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伊伶
馮荊棘一聽見穆翠湘的話,立刻沉下臉,怒聲對穆翠湘說道:「不管你和我義父有什麼仇,你讓霜兒隻身一人到蔑世山莊去涉險,就只為了滿足你報仇的心念,未免太過自私了!」
「住口!誰許你胡亂批評我娘!」顏若霜怒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頭對穆翠湘解釋。「不是我要帶他回來,是他在半路攔下了我,硬跟著我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穆翠湘冷著臉,不友善地瞪著馮荊棘。「我們的家務事,不需你這個外人多事!」
雖然明知道他和馮天浩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光憑他是馮天浩的義子,穆翠湘就難給他好臉色看。
馮荊棘對「外人」這二字深感不滿,又看見顏若霜一臉認同地猛點頭,他簡直快氣壞了!
他沉著臉,語出驚人地大聲宣告。「我可不是什麼『外人』,我和霜兒早已有夫妻之實了。」
「你——」一股向溫的熱氣迅速衝上顏若霜的臉,她急急斥道:「住口!誰許你在這裡胡說八道的?」
「我哪裡胡說了?我們不但已有夫妻之實,而且還不只一次。」馮荊棘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對於她的急於撇清有些不滿。
「你說什麼?」穆翠湘聞言大怒。「該死!你竟敢欺侮玩耍我女兒,我非殺了你不可!」穆翠湘憤怒地出手攻向馮荊棘,但卻被他輕易地閃過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玩弄霜兒。」馮荊棘正色糾正穆翠湘的說法。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明明就已經玷污了霜兒的清白之身!」穆翠湘氣憤難平,可恨她的武功不夠高強,不能殺了他為女兒討回公道。
「那不叫做玷污!」馮荊棘低吼,不容她如此誣蔑他和霜兒之間美好的繾綣交歡。「我對她是認真的,我會娶她為妻!」
他的大聲宣告震懾住了她們母女倆,尤其是顏若霜,整個人像被定住似地無法動彈,只能錯愕地瞪著他。
他要娶她為妻?顏若霜被他這句話嚇到了。
她從沒想過他們會有攜手共度一生的可能,現下突然聽他這麼說,她的心猛地竄起陣陣慌亂,卻又隱約泛著一絲甜蜜……
穆翠湘在度過初時的驚愕後,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宣稱要娶她女兒的男人,當她看見那對墨黑眼瞳中流露出不容錯辨的認真後,她的眼底掠過一絲安慰。「你說要娶霜兒,可是出自真心?要知道,成親是一輩子的事,若是一時被激情沖昏了頭就隨口承諾,可是會毀了兩個人的一生。」穆翠湘語重心長地盯著馮荊棘。「我既已許了承諾,便是一輩子的事。」馮荊棘這話雖是在回答穆翠湘,然而灼熱的目光卻是眨也不眨地盯著顏若霜。
早在他的心被她撩起波瀾、掀起浪濤後,熾狂的情潮這輩子都將翻湧不止,早在蔑世山莊裡要了她的時候,他就已認定了她!
「你別在這裡瘋言瘋語的!」顏若霜急斥,雙頰飛上了兩抹熱燙的紅暈。「我家不歡迎你,你走吧!」
雖然他的許諾在她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但仍不足以衝破她心底高築多年的堤防,對於情愛,她仍是存有一絲陰影與畏懼……
「不,我說過,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除非你改變心意跟我走。」
「我才不跟你走,你也不能留在這裡,我家又不是客棧,沒有多餘的房間供你住下!」「無妨,不需要。」他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不需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股不好的預感浮現顏若霜的心底。他說不需要多餘的房間,難道他的意思是……
「我和你,只需一間房就夠了。」他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
「你休想!我絕不可能和你同床共枕的!」她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厚顏,竟敢在她娘面前說出這般羞煞人的渾話來!
「怎麼不可能?你又不是沒與我同床共枕過,上次你躺在我臂彎裡時,可是溫馴慵懶得很。」他故意逗她,愛煞她頰邊因又羞又氣而浮現的醉人紅暈。
「你……你……」顏若霜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拿他沒辦法,當她正想向一旁的娘求救時,沒想到穆翠湘竟說——「你房裡的那床被子夠大,兩個人蓋勉強還可以,我去拿只睡枕,等會兒直接拿到你房裡去。」
「娘!?」顏若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她娘已迅速離開去為馮荊@棘B張羅睡枕了。
天!怎麼會這樣?誰來告訴她,她娘的態度為什麼會有這麼巨大的轉變?剛剛她娘還恨不得殺了馮荊棘,怎麼現在卻又站到他那一邊去了?
顏若霜氣急敗壞地瞪著硬是推門而入的馮荊棘,沒想到他真的就這樣闖進她的房裡,臉上半點窘迫羞慚的神色也沒有!
她不禁氣結,知道自己今晚是別想將他趕出房了,但……難道她真要任他在自己的房裡、自己的床上和自己共度一夜?
「你到底在暗地裡耍了什麼把戲?要不然娘怎麼可能會容許你如此放肆?」她控訴地瞪著他。
直到現在,顏若霜還是無法相信她娘竟真的為他準備了睡枕,還真的放上了她的床!娘為什麼要幫著他?就算她真的失身於他,也沒必要急著將他們送做堆吧?更何況,娘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情愛的排拒,這令她對娘的舉動和態度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我什麼也沒做,你娘是因為看出了我對你的認真與執著,所以才認同了我這個未來的女婿。」要不然以穆翠湘一聽見他佔了她的身子就恨不得殺了他的反應,是斷不可能態度改變得這麼快的。
顏若霜乾咳了兩聲,硬生生地別開視線,他所說的話和灼熱的視線令她渾身不自在。「你真的要賴在這裡不出去?」
馮荊棘沒有回答她,事實上他不必回答,顏若霜也十分清楚他的答案是什麼。別說是要他離開了,就算是要他在房裡打地鋪,也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隨便你吧!」她投降似的歎了口氣,沒有更衣就直接躺上床,並且盡量將身子縮到角落,就連臉也面向牆壁不看他。
沒多久,身後傳來了令她俏臉發燙的細微{z聲,她知道那是馮荊棘正在褪去外衣的聲音。片刻後,她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一角,接著他溫熱健壯的身軀躺上了床,緊挨在她的身邊。
「你穿這麼多衣服怎麼睡呢?」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動手為她剝除衣物。
「住手!我就是喜歡穿這麼多衣服睡覺,你管不著!」
馮荊棘不顧她的抗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顏若霜掙扎著,擔心自己又將再一次在他眼前一絲不掛,不過他在將她褪得剩下薄薄的單衣時就停了手,似乎沒有繼續剝光她的打算。
他將她的衣物扔到床下,伸手將嬌軟的身子攬進懷裡。
她的呼吸一窒,身子在瞬間變得緊繃僵硬,輕顫地等著他的下一步進犯,但他卻出乎意料地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緊緊攪著她,像是永遠也不捨得放手似的。漸漸地,自她熨貼在他健壯胸膛的掌心中所傳來的規律心跳,安撫了她的情緒,她緊繃的身子逐漸在他的懷裡放鬆。
可她身子一放鬆,腦袋瓜便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轉著,她驀然想起了他今天對她娘所說的話——我對她是認真的,我會娶她為妻!
我既已許了承諾,便是一輩子的事。
他……真的是認真的嗎?抑或只是為了卸下她的心防才故意這麼說的?
不管是哪一個理由,他的目的都達到了,她可以感覺到心中某個角落正以失控的速度潰決,而讓她緊守住最後堅持的,是她長久以來對於情愛的憎恨與排拒。
只要一想起姨娘和若雪表姊悲慘的命運,她就無法不對情愛避而遠之。
「在想什麼?」馮荊棘輕聲低問,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什麼。」
馮荊棘騰出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雖然她始終不提,但他仍能輕易地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疑慮與不安。
「霜兒,我今日所說的都是認真的,我絕不是玩弄你,我要娶你、愛你,一輩子不棄不離。」他以認真的神色、認真的語氣,親口對她許下承諾。
一輩子……不棄不離?
這聽起來是多麼奢侈、多麼難以實現的承諾啊!顏若霜不想相信他的一字半句,可整個心口卻熱燙燙的,喉嚨也像哽住什麼似的,令她想開口辯駁,卻又說不出半句話來。「霜兒,我知道你的心裡仍有不安、仍無法完全相信我,但是我會用時間來向你證明一切的,終有一天,你會不帶半絲疑慮與顧忌地將你的心交給我,永遠也不會後悔。」他真心認定了的,一輩子也不會改變。
「如果永遠也沒有那麼一天呢?」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她警覺自己最後堅守的心防突然破了個大洞,雖然她急欲補救,卻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