚上有客人?」她笑著解釋:「伯父、伯母都到日本旅行了,但別我進門時卻看到一雙女鞋;是你妹妹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