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將軍不是普通的壞

第11頁 文 / 圓悅

    「呵呵……」他只是望著她笑,那雙含情脈脈的虎眸似乎在說:妳一定懂的。

    「真想不明白,你這人怎麼這麼笨!染上疫病就好好在家休息,還上山抓什麼獵物呀?」被他看得紅了臉,她藉機嗔怪道。

    「家……」一個多麼好的字眼呵!

    他自幼喪母,父親戎馬一生,為世祖皇帝打天下,直至最後還為了這皇家的太好江山送了性命。

    雖然他父親不只一次說過,大丈夫死當馬革裹屍;雖然皇帝感念父親對他的忠心耿耿,本著愛屋及烏之情,對他也恩寵有加,甚至特許他和皇太孫鐵穆耳一起學文習武;雖然……

    可是對於赤烈來說,真正屬於他的家,早在母親死去的那天就不存在了。大都裡矗立著屬於大諾顏的豪華府邸,卻沒有一個能讓赤烈稱之為家的地方。

    多年來,即使最烈的酒、最豐腴的女人……都無法溫暖他那顆日漸冰凍的心。

    直到他掉落山崖,住進梅家那問傾頹的石屋,在這個叫作梅憐白的漢家女子身上,他看見自己期盼已久的東西。

    在她看來,是他拖著病體去打獵,還在蒙古人屠村的時候不顧性命救了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貪戀那份屬於家的溫暖而已!

    「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梅憐白「哇」的大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妳還真是水做的呢!」他用指頭沾起了一串淚珠。

    「都怪我!如果我不那麼自私,如果我不將你打昏帶回來,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

    「不怪妳,不怪妳!」他撫摸著她細軟的頭髮,柔聲安慰道:「如果沒有妳,我早就死了。」

    她也只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能活下去,嚴格說來,這和他在戰場上所做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可是……」

    「再說,我不是喝了妳的藥嗎?」雖然她的藥實在不太靈驗。

    「你沒事吧?」他的身體滾燙,就連嘴唇也變成詭異的紫色,她好怕他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

    「如果妳是在問我會不會死的話,我想還不至於現在就……」他還沒說完,梅憐白便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我不許你說死!」她握緊了刺痛的手掌,嘶聲道。

    「妳是第一個膽敢打我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讓他挨了打,心裡卻覺得暖烘烘的人。赤烈直勾勾的看著她。

    「我才不管你是強盜還是土匪什麼的,你若敢再說一個死字,我還是一樣打你!」她顫聲說。

    「土匪?」他費力的擠出一絲微笑,「那妳可願意做我這個土匪的押寨夫人?」

    「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不願意做我這將……」死之人的妻子?

    「我願意、我願意……」梅憐白用手掩住他的嘴,阻止他即將出口的「死」字,一迭聲的道。

    「按照我們族--呃……」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溜嘴,他趕緊改口道:「按照我們家鄉的規矩,我們要歃血為盟。」

    赤烈伸手去拿擺在一旁的匕首,卻發現自己的手竟顫抖得連一柄小小的匕首都拿不穩。

    「我來。」梅憐白接過他手裡的匕首,先在自己的手臂劃一刀,又在他的手臂上劃開淺淺的一道,「然後該怎麼做?」

    「既然沒有酒,就只能這樣了。」他示意她將兩個流血的地方並在一起,虔誠的道:「天神在上,我元赤烈今天在這裡娶梅憐白為妻,終此一生惜她愛她。」

    說完,他俯首在兩人的傷處分別吮了一點血,算是完成歃血的儀式。

    「天神在上,我梅憐白今日在這裡嫁予元赤烈為妻,無論貧病困苦,今生今世不離不棄。」梅憐白照他的方式做了,想了想又大聲道:「天神保佑元赤烈能逃過此劫,我定會督促他遠離匪路,不做作奸犯科的壞事。否則,這罪孽就報應在我身上吧!」

    「妳還真是個傻女人。」聽到她後面的話,赤烈的心情更是激盪得不能自己。

    「我不想做寡婦,我要做你的妻子!」她咬著櫻桃般的下唇,倔強的道。

    「好像我這麼做又害了妳。」他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不禁苦笑道。

    娶她做妻子固然存著私心,更多則是希望即使他死了,她也能因為是大諾顏的妻子,而得到很好的照顧。而從剛才的對話裡,他明白了情根深種的不只是自己。

    感情得到全然的回應固然值得欣喜,可聽出她話裡隱隱透露著想要同生共死的意味,赤烈心裡有些歡喜又有些心酸。

    「亦白、笑白他們都走了,小白也不知生死,你、你一定不要丟下我一個好不好?」梅憐白撲在他懷裡哽咽的哀求。

    「我不會……」他也想永遠陪伴在她身邊啊!

    「告訴我,我該怎樣做才能救你?我不想看著你死啊!我……」梅憐白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這麼做雖然有些冒險,可是如果想活下去就只有……

    赤烈心中有了點子。他從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一旦決定了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在裡面。」他解下自己的腰帶,試圖撕開上面的縫線。

    可平常能輕易拉開強弓的健壯雙臂,此刻竟無法扯開這條質地柔軟的布帶。

    「我來。」她看出了他的意圖,接過手用匕首割開了腰帶,從夾層裡取出一個小錦囊。

    「憐白,妳信任我嗎?」赤烈嚴肅的問道。

    「嗯。」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我要妳去做的事情很危險,妳很可能因此丟了性命。妳可以拒絕我,事實上,我也不希望妳去冒險。」

    「我明白,你不希望我去冒險就像我不希望你死掉一樣。」

    「那,就只能如此了。」赤烈輕歎一聲,「妳帶著這錦囊,到幽溪縣城的衙門……」

    「去縣衙做什麼?」梅憐白咬牙切齒的問。

    那個縱火燒了村子、害死小白的狗官,是她在這世上最恨的人!她恨不能喝他的血、啃他的肉……

    「找到幽溪縣令,讓他帶大夫到這裡。」赤烈望著她清澈的明眸,誠懇的道:

    「相信我,這是唯一能救我們的方法了。」

    第六章

    如今兩人的命是連在一起的,他不得不賭、在這偏遠地方的九品芝麻官還沒有接到有關他的通緝令。

    在鐵穆耳的計畫裡,只是想要使脫脫和他的一干黨羽放鬆警戒,照理說應該不會特地將偽造的通緝令發放到這窮鄉僻壤才對。

    「可是那狗官害死了小白,還害死許多鄉親……」梅憐白握緊了拳,激動的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赤烈擁她入懷,喘著氣費力的保證道:「只要我還活著,一定會幫妳找回小白。」

    雖然明知在那樣的大屠殺裡,小白存活的機會實在很渺茫,可只要沒看見屍體,他就不會放棄尋找。

    天哪!她是多麼自私啊!居然忘了他仍徘徊在生死邊緣,正在等待救援。梅憐白及時醒悟。

    「我去,我馬上就去!」她急急忙忙站起身,就要往外衝。

    「唉,等……」等!

    「還有什麼事?」她回身問道。

    「呃……」話到嘴邊,他又改口了,「快走吧!山路難行,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總不能告訴她,他的身體也許撐不到她回來,所以希望她能在臨走前抱抱他或是親親他吧!

    「我知道。」她點點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還真無情!唉∼∼元赤烈,你也真是笨,就算說不出要她親親你的話,抱一抱也好啊!」赤烈兀自自怨自艾。

    「傻瓜!」驀的,洞口那兒傳來一聲輕笑。

    赤烈猛抬頭,竟看見她拖著幾根大樹枝又回來了,不由驚訝的道:「妳怎麼還沒走?」

    「你很想我走嗎?」梅憐白回敬他一句。

    他不說話,只是用熾烈的虎眸望著她。

    「這些乾柴應該足夠燒一陣子。」她將乾柴拖到他身邊,擦擦汗。又從懷裡摸出幾顆果子,叨叨絮絮的關照,「剛摘的,你餓了就吃幾個。」

    「嗯。」

    「還有我採的那些草藥,你一定要記得……」

    「我會記得嚼的。」

    「那……我走了。」她忸怩了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妳就這麼走了嗎?」赤烈終於忍不住喊住她。

    「什麼?」她停下腳步。

    「妳就沒什麼想和我說嗎?」

    「有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一定會帶人回來救你。」她一本正經的承諾。

    「就這樣?」等了好久沒聽見下文,他不禁出言催促。

    「就這樣。」她也回一句。

    「妳--妳分明是故意的!妳明明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愛讓一向穩重睿智的赤烈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自制。

    「你說抱抱親親的事嗎?」梅憐白促狹的眨眨眼。

    就算赤烈皮厚肉粗的,亦不禁臉紅。

    下一刻,她已飛奔到他身邊,跪下身,緊緊的抱住他瘦削的身子。

    「別,我怕會傳染給妳。」他下意識轉開了臉。

    「要傳染早就傳染了,你以為之前的藥都是怎麼餵進你嘴裡的?」梅憐白一時嘴快的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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