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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辛卉

    靳仁連忙趨前察看,在觸及她的手臂時,發現她的肌膚竟是冰冷的,臉色異常慘白、嘴唇發紫。

    原本的一番好意卻弄巧成拙,歉疚和自責同時湧上他的心頭。

    「還蹲在這裡幹什麼?看是要讓她躺在涼爽的地方,還是送她上醫院。」一名五官深邃如外國人的酷男,不知何時來到「出事現場」,噙著壞壞的笑容提醒他。

    「那還不來幫忙!」靳仁口氣不佳的吼道。

    酷男對他兇惡的態度不以為意,僅是站在二芳涼涼的說道:「她這麼嬌小,你一個人就夠了吧。」末了,還雙手盤胸,表明了絕不插手。

    很好!真是好哥兒們!靳仁一邊忿忿的在心裡低咒,一邊考慮著該如何處置不省人事的女人。

    「要不抱到車上去,讓她吹吹冷氣。」酷男閒閒的開口。

    靳仁橫抱起輕盈的嬌軀,疾步往車子的方向而去。

    酷酷壞男人杵在原地,望著好友漸行漸遠的身影喃喃自語:「為了一個女人這麼緊張,還真是稀奇。」

    自作自受,活該!他壞心眼的想。

    第八章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金禧悠悠轉醒,腦袋空白了好一會,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床邊亮著一盞奶油色的燈光,讓她方便環顧四下——熟悉的氣味和擺設,是她的房間,頓時心安不少。

    窗外天色已暗,她抓起床頭櫃上的小鬧鐘一看,時針已過了「8」,距離她昏倒足足過了十二個鐘頭。

    她怔仲的發著呆,早上發生的點點滴滴重新躍入腦海,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她真是個笨蛋。居然在他面前哭成那副德行,有夠丟臉……都那麼大的人了,

    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法控制情緒。

    以那傢伙的個性,一定會不留情面的取笑她,然後不斷逼問她哭泣的原因……

    那是她無法說出口的心事。

    「唉……」昏暗的空間裡,迴盪著她幽幽的歎息。「沒臉見人了啦!」她拉高棉被蓋住臉,大聲哀號。

    金禧閉上眼睛,一股濃烈的酸楚自心口擴散開來。與其繼續痛苦掙扎,不如快刀斬亂麻,她相信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傷痛。

    只要不再看見他、得知他任何消息,那份迷戀一定會漸漸淡化、平息,屆時她將重獲新生。

    「咕嚕——」一陣飢餓的腹鳴響起,她摸摸餓了一天的肚子,決定下床找點東西吃。

    她知道這個時間,「他」已經到俱樂部上班了,她可以暫時不必面對他,也讓她有時間調整七態。

    一著地,她全身無力得差點站不住腳,在床沿坐了一會後,才扶著牆緩緩踱到廚房,打開冰箱,發現只剩幾顆蛋,其它什麼都沒有。

    金禧打開儲藏櫃翻出一碗泡麵,燒開水的同時一邊拆開泡麵、加入調味包,等待的空檔,她餓得手腳發軟,身子搖搖欲墜。

    嗚——她好想吃大餐哪!不過,她實在連等外賣送來的時間都沒辦法忍受,等熱食送到,她大概也昏了。

    水滾後,她在碗裡打下一顆蛋,然後提起水壺衝下滾燙的開水。她第一次覺得三分鐘,竟是如此漫長難熬。

    時間一到,她立即掀開碗麵的蓋子,顧不得燙便大口吃起來。面才入口,水霧突然氤氳了她的雙眼,一股莫名酸楚一湧而上。

    她究竟在幹什麼……提不起又放不下,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金禧,有骨氣一點……」她哽咽的對自己咆哮,大口大口的將面往嘴裡塞,和著梗在喉頭的苦澀一同嚥下。

    唏哩呼嚕大口吞嚥麵條,淚水也淅瀝嘩啦的落下,在她臉頰上態意奔流。無關乎悲傷,只是宣洩滿腔空虛、氣惱自己的窩囊。

    暗戀的感覺,像是看中一樣夢幻逸品,即使愛不釋手、傾心執著,卻因種種因素而無法擁有,只得強迫自己放棄。

    難過、無奈是必然,但苦苦堅持與等候,仍舊徒然。波蕩的心湖要恢復平靜,需要花費一段時間,只要不再撩撥,便不會有漣漪。

    金禧努力做著心理建設,不允許自己再積弱不振。她用力的吸吸鼻子,抹去淚痕,灌了一大口湯。

    「哭什麼?是泡麵太好吃,還是太難吃?」甫從外頭回來的靳仁,聽到廚房傳出聲音,於是過來一探究竟,卻看見她邊吃邊流淚。

    金禧猛地抬起頭,一張俊逸非凡的男性臉孔映入眼簾,她含淚的眼滿是驚愕。萬萬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現身。

    他一身帥氣英挺的合身西服,襯托出不凡的氣質,眉宇間散發著自信風采,耀眼得教人無法直視。

    也許,就是他這份不經意流露出的傲然,才讓她自覺匹配不起。在他身邊,很難不意識到自己的卑微與不起眼。

    「老是吃泡麵,不膩嗎?」他微蹙起眉睨著她和她手中的垃圾食物,低沉的語調沒有絲毫玩笑意味,甚至透著不悅。

    她的感受向來敏銳,敏感的嗅出他話中所蘊含的責備。但,那又怎麼樣呢?責備並不等同關心,更非不捨。

    趁這個機會做個了斷吧上讓他離開她的生活,也徹底驅離她的心房。也許,純粹是她太寂寞使然,一時意亂情迷地眷戀他的陪伴,根本不是真的對他動心。

    可是,為什麼她開不了口?

    「我幫你買了晚餐,你說很好吃的那攤小籠包。」靳仁揚揚手中的塑料袋。

    對他而言,特地幫女人買東西是破天荒頭一遭。他從來毋需費心討好女人,就連客串男公關,也只需動口美言客人幾句、講幾則笑話,就足以讓她們心花怒放,從不刻意為女人做些什麼。

    不過,這回他破例向俱樂部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回來看看她的情況。

    她的眼淚和嬌荏的身軀,再度挑起他的愧疚及歉意。

    金禧背對著他,始終沒有搭腔,心卻擰得好痛好痛。

    他難得捺著性子,動手取出熱騰騰的小籠包,誘人的香氣霎時四溢,充斥在狹小的空間。

    她想揩去眼角的淚,卻還是一顆接著一顆滑落,怎麼也擦不完。

    她極力壓抑的細微抽泣聲惹得他心煩意亂,靳仁繃著俊臉沒好氣的問道:「你到底在哭什麼?光哭有什麼用?」

    他每說一句話,她的淚就掉得更凶。

    他索性趨前扳正她的身子,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當他觸及她顫巍巍的肩頭時,金禧如遭電擊般猛地揮開他的大掌,閃避他的觸碰。

    她激烈的反抗著實令他不悅,面有慍色的瞅著她。「我沒有傳染病,用不著那樣躲我。」被當成臭蟲一樣揮開,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走開!」她大聲哭喊著。「我不想見到你……」她泣不成聲。見與不見,對她都是折磨。既然遲早要遺忘,倒不如提早適應。

    靳仁對她的說詞感到好笑,撇唇追問道:「我哪裡惹到你了?」就因他今天強迫她出門、不小心撞見她在哭又害她暈倒?

    「我不想見到你,馬上離開我家!」金禧喘著氣嘶吼。

    她一股作氣的把積壓在心中的話說出來了,心情非但沒有比較輕鬆,反而益發沉重。

    「你到底怎麼了?把話說清楚!」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不服氣的質問。她厭惡的口氣聽起來很礙耳,讓他的怒氣陡然竄升了幾分。

    「出去!出去!」她沒有回答,只一徑地朝他大吼。

    這是一場抗爭!她和自己的抗爭。

    她很慷慨激昂,靳仁卻感到莫名其妙。「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女人是不是寫稿寫到悶出病來了?

    「出去——現在馬上出去,不准再踏進我的房子一步。」斷然的語氣,顯示她此刻的決心。

    「不准?」他低語,眉頭攏得更緊。

    「對!現在立刻出去。我討厭見到你……」金禧肯定的重複道,婆娑的淚眼卻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不要哭了!」他煩躁的命令,被她沒來由的脾氣挑起了怒意。「你對我有什麼不滿,趁現在說清楚。」他不認為她單純是為今早的事記恨在心,繼而將他掃地出門。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可以百分百確定她不是那麼小心眼的女人。

    既然如此,他想不起自己還犯了什麼天理不容的錯,讓她非得用這麼決絕的口氣趕人不可。

    他不喜歡被人定罪,卻不曉得罪名為何。

    她抿唇,不發一語。

    「說啊!不要裝啞巴。」靳仁擒住她的雙手,一臉嚴肅的瞪住她。

    他咄咄逼人的口吻與氣勢逼得她無路可退,金禧索性揚聲衝口而出:「因為我喜歡你!見到你,會讓我越陷越深……我覺得……好痛苦……」

    在這情況下她乾脆豁出去承認心意,雖然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忽然覺得壓在胸口的巨石應聲落下,有種解脫後的暢快。

    聽到她突如其來的告白,靳仁有些措手不及的怔楞住了。

    女人向他示愛早不是新鮮事,但她們都要求留在他身邊,唯有她反其道而行,凶巴巴的想趕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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