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掬夢

第4頁 文 / 有容

    「你的葬身之處!」一道森冷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掬夢很快的回過頭去。她一怔,「布森?」姊姊的青梅竹馬怎麼也出現在中原了?他不是一向和姊姊形影不離的嗎?還有,為什麼方纔他會對她說那樣的話?

    葬身之處?掬夢犀利地發覺情況有點不對勁。

    「怎麼?對我會出現在這裡覺得很奇怪嗎?」他一笑,一雙眼睛盯在掬夢和其姊一模一樣的花顏上,心想,那麼美的容貌該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她必須犧牲掉!「我是跟著密撒多來的。」

    「我要見他。」布森的眼中有殺意,那令她十分不安。

    「他早先一步回客棧了。」黛絲說得沒有錯,他只要跟著密撒多一定可以找到掬夢。

    不過他和密撒多來中原的目的卻是恰恰相反,密撒多是奉聖者之命欲找回聖女,而他卻是為了要殺她而來!

    原本黛絲還念著姊妹的情分,只要他把她帶出國界賣給人口販子即可,並沒有要了她的命,可是聖者也不知打哪兒來的消息,要密撒多來中原找回聖女。聖者怎麼知道他把掬夢賣給中原的人口販子?八成又是什麼薩滿真神的指示!

    既然密撒多都找到這裡來了,為了不讓掬夢迴去妨礙黛絲一登為眾所仰慕的聖女,他必須設法殺了掬夢!

    幸好方才在街頭是他先看見掬夢,因而他才能先把密撒多支開,而獨自前來收拾她。

    「我想,你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他了!」

    「布森……你……」掬夢發覺不對勁地回身往後退了好幾步,「你……不要靠過來……你再……再過來我叫人嘍!」她知道這句話對布森根本沒有嚇阻功效,這荒郊野地的城郊,根本不可能有人。

    「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上一回若不是黛絲只要我把你送出國界了事,沒要我殺了你,你想你能活到現在嗎?」

    掬夢傻住了,她失聲叫道:「讓我流落到中原來的原來是……」沒錯,是姊姊!她記得有一天晚上姊姊到聖女宮來請她喝了一種東西,誰知道那東西讓她昏睡了數日,等她醒來時早已在奴隸群中了。

    她知道姊姊一直很嫉妒她能當上讓眾人景仰的聖女,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姊姊會不惜這樣犧牲掉同根親情,她又是難過又是絕望。「是姊姊要你來殺我的嗎?」她心中仍存著最後一絲希望,她多麼希望布森能夠果決地否認答案。

    「我只聽她的話、為她賣命!」

    掬夢像是死了心的落淚,「為什麼?」她竟連逃的慾望都沒了,直到布森手上的刀要揮落時她才本能的推了他一把,轉身往後逃。

    她一面逃一面落淚,心中不斷的問為什麼,為什麼孿生姊姊要如此待她?為什麼權勢比不上親情重要?

    掬夢施展著天水之舞的迷蹤步,一時之間任布森有再好的輕功也無法追上她,直到她的足踝因一個旋身不小心而扭傷……完了!

    她速度一旦慢了下來,布森一定很快的就會追上她,再加上她腳上的痛楚愈來愈令她難受,最後她整個身子撲倒在地。

    布森追了上來,臉上淨是嗜血猙獰的笑容,他抬高手上的利刃,「死吧!」

    一顆夾著風速直馳而來的石子打掉了他手上的利刃,直震得布森虎口一陣麻痛。他一怔,這才注意到掬夢撲倒位置的十餘步開外不知何時停了頂轎子,他方才怎麼沒有注意到?真是殺紅了眼。

    看那轎子周圍的隨行排場看來,只怕是什麼高官貴人吧!

    布森原本想撿起刀子直接殺了掬夢,可這地方是中原不是他的地盤,轎中人既有意救掬夢便不會放任他對她下毒手,而且其武功深不可測,就方才運動那石子的內力而言,武功絕對是在他之上!

    心中千回百轉之後,他一躍身選擇離去,反正知道掬夢就在京城裡,要找到她並且殺了她並不是一件難事。

    待布森離去之後,掬夢死裡逃生的生死一瞬使她癱軟了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就算她要站起來只怕也有問題,她的腳踝扭傷得嚴重。

    一名轎旁的侍衛聽從轎中主人的指示向她走了過來,「姑娘,你還好嗎?」

    掬夢搖了搖頭,「我……沒事。」雖是驚魂未定、腳踝已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她仍表現出不需要幫忙的樣子,「方纔……方才多謝相助。」現在她才知道沒有武功的可憐,她竟然連保命的能力都沒有。

    「多日未見,你的性子仍是如此倔強、不易妥協!」一個冷沉威儀的聲音由掬夢的上頭傳來,是個彷彿熟悉、又似陌生的聲音。

    方才掬夢的頭一直低垂著,思緒紊亂使得精神有些恍惚,如今男子的話語和聲音才使她收斂心性、心神合一。她這一回神視線仍盯在地上,風一輕揚一縷白袍銀繡的衣擺拂過她沾著沙泥而狼狽至極的臉。

    她抬起了臉仰望來者,背光的身影愈向頂端愈是壓人心魄的黑影。

    掬夢瞇著眼看著上方,「你……」這種感覺熟悉不陌生!

    「無論在何時你總是很容易替我惹麻煩!」似乎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態配合地屈身和她平視。

    「王爺?」她的恍惚全被他那張俊美絕倫的的臉弄得全然清醒。

    柴敏淡淡、冷然地故作訝異樣,霸氣中不失卻秀逸的濃眉不經意地一挑,「很好!還記得我,看來我『那夜』給你的記憶夠深刻!」他一向不說風涼話,會那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什麼意思?」一想起那夜的事,雖已事隔快一個月,掬夢仍心有餘悸,「你……又想幹什麼了?」

    他柴敏做事一向討厭和人在那裡討價還價了半天仍擺不平,速戰速決一向是他的作風。「你的腳已經受傷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我可以想辦法回去。」

    「我不習慣被拒絕,無論男女。」他的純墨色漂亮眼睛盯著掬夢,閃動著火光,「在我面前你只有選擇順從一途。」

    「我若是執意不選呢?」說這樣的話她也害怕,可是她不習慣聽人命令、任人擺佈!

    在聖女宮中她就是主,可她是個溫和,不擺架子的主人,比起柴敏她絕對是個好主人!她就不明白,柴敏那麼專權、霸道、自以為是,為什麼柴王府的奴僕一談起他們的主子都一副景仰的樣子?

    「不要向我的耐心挑戰,」他給了她一個忠告一般的笑容,「古今爭戰無人回。」

    「你很霸道!」

    「你可以聰明的選擇不看到這一面。」他將她抱了起來往轎子的方向走。

    掬夢聰明的沒作任何抵抗。

    藉著高深內力的敏銳,柴敏可以感覺到她在他懷裡心跳頻率的加速,甚至輕觸到她身子那剎那的略微悸動。

    如果能夠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她不自覺地會想到所有的委屈。她也不願被選為聖女讓孿生姊姊這般恨她,一思及此,掬夢的淚又盈然欲落,為了怕柴敏看到她這脆弱而狼狽的一面,她顧不得男女之嫌的把臉深埋入他懷裡。

    侍衛為柴敏掀開了轎帷,柴敏先把掬夢放進轎中,然後自己再坐進去。

    「起轎……」

    雖同乘一轎,然而轎中空間夠大,彼此拉開一些距離時,掬夢竟有些懷念方才靠在他懷中的感覺,起碼那裡讓她有安全感。

    很不可思議,是不?

    她視柴敏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可她此刻卻有股再投身於他懷中好好哭一場的衝動。

    「你的腳很不舒服嗎?」柴敏注意到了,從方纔他抱起她到現在,她的淚從來沒有停過,一股莫名的心疼和沉悶湧現,是他之前所沒有過的感覺。

    掬夢搖了搖頭,心傷才是真傷,現在她需要的是一個她可以在其中宣洩的懷抱,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忽地,她挪近柴敏身邊,在他尚未明白她的意圖之前往他懷裡一撲,然後痛快的宣洩。

    柴敏心中一震,由於王爺高高在上的身份,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近乎放肆地親近他,而他也習慣和人保持一段合宜的冷漠距離,可……今天這個總是出人意表的女子又做出驚人之舉了,她竟然這樣就撲進他懷裡?

    而他竟然默默地允許了她這種不合禮的舉止。

    這如何可以?他討厭這種不在他理智控制內的放任,和近乎寵溺一般的縱容。

    感情用事漸漸被壓下,隨之理智甦醒,他伸出手擱在她略微抽動的肩上,打算將她推開,然和他手上力道同時並進的是她緊抱在他腰上的力量,他推得愈用力她抱得愈緊。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放任一下我今天的反常?」掬夢在他懷裡含糊的說,「今天……只要今天就好了。」她抬起螓首,露出滿是淚水的小臉。

    見那盈盈楚楚、我見猶憐的模樣,柴敏再鐵石心腸也得軟化,原本推著她離開的手也垂放在身子兩側,任由掬夢在他懷中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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