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施玟
「你找誰啊?」筠瞳的口氣不是很友善,畢竟哪個被吵醒的人會客客氣氣的講話。
「筠,是我。」彤瞳感到很抱歉,她居然忘了家裡的人都是十分早睡的。
這會兒在台北的筠瞳一聽見是姐姐後,精神馬上就來了。「姐,你怎麼會這麼晚還打電話回來,不是昨天才和媽咪通過電話的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驚覺到若非姐姐發生什麼天大的事,不然一向獨立的她絕不會半夜三更的還打電話回家。
「沒,是我忽然間想聽聽家裡的聲音。」她有點哽咽的說。
這是前所未有的怪事,姐姐會因為想家而衝動得打電話!筠瞳太瞭解自己的姐姐,所以語氣急了。「你哭了,對不?姐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她就知道姐姐被留在日本工作是件行不通的事,日本人的好色是天下皆知的,她就這麼一個姐姐,要是在那裡被騙了該怎麼辦才好?「還是你被欺負了?」
「沒有啦!真的只是想家而已。」她有點破涕為笑的感覺了,她這個寶貝妹妹凡事就愛往壞的方向想,不過筠瞳說得也沒錯,她是被騙了,被工籐宇治騙了,但是她是願挨打的那個人。
「你說話!」筠瞳口氣更急了,她清楚的知道姐姐一向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是不是被人侵犯了不敢說!」她的腦袋瓜裡就直直認定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沒有一個日本男人不好色。
「你在說啥跟啥,我真的只是睡不著想家罷了,別想太多了。」她柔聲的安慰妹妹,怕她一大早就跟父母報告說她被欺負的事。「別跟老媽他們說我又打電話回家。」她提醒道。
「為何?」筠瞳敏感的問,「如果你真的沒事的話,何必怕我跟老媽說。」
「筠!你這樣教我以後都不敢隨便打電話回家了。」她警告的說,而且知道這招是最有效的。
一聲小小聲的開門聲稍稍讓她分了心,是工籐宇治!
「筠,我要掛電話了。」彤瞳趕緊抹掉臉上留下的淚痕,生怕他追問。「有空我再打電話回去。」快得連筠瞳來不及呼叫她,電話就被她切斷。
工籐宇治原以為這時候彤瞳應該是睡著了,但是沒想到一進門後,映入眼簾的第一眼會是她匆忙的掛掉電話。
彤瞳背著他,眼睛又開始無力的望向東京鐵塔。
他帶著內疚的心放下手上的公事包後,走到她後面摟住她。「還沒睡?」
他的問話在她耳裡聽起來是句廢話,倘若她睡著了還會坐在這兒嗎?所以她不理會他,逕自將視線定在遠處。
「生氣了?」工籐宇治曉得她有權利對他發任何的火,但是她不言不語的對他,讓他心裡不安起來。
他的問話讓她稍微遲疑了一下,頓了好一會後,她才緩緩的搖頭。但還是不說話。
「BOBO!」他可以面對一個活蹦亂跳、朝氣蓬勃的彤瞳,因為她的真性情好捉摸,但沉默的她卻像只不動的貓兒般難測。他歎口氣,無奈的說:「對不起,這幾天冷落了你。」他單純的認定是因為他的忽略才會造成她的悶氣。
「我沒在生氣。」她悠悠的說,「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是啊,她原來是在生自己的氣才是,是自己的在乎所以她才會這麼難受的,不是嗎?
把她硬扳過來面對自己,這才知道她剛抹掉的淚又布了滿面了,工籐宇治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內疚更加深一層。「都是我不好。」他喃喃的道著歉。
「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個兒心情不好,想家,睡不著。」她否認著一切都是出在他身上,為他找借口開罪。
愧疚感徒生再加上她的一席話,他又把自己的罪名往上加了一筆。「對不起,要是我早點回來就好了。」他忍不住的道著他是不該留她一人獨自在陌生的城市裡,不該讓她孤單的,就算他有千百個好理由都不足以讓他自己釋懷,他是該把她帶在身旁的。
「沒你的事,真的是我自己想家才會哭的,而且我又打了電話回台北,所以……」她知道他有看到她匆忙的掛掉電話,所以解釋道。
「BOBO,明天陪我到北海道好嗎?那裡有你喜歡的櫻桃園。」原先他是沒準備帶她一道去的,因為那兒的工人在鬧罷工,他原是怕她會被波及到,但如今看來,他還是帶著她會比較好。
他沒想到偎在他懷裡的彤瞳竟然會搖頭。「你是去工作的,多了我,你會分心的。」她不願讓他背負因私忘公的罪名。
「工作用不著花到一天的時間,事悄處理完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了。工籐宇治說服她道,怕就怕懷中的佳人又會因為寂寞而淚灑東京但他卻無所知。
彤瞳還是堅定的搖頭,不願隨他而去。「宇治,我好累了。有話我們明天再說好嗎?」她發現自己像鴕鳥一樣漸漸喜歡將頭埋進沙裡,不願面對現實,她甚至懷疑過去果決的自己快被扼殺掉。
聽到她疲憊的聲音後工籐宇治也心軟了,他曉得這些天她一定不怎麼好受。
攔腰將她抱到床上後細心的替她蓋上被子。「你快睡吧,我還沒洗澡咧。」他為了可以節省所有的時間好讓自己可以趕快回到她身邊,所以連先回家吃飯換衣服都不願意,一處理完總公司的事情後便要司機送他到大阪,以便趕上大阪——東京的最後班機。
彤瞳聽話的閉上眼,工籐宇治心疼的看到她閉上的眼下黑了一圈,所以他等到她的呼吸逐漸平順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
彤瞳是在睡夢中被工籐宇治抱上車的,她甚至連自己是什麼時候上了日本國內線班機都不知道呢!
她一聲嚶嚀,身子自動的往熱源的方向移動著,眼睛迷迷茫茫的張開,尚來不及問他,她是身在何方時,就被他小小聲的哄誘著繼續閉上眼。
「繼續睡吧,時間還沒到。」他甚至不在意是否被人指指點點著他們之間的親密行為,現在對他而言,彤瞳才是最重要的人,其餘的他全不在乎了。
睡夢中,她的嘴角沁著幸福的笑意繼續睡著,全然不知自己嬌憨的偎在工籐宇治懷裡的模樣被人給攝入鏡頭裡。
他心細的用自己的大衣蓋住她的臉,不想讓她太早曝光在眾人面前,但偏偏同機的有媒體記者在,一張貪婪的表情霎時跑到他的眼前。
「工籐先生,您可否解釋一下身旁的佳人是誰?」記者敏感的認為這個被他呵護的女孩鐵定不簡單,才會讓有冷獅之稱的工籐宇治如此保護著。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他明白記者全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得罪了他們日子也不好過,但是他還是不願配合。
「別這樣嘛,工籐先生。」這個工籐宇治癒是保護著她,他愈是感到興趣,依他做記者多年來的經驗推斷,社交界的寵兒籐田靜香還是被冷獅掃地出門了。「我們可以交換一下條件嘛,我呢不刊登剛剛拍攝到的相片,那您呢只要告訴我,那個女孩的身份如何,公平吧?」
心疑了好一會,工籐宇治才答應他的要求,但他還是怕被人出賣了。「我該如何相信你的話呢?」
記者失笑了。「我是何等的小人物,而您又是如何的大人物,我相信如果我有點不從,您鐵定會拆了我們報社的招牌的。」
「她是我的未婚妻,從台灣來的。」工籐宇治簡潔的告訴他就算完成這次的交易。
記者天生的警鈴馬上鈴聲大作,「台灣」未婚妻!天啊,這是何等的頭條,他可以想像得到,他的老闆臉上眉開眼笑的快樂表情了。
工籐宇治斜睨他一眼後,又用一句話讓他的興頭更高。「如果你可以遵守我們的約定,那婚禮的獨家就歸你了,不過今天的對話你一個字也不准上報。」
這事兒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記者而言是多麼寶貴的承諾啊!想想,像工籐集團這麼龐大的企業體,他們的婚禮幾乎都是秘密不公開的,所以除了一家被臨幸的媒體可以報導外,其餘的只有乾瞪眼的份,而偏偏這種「好康」的事都是如朝日或者富士電台才有能力得到,現在一諾千金的冷獅竟然同意他,想來自己的前途可以說一片光明坦蕩了。
他連忙迭聲的道謝著,至於手上相機裡的底片嘛……他大方的取出來送給工籐宇治。
★★★
彤瞳眨迷糊的眼,想怎麼天花板會在一夜之間被換掉她卻不知道呢?唯一認得的是工籐宇治那雙黑色的眼。「宇治?」她小小聲的叫他。
工籐宇治聽到她起身的細微聲音時就已經放下手上的報表,在她還沒叫他之前就已細細的吻她。「你醒啦?肚子餓不餓?」他掀起被子走下床,取來一整盒的壽司,「你唷,睡了一天了。」他是又憐又愛的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