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宇凌
秋洛鷹捧起牛奶喝了幾口,姣美的臉蛋幾乎被長髮遮住。
「小鷹?」琉璃放下杯子,「你還好吧?」她發現她的雙肩在抖動,這該不會是……天哪!不會吧?她所認識的秋洛鷹幾乎是不懂眼淚為何物,今天她竟然當著她的面哭了起來,看來事情很嚴重。
「我……」秋洛鷹哽咽著,幾度出聲卻吐不出完整的一句,「琉璃,我……」
「怎麼回事?來,放下杯子,慢慢說給我聽。」琉璃拿開她手裡的馬克杯往桌上一擱,「該不會和你那個天下無雙的好老公吵架了吧?」她原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正好切中要害,讓秋洛鷹噙在眼眶裡的淚水悉數傾倒而出。
「嗚……琉璃……御文他……他竟然是……」秋洛鷹趴在好友的身上,急湧的眼淚迅速將琉璃身上那件昂貴的絲質襯衫給浸濕,但琉璃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拚命地安慰她。
「慢慢說,御文怎麼了?」那個好好先生會和人吵架已經是件超級大新聞,再加上哭得不成樣的好友,看來問題遠比她預估的嚴重許多。
「他是個……是個……」秋洛鷹正要將答案全盤托出,突然,一個多年前的花邊新聞跳進她的腦海裡。
御文的外遇對象是曜之,而曜之在幾年前曾與琉璃傳過緋聞,她記得那個時候,琉璃曾消沉過一段時日,想來她應該也是很在乎曜之的,現在她該告訴琉璃他們是對戀人嗎!這樣殘忍的事實是不是該瞞著她別說比較好!
「怎麼了?小鷹?」見她突然沉靜下來,琉璃忍不住輕推著她,「你剛才說御文是什麼來著?」
「我……」秋洛鷹像是被咬掉舌頭的貓,半天說不出話來。
「拜託,我們都幾年朋友了,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琉璃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她故意半開玩笑地發問,好轉移秋洛鷹的注意力,「還是說咱們唐大作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或是障礙?」她曖昧至極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在暗示著只有夫妻間才知道的私密。
「隱疾……」秋洛鷹喃喃自語著,似笑非笑地應道:「是呀,或許這也可以算是隱疾的一種吧。」而且還是無藥可醫。
琉璃沒想到自己會一語成懺,慌忙說:「小鷹,我只是開玩笑罷了,你別嚇我。」她記得之前好友曾提過,御文的婚前健康檢查完全正常,怎麼這會兒突然冒出個不治之症來了?
「我是很認真的,琉璃。」秋洛鷹抬眼看向她,「其實御文他……他和曜之兩個人是……」她勉強吞下梗在喉間的口水,聲音愈來愈小。
琉璃微愕,不是小鷹和御文吵架嗎?為什麼會扯上曜之?思索良久,她開口問道:「他們是什麼?小鷹,你說清楚點。」
「他們是一對『情人』,呃,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像一般人所說的,他們是『同志』。」秋洛鷹總算能夠較為正常地發言,她試著說清楚自己所要表達的意思,但由琉璃愈挑愈高的眉梢看來,她已毋需多作解釋。
不過琉璃的反應遠比她所預期的暴怒、驚叫等情緒還要來得可怕,她並沒有狂罵怒吼,而是冷靜異常的沉默著。只見那雙瞪著秋洛鷹的圓眸先是倏地睜大,而後慢慢恢復正常,接著她用很輕、很淡,聽起來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問了一個充滿爆炸性的問題
「你是捉姦在床嗎?」琉璃朝她眨眨眼,表情一臉無辜。
在消化這個問句的瞬間,體內的熱氣直衝秋洛鷹的腦門,把她的雙頰燒得通紅,連耳根子都熟透了。
「琉——璃!」她遲來的尖叫差點將琉璃公寓的窗戶震裂。
像是早有防備,琉璃緩緩地將手指自耳邊放開,「怎麼,不對嗎?或者你是目擊現場?」她的原意指的是接吻或擁抱,但聽在當事人的耳裡,根本與前面那個「捉姦在床」相去不遠。
「琉璃!」她做出第二次的抗議。
「好、好,我不問這個,你可以冷靜下來,詳細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嗎?」琉璃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
她過人的鎮靜態度委實令秋洛鷹吃驚不已,「你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嗎?」還是說,她因為太過驚訝,以至於什麼都無法反應?
「我如果像你一樣尖叫,對現在的情況會有任何幫助嗎?」琉璃反問。
秋洛鷹肯定地搖搖頭,「不會。」
「那不就得了。」琉璃輕歎,然後將話題轉開,「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恐怕有一半的原因要歸咎於我。」
「為什麼?」
「我想你之前吞吞吐吐的原因,是怕我不能接受吧?畢竟我曾經和曜之交往過一段時間。」琉璃猜中了好友的心思,見她點點頭,她又繼續往下說:「老實說,曜之從那個時候起就對御文相當關心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還曾經為這件事和他吵過架。」
「那你不生氣嗎?他騙了你……」
「生氣?要生什麼氣?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若是硬要論對錯,那麼就是雙方都有錯。我和曜之是錯在一個不敢說出口、一個沒去問清楚,你說是嗎?」琉璃偏著頭瞧她,眼底儘是包容。「你想想,如果那個時候我鼓起勇氣問他,而他也說出來,是不是就能預先阻止這場後來的鬧劇?」
秋洛鷹只能點點頭,「那麼我也有錯嘍?」一張帶著憂慮的面孔突然跳進她的腦海裡,她剛才用那麼絕情的態度對待御文,是不是也同樣地傷了他的心呢?
琉璃歎了口氣,並摸摸她的頭,「你相信他固然是件好事,但是可能欠缺了點夫妻間必須有的溝通。」她這個好友還是個半大人,結婚對她而言是太早了點,原以為嫁給御文是她的福氣,沒想到反而是一場荒誕的鬧劇。
「也許吧,我確實是過分地依賴他,想想對於他週遭的一切,我好像鮮少主動去瞭解。」
「不過御文那個人溫柔體貼得過火,所以他應該沒有碰過你吧?」他要真碰過她的話,就等著挨打。
「嗯,他說……」秋洛鷹將事情源源本本地說了一次。
「看不出來他會這樣說,八成是曜之教他的。」琉璃往後一倒,靠在沙發上,「我更正之前的說法,要說誰有錯,就是曜之的錯,出這什麼鬼主意?真是敗給他了,也不想想這樣會帶給別人多大的傷害,下次遇見他非得好好整整他不可。」見好友沉默不語,她輕扯她的長髮問:「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想搬出來。」秋洛鷹盯著桌上的牛奶,純白的顏色彷彿是她現在心情的寫照,她就像坐在一條被迷霧籠罩的小舟上,茫茫然地不知該駛向何方。
「你的意思是要跟他分居嗎?」琉璃挑起眉。
「可以算是吧!」秋洛鷹點點頭。
「也好,反正你現在也不適合住在那裡。」琉璃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那麼,你有地方可以去嗎?我想你是不可能回娘家的,那你……」她看了秋洛鷹一眼。
「我想到外面租個房子住下來。」
「你一個人住,不會太危險嗎?」
秋洛鷹搖搖頭,「不會的,平時我們到國外去不也是一個人嗎?」
「那不一樣,那個時候總是有一大群人一起行動,可是你從來沒有獨自生活過,這太危險了。」
「那就當作是我學習獨立的機會不也很好?」過去她總是被家人和公司的人保護得好好的,就像養在溫室裡的花朵,也許這是上天特意賜給她的機會,讓她得以獨立自主。
「還是不行,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對你媽交代啊?」琉璃堅決不肯退讓,「我看不如這樣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先住到我這兒來,反正我還有個空房間可以讓你使用,而且我們兩個人的工作時間一致,彼此也有個照應,就算伯母覺得奇怪,我也可以用工作為借口替你遮掩。」
「可是,我不會打擾到你嗎?我記得你現在接的Case是東瑋公司的夏季時裝秀對吧?」
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想隱居起來,好好思考未來,不過她相信琉璃不會允許她這種消極的行為,而且這麼做也與自己的個性不合,若真到山上隱居,她可能半天就受不了,而跑下山逛街。
「唉!別提了,我現在巴不得辭退它。」琉璃突然長吁短歎起來。
「怎麼回事?是碰上什麼不愉快的事嗎?」她記得那份工作待遇挺高的,而且又輕鬆,再加上東瑋公司的名氣頗大,是個能提升自己名氣的好機會,當初要不是因為她想回家陪唐御文而推掉所有工作邀約,她現在應該也是展示模特兒之一。
「還說呢!你知道嗎?虧東瑋公司對外的形象是那樣地優良健康,沒想到他們的老闆竟是個超級大色鬼!」琉璃緊握雙拳,憤慨地嚷道:「要不是我喜歡他們這一季的服裝設計,而且設計師又是認識的人,否則就算給我三倍的薪水或是要我賠上三倍的違約金,我也不會接下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