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曲鍾人未散

第9頁 文 / 方蝶心

    「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單璽的憤怒瀕臨極限。

    「要我不說可以,除非,妳現在馬上打電話叫妳爸爸來啊,如果他能來,我們就相信妳,人家我爸爸只要接到我的電話,五分鐘內就可以出現在我面前,就像超人一樣,小璽,妳爸爸不行吧?因為妳根本就沒有爸爸,哈哈……」

    「你--」她隱忍著滿腔的怒火。

    不,爹地那麼忙,她不可以隨便打電話給他,媽咪說過的,她不可以任性!

    「哈哈,拆穿妳的謊言了吧!小璽是騙子,小璽沒有爸爸!」洛克很得意。

    受到洛克的言語煽動,一群小孩圍著單璽,紛紛把她當成怪物看待,那種質疑的眼光,讓她渾身不舒服得緊,恨不得馬上回潘芭杜去,再也不要看到這些同學的眼光。

    「洛克,從現在起,你最好給我住口!」上校車前,她握緊拳頭,狠狠瞪他一眼警告道。

    獨自坐在靠窗戶的位子上,單璽不理睬洛克的挑釁,然而延續這些日子的陰霾,她第一次心裡感到如此的難過,癟著嘴忍住眼眶的淚水,倔強的關上耳朵。

    車窗外的風朝她撲面而來,她小小的心靈卻受了最深的傷。

    她有爸爸,在她心目中,在警局工作的爹地比任何人的爸爸都還要厲害,可是他和媽媽離婚了,工作忙碌的他只能偶爾來潘芭杜看看她們,但是,她還是有爸爸的小孩,她和媽咪、爹地三人都一樣深愛著彼此。

    然而現在,她卻忍不住在心裡埋怨起爹地……

    她也想要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己的爸爸,想要和大家一樣偶爾搭爸爸的車上學,可是媽咪和爹地都不許她跟別人提起爸爸的工作,說是為了她的安全,她不能每天跟爸爸一起生活,也不能跟同學說她的爹地是常常在報紙上出現的湯隊長,更不能說爸爸找馬特叔叔教她射擊的事情,什麼都不能說……

    即便現在面對洛克的詆毀,她也不能說。

    車子在離潘芭杜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不想再繼續忍受校車上其他同學竊竊私語的單璽想也不想的就下了車,可下車後,當她看清楚站在前方不遠處的人,只有更後悔。

    「怎麼樣?單璽,妳也想來我家玩嗎?」儼然是孩子王的洛克朝她喊,「跟我道歉我就讓妳來。」他輕蔑的望著她。

    「那種幼稚的遊戲就適合你這種幼稚的人玩,我才不會和你這種人玩。」她扭頭走人。

    洛克不滿的上前阻擋,「欸,妳給我站住,臭小璽,妳這個沒爸爸的野孩子憑什麼說我們幼稚?」

    她大為光火,「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誰是沒爸爸的野孩子?」

    「當然是妳,沒爸爸的野孩子,單璽是沒爸爸的野孩子,單璽的媽媽是殺人魔,是殺……」他做出十分惹人厭的鬼臉,不斷的挑釁。

    單璽忍無可忍,甩下書包衝了上去,顧不得自己比洛克瘦小,握緊拳頭就給這個臭男生一拳,當場打得他流鼻血。

    「不許說我沒有爸爸,我爸爸是全維吉尼亞州最厲害的警官,我媽咪沒有殺死爹地,他們是世界上最相愛的人,我不許你亂說話--」

    「啊,鼻血……可惡,妳這魔鬼的小孩--」洛克氣惱的大聲叫囂,掄起拳頭回以顏色。

    「死胖子,看我怎麼修理你!」她又回了一拳。

    就在路邊,兩個八歲的孩子扭打成一團,其他孩子則圍成一圈看傻了眼。

    半掛著鼻血,大胖子洛克仗著身材優勢痛打單璽,可是單璽也不甘示弱,一樣回以最激烈的報復,雖然很痛,可是她巴不得把洛克那些殘忍的話全數還給他,叫他吃回他大大的肚子裡。

    這些日子的情緒瞬間爆發,「我有爸爸,我有爸爸,我有爸爸……」她每打一拳,就打從心裡吶喊著這句話。

    她有爸爸,她的爸爸是湯、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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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來了。」氣弱的單璽忍著哽咽拋下一句話,轉身就要上樓。

    站在椅子上打掃高櫃子的蘇菲雅輕聲的問:「小璽,妳今天怎麼那麼晚?剛剛妳媽咪出門前還在問起妳呢!肚子餓了沒?中午連叔叔買了蛋糕來,我幫妳留了一大塊喔,快去吃。」

    情緒低落的單璽咬著唇點點頭。

    沒有歡呼,沒有興奮的大叫,素來最愛蛋糕的她竟然連吭一聲也沒有,低著頭默默的往一旁的迴旋樓梯走去。

    沒聽見那精神抖擻的嗓音,站在椅子上的蘇菲雅不由納悶的回過頭來,「小璽,怎麼不說話?」

    不追究還好,她這麼回過頭來一瞥,當場被單璽一身的狼狽嚇得整個人從椅子上跌了下來,然後趕緊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來。

    「小璽……」扔下手中的撢子,蘇菲雅緊緊扣住她的臂膀,「發生什麼事了,妳怎麼在流血?」蹲在傷痕纍纍的單璽面前,她憂心忡忡的審視著她的傷口。

    單璽抿著嘴巴一徑搖頭,噙著眼淚就是倔強的不吭一聲。

    「快告訴我,怎麼了,這些傷怎麼來的?」

    「蘇菲雅、蘇菲雅……妳有沒有看到小璽那丫頭啊?我剛剛去校車站牌沒等到人欸!」派翠西亞遠遠的就在嚷喚著蘇菲雅。

    待她踏入主宮殿大廳,素來溫文雅弱的蘇菲雅立刻拋來一句命令,「快打電話給單老闆--」

    派翠西亞先是一愣,「幹麼打電話給她?」接著側過視線看見小璽,「喔,臭小璽,回來也不說一聲,害我還跑出去外頭接妳,妳真是夠調皮了,玩了一身……」

    「噓!」蘇菲雅拚命對她使眼色。

    好不容易,這個粗線條的派翠西亞總算看見單璽衣服上的血污,當場臉色大變、義憤填膺的衝上來,「發生什麼事了,誰打的?是哪個兔崽子敢打妳?」

    是哪個該死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動潘芭杜的人?!這分明是不把她派翠西亞看在眼底嘛!她氣得火冒三丈。

    單璽忽地情緒潰堤,「不、不要問,你們都不要問--」她抽抽噎噎的哭了出來,推開蘇菲雅,跌跌撞撞的跑上樓去。

    「小璽--」派翠西亞吶吶的喚,轉而和蘇菲雅面面相覷。

    她忍不住流露一臉無奈,心想,小孩子真是難懂的族群。

    「我上去看看,妳快打電話給單老闆,小璽說不定要送醫院呢!」

    送醫院!對,搞不好得送醫院去,派翠西亞急急忙忙的抓起話筒,通知單可薇。

    半個多小時後,單可薇十萬火急的回到潘芭杜,「小璽呢?」她急問著派翠西亞。

    「在房裡,蘇菲雅正在幫她擦藥。老闆,我們一定要把那個死小孩揪出來,竟然敢毆打小璽……」派翠西亞劈哩啪啦的咒罵。

    單可薇越過她迅速的上樓去,推開房門,見到單璽已經梳洗過了,蘇菲雅正蹲在她面前仔細的幫她擦藥。

    單璽別過頭看了母親一眼,馬上又低下頭來,小小的貝齒把她的唇咬出深深的印記。

    蘇菲雅起身退去,在和單可薇會身之際,輕聲的說:「傷口都擦藥了,可是小璽她什麼也不肯說。」

    單可薇感激的點點頭,蘇菲雅將房門帶上,把空間留給這對母女。

    「妳和同學打架了?」她站在幾步遠的距離,用目光巡掃過傷痕纍纍的女兒,心裡百感焦急,又心疼又氣惱,凝下聲問:「為什麼?」

    單璽沒有吭聲,只是一徑的低下頭,雙手緊緊的抓住褲管,這是她的倔強。

    「說話啊!」單可薇聲音陡然提高,伴隨著洶湧的怒火。

    先是畏懼的瑟縮了一下身子,然而她仍是堅決的下吭一聲,弓著背脊把頭垂的更低下。

    「妳到底在搞什麼鬼?我讓妳去上學不是要妳跟別人打架的,妳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別以為妳下吭聲就沒事。」單可薇氣惱的跨步上前,一把將她從床上扯了起來,「說不說話?妳說不說話?妳不回答,我就打到妳回答為止--」

    單璽倔強別過臉去,任母親拽扯她的胳膊,嘴巴就是緊得跟蚌殼似的。

    等不到說明,氣極的單可薇隨手抓起傘柄,狠狠的就往她身上抽打,每揮一次手,她就問一次,「為什麼和同學打架?」

    頭幾回單璽咬著牙就是不說,可是連著幾回被打上傷口,八歲的她實在疼得受不了,抽噎的哭了起來。

    「說話啊--」

    在門外聽見單璽的哭聲,蘇菲雅和派翠西亞一前一後的衝進來,見狀莫不愕然。

    「別打,單老闆,小璽還小呢!」蘇菲雅心疼不已。

    派翠西亞伸手要搶下雨傘,「老闆,妳瘋啦,小璽已經受傷了,別打了!」

    「出去,妳們都給我出去--」格開派翠西亞的阻撓,單可薇的手沒有停止,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單璽的身上。

    「我才不是沒有爸爸的小孩,我才不是……媽咪也不是魔鬼,我要打倒他們,讓他們再也不能笑我是沒有爸爸的小孩!」單璽放聲哭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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