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紫靜

    「沒有。」

    『別想騙我，你的眉頭一直有個結。』他用手指輕拂她的額頭。

    「凱陽，為何你會拚命的工作呢?」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說來話長，小時候，我的家境普通，但還是可以渡日，後來爸爸為了讓全家過好日子，向親戚借了一筆錢做生意，沒想到經商失敗，從此就過著貧困的生活。媽媽雖然日夜工作還債，卻不希望我放棄學業，而是能夠大學畢業，將來找一份好的工作，再幫忙還清家中的負債。』

    「你會不會怨恨?」

    『不會的，只要可以多幫媽媽一點忙，我反而很開心。』

    「如果…如果要你犧牲終身的幸福呢?」

    凱陽笑笑的說：『一開始可能要拚命工作，這也是我從不敢交女朋友的原因，但只要持續努力，負債還清時就好了，何必犧牲終身的幸福呢?」

    「所以，我才會用」如果」，若真有這一天，你會選擇個人的幸福，還是家人呢?」

    凱陽看著她認真的神情，思忖著該如何回答。過了一會，他開口說：『我想應該是家人吧!雖然自己會很難過，但也沒有辦法。』

    若雪倒抽了一口氣，淚水在眼眶打轉。

    凱陽查覺她的異樣，從後抱著她。『若雪，不會有這一天的，你別擔心，好嗎?』

    她的心中想著，他們的磁場如此相近，思考邏輯和做事方法雷同，難怪他們兩人會墜入愛河。

    若雪看見遠方慢慢飄來的烏雲，慢慢穿透浧藍的天空，也進駐了她的心房…

    餐廳裡正播放著音調輕快流暢的「卡門」，但若雪心情卻是異常沉重。而對面的偉良則是柔情的看著她。

    『快吃東西啊!若雪。』

    「至少你是留學回來的人，怎可以接受如此迂腐的要求呢?」她微怒的口吻。

    『理由只有一個，因為我喜歡你。』他笑笑的回答。

    「這樣會幸福嗎?」

    『只要你願意接受，我相信一定可以。』

    「我的心中有喜歡的人了。」她決定說出實話。

    『我知道，這也是我接受企業聯婚的原因，老天幫忙我，否則，我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萬一將來後悔呢?」

    『對我而言，什麼事都不做，將來會更後悔。』

    「我………」

    『若雪，如果能力許可的話，也許我會幫忙你，但是金額太大，我實在沒辦法，而這又是媽媽的條件，你希望我去說服她嗎?』偉良雖喜歡若雪，但還是不想太強迫她。

    「不，即然是條件，就是願意與不願意而己。」

    若雪的表情很憂鬱，兩人陷入一陣靜默…

    「偉良，我答應了，但有一個條件。」

    『你說。』

    「能不能年底再結婚?目前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好，不差這幾個月。』他的表情顯露出心中的高興。

    若雪歎了一口氣，開始吃眼前的佳餚。

    她心中消極的想，有些事情，如果真是命中注定，如何違抗也是沒用的。

    老師在講台上認真的解說著，黑板上書寫了一堆會計公式，同學個個奮力抄著筆記，若雪卻望著窗外浧藍的天空發呆。坐在她後面的齊玲則憂慮的看著她。

    下課鈴一響，齊玲就接著她往教室外走。

    『雪，你怎麼了，那麼不專心聽課，你以前從未這樣。』

    「我有點煩。」

    『難道你不想畢業了?』

    「沒那麼嚴重啦!我會認真聽課的。」

    『發生了什麼事，你不告訴我嗎?』

    「我不想讓你擔心。」

    『這是什麼話，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認識那麼久，若雪知道她不知道真相是不會罷休的。

    她緩緩的說：「我的父母經商失敗，偉良的父母給予幫助….」

    『然後呢?』

    「沈阿姨希望我嫁給偉良。」

    『不……不會吧!』齊玲也感到震驚。

    若雪苦澀的笑了一下。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這不是威脅嗎?』

    「不算吧!我們兩家是世交，這種事對他們而言是理所當然。」

    『雪，你真的決定要嫁給偉良?』

    「如果爸爸公司沒有發生問題時，我當然不願意。」

    『已經發生了。』

    「所以已不是我可以改變的事了。」她作出結論。

    齊玲知道她的內心一點也很不願意，她握著若雪的手，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水自眼睛滾落…

    『那你要如何向凱陽說呢?』

    「什麼都不要說。」

    『雪，這樣他好可憐。』

    「我知道。」

    『那你還這麼做?』

    「玲，放心好了，我會好好處理的。」

    若雪看著天上飄蕩的白雲，如果可能，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化做那柔軟的白絮，隨著風遨遊，遠離紅塵俗世的紛擾?

    午後，馬路上行人三三二二。

    若雪和齊玲往成大校門口走，今天是星期六，他們四人約好一起遊玩。當她們看見停在凱陽和子霈旁的一台跑車，兩人都有點傻眼…

    『子霈，怎會有這輛車?』

    『表哥借我的的。』

    『真的嗎?不是偷不是搶!』

    『小姐，你的想法別那麼天真好不好?』

    若雪用眼睛詢問凱陽，他點點頭。

    『好啦!出發。』子霈大聲的喊。

    『要去那裡?』

    『施主請勿擔心，跟著我就對了!』

    看著子霈耍寶的樣子，四個人快快樂樂的上車，往目的地出發。

    車子往墾丁的方向快速行駛著……

    因為是周休二日，有時會出現車子擁塞的情況，但大部分還是非常平順的。

    『各位旅客，搭乘子霈號請勿擔心，頭和腳請勿伸出車窗外，謝謝!』

    『你開的那麼快，還在開玩笑。』

    『這位施主，跑車不開快，警察會開罰單的。』

    齊玲敲一下他的頭說：『還沒踏入社會，就開始說謊…』

    子霈則是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則是摸著頭喃喃自許：『只是好玩一下就被揍，以後日子怎過喲!』

    另一對則是坐在後座開心的望著他們。

    「凱陽，現在去到那裡不是晚上了嗎?」

    『是啊!墾丁現在的夜市很有名，我們去走走，之後再夜遊墾丁。』

    「好，那這樣就回來了嗎?」

    子霈插嘴說：『要是你們可以不回家，那我們晚上先在車上小憩一下，明天清晨就可以再開始遊玩墾丁了。』

    若雪沉思了一下，她說：「就這樣決定了，我可以在外過夜。」

    『雪，要是你可以，大家當然沒問題了，太好了。』

    若雪明知回去一定會被罵，她還是決定好好玩一下，她就是太順從了，從來沒有任性過，這是她的人生，她決定要放縱一下。

    至少，替將來多留些回憶，她想。

    在夜色中，一排如沙丁魚的車子正魚貫前進著。它們所投射出的車燈，在黑暗中如流動的星河般，十分美麗。

    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子霈大喊：『墾丁到了。』

    他們將車子靠邊停下……

    站在草皮上，天空滿天星斗，旁邊是一望無垠的海，海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真的好美啊!」若雪驚呼道。

    突然她覺得失去重量…

    原來是凱陽趁她不注意，抱著她，在空中旋轉。

    「哇!快放我下來，好恐怖。」

    『好玩嗎?哈~~』凱陽像個孩子一樣，玩得不亦樂乎。

    齊玲在旁看著他們，又開心又煩惱。

    他們二人感情這麼好，真的很令人羨慕，但也是這樣，他們該如何面對即將來臨的分離呢?

    齊玲靠在子霈的身上，心底深深歎息著。

    墾丁夜市燈光通明，人山人海，整條道路擠得水洩不通，暄囂的像一座小城市。

    他們四人順著人潮往前走。路旁有賣著各式各樣美味的小吃，兩邊則是形形色色的店家。

    他們到了小攤吃了燒烤、咖哩鹵丸、三杯花枝，又到賣紀念品的店面逛逛，才回到車內休息。

    齊玲攤上椅子上說：『好累，沒想到逛夜市吃東西，時間會過得這麼快。』

    『我幫你揉揉腳。』子霈一付體貼的樣子。

    坐在後座的凱陽也不甘示弱，幫若雪按摩著肩膀。

    「凱陽，我不累，這個送你。」

    『這是什麼?』

    「之前你送我很多禮物，這是我回送你的。」

    凱陽將包裝紙打開，裡面是一個小瓶子，瓶子內裝滿星砂，並且有一個小小的紫貝殼，還有一張書籤寫著：「你要比我幸福!」

    凱陽抱著若雪，忍不住親吻了她的額頭，並抱住她說：『我的幸福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啊!』

    若雪的眼角偷偷流下二行清淚，但她很快的擦拭，沒有讓凱陽看到，齊玲透過後視鏡看得清清楚楚，她因為擔心若雪，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齊玲，怎麼了?』

    看著子霈擔心的樣子，齊玲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能夠和相愛的人在一起，那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啊!

    『沒事，明天還要早起，我們快睡了吧!』

    已是深夜了，他們將車子開到一家加油站，發現好多輛車也都在此歇息，原來樂好這方法的人還不止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