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紫靜

    『你喜歡葉慈的詩嗎?』凱陽看著若雪手上的詩集說。

    「是啊!?」她答。

    Thetreesareintheirautumnbeauty.

    Thewoodlandpathsdry.

    UndertheOctobertwilightthewater

    Mirrorsastillsky…

    樹木正值秋之美，

    林地小徑乾爽，

    十月的霞光下，湖水

    涵映一片沉寂天空…

    凱陽從口中念出一段葉慈英文和中文的詩。

    「你會念，你也喜歡她嗎?」若雪訝異的問。

    『喜歡，以前最愛在閒暇時看她的詩集，但現在可不行。』

    她戚著眉問：「現在為何不行呢?」

    『現在啊!要把握時間賺錢啊!』

    「壓力很大吧!」

    『不，只要可以替家裡分擔一些，犧牲再多我都願意』

    看著凱陽堅毅的神情，若雪心中充滿著感動。

    「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有打工過，所以無法體會你的感受。」她老實的說。

    『每個人有自己的幸福，我要汲汲營營的工作，不代表我不快樂，你的家境不錯，那是你的幸福，不能比較的。』

    「真的。你講的很對。」

    凱陽有條理的分析，若雪認為很有道理，每個人有自己的人生，本來就是無法用天平秤斤論兩，況且每個人要求的幸福的條件又不盡相同，怎能相比?

    『你每週四這個時間沒課啊!』

    「是啊!」

    『你大部分都來這裡嗎?』

    「是，因為我喜歡這裡的感覺。」

    『那我來陪你好了。』

    「呃，好啊!」若雪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了這個要求，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答應了。也許是夕陽餘暉斜射照到臉的關係，她感覺雙頰一陣滾燙，她的臉紅了…

    若雪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白淨的床單上，閉目小憩休息。

    但她的母親沒有敲門就直接進入房裡了。『雪兒，你在睡嗎?』

    「媽，什麼事?」她睜開迷濛的雙眼。

    『今晚沈阿姨要宴客，你和媽媽一起去。』

    「不要，不要，好無聊!」她用撒嬌的語氣回答。

    『你也大學快畢業了，以後這些應酬你可以替媽媽去。』

    「為何一定得應酬?」

    『別說不負責的話。』

    「我不去。」

    『快點起來，不許說不。』母親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歎了一口氣，若雪下床開始整理。

    她父親是一家上市的電子公司，專門生產電腦零件，營運非常好，電子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若雪也知道她們屬於上流社會，是一般人嚮往的生活，可是她從小就討厭這樣的宴會，和一堆載著虛偽面具的人，怎會有話可說呢?儘管心理排斥，但從小的教養令她不敢違背母親…

    若雪和母親牽著手跨進一間座落在市區內豪華的住宅。房子內的擺設氣派奢華，來往的人個個穿著華麗，像極了電影上的場面。但若雪卻厭煩極了，她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李太太，好久不見啦!啊!若雪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你的稱讚……』

    若雪無奈的看著母親和打扮的珠光寶氣的沈阿姨交談。

    『若雪啊!阿姨的兒子剛從美國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好啊!』母親迫不及待的回答。

    若雪終於明白了母親今天帶她到此的目地。

    只見遠方一個男子慢慢走來。

    『李阿姨好，啊!你不會就是若雪吧!』

    「你好。」她看著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男士禮貌的回答。

    『我姓沈，名偉良，nicemeettoyou.』

    「李若雪。」

    『真是人如其名啊!你的膚色是東方人少見的白皙呢?』

    「謝謝。」

    沈阿姨又開口說了：『聽說若雪的鋼琴彈得不錯，請她彈一首好嗎?』

    『唉喲!這有什麼問題呢?』語畢母親向若雪使了一個眼色。

    若雪心底雖然不願意，但名門閨秀的禮教促使她氣質典雅的坐在鋼琴前。

    她隨手彈起蕭邦的「別離曲」，一種寧靜優美的琴聲，馬上在整個客廳迴盪，到了中段時，緊湊的旋律，扣人心弦，末段又回復到淒美的意境……

    每個聽的人莫不如癡如醉。

    曲畢，若雪站起來接受大家的掌聲。她也看見了沈阿姨喜愛的眼神。

    『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好嗎?』

    「哦!好啊!」母親和沈阿姨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她馬上答應了。

    若雪和偉良在偌大的前庭花園散步著。

    『知道嗎?他們一直對我形容你，但我覺得百聞不如一見。』

    「哦!」她冷漠的回答。

    『你這樣很像是冰山美人哦!現在是秋天，別那麼冷嘛!』

    若雪不知是否國外回來的人都如此健談，她仔細端詳一下沉偉良，身高接近80ｃｍ，臉孔俊逸，有著一雙溫柔的眼神，個性開朗，應該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才對。但就是引不起她的注意。因為她不喜歡彼此的認識方式。

    「我一向不好多言。」她依舊冷漠的回答。

    『好，無所謂，那我們就欣賞星空吧!』

    沒想到他還蠻會自得其樂，若雪也就順著他的意思，欣賞今夜的星空……

    畢竟屬於秋天的夜色，月華如水，星光燦爛，是四季中最迷人的月夜呢?

    若雪下課回到家裡，看見門口停放了一台ＢＭＷ轎車，等到進入客廳，她才發現母親和偉良坐在沙發。

    「我回來了。」她禮貌性的對母親說。

    『雪兒，偉良等你好久囉!快坐下和他聊聊。』

    若雪順從母親，乖乖的坐在沙發椅上。

    「你找我有事嗎?」

    『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偉良一臉莫測高深的樣子。

    「那是什麼事呢?」

    『我從國外回來，並不是每天游手好閒，事實上我現在開了一家廣告公司，我想請你到公司上班。』

    「上班，但我並沒有工作的經驗。」

    『這一點不是問題。』

    「但是我大學是主修會計…」

    『但你對文學也很有興趣，不是嗎?』母親切斷若雪的話。

    「媽，我畢竟不是本科，我怕不夠專業。」

    『其實只要寫寫文章就可以了。』

    「寫寫文章?」

    『對，針對客戶的需求寫出文案，其實這一行一點都不難，也不一定要本科畢業，最重要的是本身的文學造詣，會寫的就是會寫，不會寫的就算是學校有教，還是寫不出來的。」

    偉良洋洋灑灑說了一堆，若雪終於有點懂了。

    『你放心好了，我們先試試看，真不行也不能勉強。』偉良下了結論。

    「好吧!但我還要上課。」

    『你只要課餘時間到公司來就好了。』偉良對若雪露出了微笑。

    「哦!那謝謝你。」

    『公司見了。』

    待偉良回家後，若雪忍不住開始向母親抗議。「媽，你很希望我到外面賺錢嗎?」

    『家中不需要你到外面工作，只是想讓你多學一些工作經驗。』

    「真的嗎?你不是別有居心嗎?」她一針見血的說。

    『雪兒，你別想這麼多，行不行?況且偉良這孩子不討人厭呀?』

    若雪認為和母親溝通無效，就逕自回房了。

    她躺在床上，想拋開煩雜的俗事，心裡卻越來越煩，她一起身，坐在鋼琴上彈奏，希望能轉移自己的心思。

    先是彈著貝多芬的」命運交向曲」，後來又彈了」藍色多惱河」，她的心中慢慢浮出凱陽的影子，想起那天和他坐在榕園下的情形……

    這時雙手則已是在彈奏」似曾相識」這首曲子了。

    天氣是越來越涼了。若雪坐在榕園裡，忍不住身子一陣抖擻。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奇怪，凱陽不是說星期四在這裡見嗎?」她心裡想著。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他往這裡來的身影。

    「你來了。」若雪開心的說。

    『天啊!你怎麼會穿這麼少?』

    凱陽邊說邊將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若雪看見他心疼的眼神，一絲甜密在心中飄蕩。

    「知道嗎?我也要工作了哦!」她一付得意的樣子。

    『真的嗎?但這樣你會不會太累了?』

    「放心好了，我是鐵打的身體，呵!」

    凱陽摸摸她的頭說：『在我的眼中，你如一朵花般的脆弱，禁不起任何的風雨。』

    「林凱陽，別瞧不起人了。」若雪知道他說這句話是因為關心，但她好強的回答。

    凱陽憐惜的望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以前若雪看見校園裡每天牽著手玩樂的情侶，總是不以為然，認為他們太浪費時間，但現在，她似乎有點懂得那種感受了。

    凱陽一整個星期都得打工，假日時要準備課業，星期四的下午是他們唯一可以相聚的時間，和他在一起時，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靜下心看書，而是希望能夠和他聊聊天，看看風景。

    『若雪，你要做什麼工作呢?』

    「幫忙寫一些廣告公司的文案，不知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