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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岳靖

    「然後呢,他們還對妳做了什麼?」他站起身,抓著她的肩問道。

    梁熒惑愣住,從未看過他這種殺氣騰騰的表情。

    「他們還對妳做了什麼?」皇泰清凶嚷。

    梁熒惑眨眸,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淚水溢出眼眶,嘩嘩淌下。

    「惑惑?」皇泰清呼道,將她擁進懷裡。「妳很害怕是嗎?」

    梁熒惑搖搖頭,抱緊他的腰桿。「他們只有灌我藥……沒有對我做什麼……是你帶我回來的,對不對?」

    「從來都是我帶妳的。」皇泰清柔聲低語,更加擁緊她,唇落在她發上。

    梁熒惑想起她還在學校唸書時,只要校方舉辦任何比賽性質的團體活動,有她參與的那一組總是會輸,同學都說她是「禍星」,班上的最大公害。每年,學校運動會,他們班都會輸得極慘,成為年級墊底,同學們老把怨氣往她身上發,怪她這個禍星,取笑她人美禍水。她常常覺得憤怒又委屈,她自己一個人的比賽,都是贏的,家裡擺滿她的個人獎牌。她為此開始跟同學對立,誰叫她「禍星」,她就和誰打架,而且要打贏!

    她第一次見到皇泰清時,和人在放學的路上打架,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皇泰清將她和那個被她打的傢伙拉開,問她為什麼打架,一面拿手帕擦她臉上的汗。她覺得他真是個既善良又可以信任的人。她告訴他原因,全部告訴他。他笑了,對她說,像她這樣特別的女孩適合一個人,她是被同學拖累的人,不是禍星,她是天上最紅的火星,一顆迷人的行星,很多科學家致力研究的對象。她問他是不是科學家。他笑了笑,說她真特別,他是來帶她的……

    「記得嗎,惑惑,從來都是我帶妳的。」他溫暖著她。

    梁熒惑點著頭,覺得某種情緒被解放了,身體的重量全交給他,在他懷裡哭了許久。

    他說:「惑惑,妳很愛我吧──」

    她沒有停止頷首。

    「妳知道我是個浪蕩子──」

    他們相擁的身體,緩緩往木質地板上蜷,像兩條色情的蛇。皇泰清吻她的唇。「惑惑,我是個浪蕩子──」

    「我知道……」梁熒惑回應他的吻,眼簾映著夜空中飄蕩的花布長尾旗。「柏哥說你喜歡和女人在『天上』喝咖啡,可是從來沒有我……」她流著淚,說:「我應該是特別的,對不對?」

    皇泰清沒回答,堵住她的唇,大掌竄進她的裙襬裡。

    梁熒惑顫抖地接受他。

    皇泰清抬起頭,俊顏懸在她上方,深深地凝視她,不語。

    惑惑,愛上一個浪蕩子,妳會時常傷心難過──浪蕩子的聲音永遠比身體遠,妳聽不到他說愛妳,即使這樣,妳也願意嗎?

    梁熒惑拉下皇泰清的脖頸,說她愛他。

    他們很快脫去彼此的衣物。夜晚挾帶海水味的風,給予他們愛撫。

    惑惑,對待一個浪蕩子,只要好好享受他帶給妳的感官快樂,不要說太多愛,妳要自私地不回報他任何東西,這樣,才不會傷心難過……

    惑惑,妳懂嗎?惑惑──

    皇泰清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抱著她坐起身,一面完美地交合,一面在她耳畔低語:「妳瞧天空……」

    她朝後仰,他吻她的頸、她的胸。她的身體淌流著性感,像漩渦,捲著他的慾望噴發。

    星空在她上方旋轉著,像詩人的詩句,讀過後,體內潛留美感。

    他說:「看到了嗎──今夜,火星很清楚,又紅又亮……」

    第七章

    昨晚的星空,教人想起來都心湧熱潮。繽紛的夜,狂歡的身體,永遠屬於浪蕩子。皇泰清從未感到如此滿足卻又捨不得──黎明來得太早,快樂那麼短暫,難怪人家說,我輩當及時行樂。

    皇泰清醒來時,梁熒惑依然在他懷裡,平穩地呼吸,甜蜜的氣息吹吐在他胸口。

    「柏哥說你喜歡和女人在『天上』喝咖啡……」

    「和妳在『天上』,就不可能喝咖啡──」

    他忘了他們是怎麼離開桅頂瞭望台的,可能高潮時,真能快樂飛天,讓他們暈陶陶地飛回臥房床上,繼續瘋狂地纏綿,直至此刻。

    窗外白晃晃地,昨晚忘了放下窗簾,也沒心思放,現在,幾隻鷗鳥眼睛如賊,隔窗覷著他倆光裸交迭的軀體,直當他們是魚兒似的──他們不是魚兒,倒是兩隻海豚。

    海豚跟人類很相近,一樣是有色慾的動物,除了繁衍,還懂做愛。

    皇泰清舒了口氣。她睡著,一樣敏感。他抬起她的一條腿,輕易地滑了進去。

    「惑惑……」他低啞地喚著,翻身,罩著她。

    光線太明亮了,她害羞地微合星目,用指尖將他看清楚,那健實的肌理起伏,像鷹展翅,像獵豹奔騰,古銅軀幹力感生輝,沒有男人比他更出色。

    梁熒惑吻他的唇,吮咬他的舌頭,嬌軀如波浪跟著翻騰。

    窗外鷗鳥啪啪揮翅鼓噪,陽光描過鷗鳥透進房裡,自然投射出飛鳥影。他們暢快地飛昇,歡愉地叫喊,汗水似花飄落。

    皇泰清抱著梁熒惑躺回枕頭上時,窗外傳來清晨港口的汽笛聲。一聲一聲平和悠遠。舷桿的鷗鳥飛了去,一根白羽在陽光中輕舞。

    皇泰清將梁熒惑攬在懷裡,說:「今天要在科茨港補給油料。」

    梁熒惑倏地仰起美顏,看著他。「你要下船嗎?」語氣有點急促。

    皇泰清看著她的小臉,那認真的表情和激情後紅灩灩的膚、唇,還真不搭。「我會上岸。」他沈吟地說。然後,移開她迷人的胴體,下床,進浴室。

    梁熒惑揪著薄被坐起,對著關上的浴室門,顰蹙額心。

    科茨港是一個貧窮的小漁港,好幾年前,曾遭海嘯侵襲,幾乎從陸地上消失。皇泰清花了好多錢,協助他們災後重建。這些人很感謝他,甚至有人想將女兒嫁給他,以茲答謝。雖然他拒絕了,但梁熒惑知道他不介意偶爾的調情,一、兩個女性在這港口等他,是必要的。

    梁熒惑拉高被子蓋著臉躺下。好吧,他盡可帶女人上船來,反正這是他的習慣。他改不了,她也改不了──她會躺在這張床上,直到他回來。

    「惑惑,」皇泰清穿著浴袍,走出浴室。「妳要不要梳洗、更衣,準備用早餐了……」

    不要!梁熒惑在被子裡翻身,聽見他進衣物間的聲音。他一定換了西裝,他穿休閒式西裝最好看,不打領帶、敞領襯衫,微露性感結實的胸膛,配上淡色系薄外套,牛仔褲和SalvatoreFerragamo的手工軟革便鞋,流洩瀟灑品味,同時像個務實、優雅的青年才俊。

    皇泰清穿好衣服,走到床邊落坐,探手摸她。「惑惑──」

    「你要上岸,就快上岸,別理我。」梁熒惑拉下被子,轉身打斷他,美眸冷冷對著窗扉。

    窗外已有人影在移動。皇泰清起身,走到窗邊,按電動鈕,讓窗簾垂降。

    「我們準備停留半天,妳不下船嗎?」皇泰清問,眸底沈潛某種神秘。

    「半天而已,幹麼下船。」而且她也不是沒來過科茨港,根本沒什麼好玩。梁熒惑蓋好被子,臉埋進枕頭裡,不看皇泰清。

    皇泰清撇唇。「半天而已,的確無法幹什麼事……」他俯身,隔著被子吻吻她後,往外走。

    梁熒惑再次拉下被子,起身時,只聽見艙門關上的聲響,她突然有點難過,心頭空空地──

    半天,誰說半天不能幹什麼事──

    半天足夠他帶女人上船嬉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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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茨港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認得那艘掛著花布長尾旗的大船。皇泰清走在碼頭,每前進幾步,就有人跟他打招呼,送他一些特產。

    「人緣真好,大少爺──」隨船廚師格麗嘲弄地消遣他。

    這裡只是個小漁港,不像祭家海島的港口那麼繁華進步,除了少數幾艘遠洋漁船,泊在碼頭的,幾乎全是小船或觀光遊艇。因為文明進駐少,小漁港有種反璞歸真的美,地勢平坦的海邊本來就有不少高架屋,經整修後,造型各異,漲潮時,像是一座座美麗的孤島,與世隔絕,吸引不少觀光客在此度長假。

    和碼頭垂直的港口道路,兩旁種滿茴香,有一些載觀光客的三輪機械篷車,彩繪得恍若昆蟲,來來往往,趣味盎然。當地人還是習慣以驢車馱貨。一個運花的老伯牽著驢,慢慢走過碼頭前的街道,看見皇泰清,老人家高興地送他一把混雜了百合、桔梗、鈴蘭和玫瑰的花束,說:「和你的旗幟一樣。」老人家呵呵笑著,趕驢離去。

    皇泰清到處走走看看,像名公爵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廚師格量帶著廚房人員採買一堆新鮮漁獲。

    在港口走一圈後,格麗對皇泰清說:「昨晚跟你討論的菜單,得作調整了,瞧,這港口能補給的食材,只有海鮮和一些釀番茄,頂多再採些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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