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朱燦璃
「早。」紀雅姝回給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整個瀚洋實業的人都知道,只有女人才有榮幸可以得到紀雅姝的笑容,若是換成男人——她根本連勾都懶得勾一下嘴角。
不過她可不是同性戀者,她只是非常討厭男人而已。
她並不隨便對人談起她的過去,所以很少人知道她為什麼那麼痛恨男人。是她曾被男人拋棄?或是受了成長背景的影響?還是另有其他因素?大家皆不得而知,只有和她非常要好的朋友才知曉詳細的內情。
共事兩年的男同事都瞭解她的怪癖,也都識相的避她老遠——當然剛開始他們都曾有過想征服她的念頭,他們都夢想成為那唯一有特別待遇的幸運男人。
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身旁的追求者愈來愈少,鎩羽而歸的人卻愈來愈多。在屢次示好皆得不到她好臉色的情況下,還有誰會那麼傻,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現下的男人都很現實,以投資報酬率計算的話,追求紀雅姝根本就是賠本的生意,傻瓜才會繼續堅持下去。
現在全公司上上下下的追求者全被她的冰山面孔嚇跑光了,只剩下一隻不甘心、不死心又不安好心的討厭蒼蠅在她身邊圍繞。而令她煩惱的是,偏偏那又是一隻打不得、趕不跑的「高級」蒼蠅。
那只蒼蠅的爸爸,正是她的頂頭上司——瀚洋實業的董事長翁瀚。
她一直想不透,像董事長那麼英明果決的人,怎麼會有翁子洋這樣的敗家子?
嗯……說他是敗家子也許太過分了,畢竟兩年前他也曾成功的幫助董事長解決公司的財務危機。
只是憑他那副吊兒啷當、輕浮毛躁的個性,紀雅姝實在很難相信,他有那個本事能解決公司的一切難題。輕哼了一聲,紀雅姝拐過轉角,走進她的辦公室裡。
剛走進辦公室,就聽到連在夢裡也會讓她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雅姝,Honey!」
紀雅姝抬起頭,冷冷的瞄一眼賴在她的辦公椅裡,將腳高高蹺到桌上搖晃的翁子洋。
其實說來翁子洋的相貌長得還算不差,只是他那副自以為是的德性和風流花心的性格,著實將他少得可憐的優點破壞殆盡,真是枉費上天生給他的好相貌。加上那次夏氏董事長壽辰他的惡意作弄,更讓她對他的印象壞上一等。
上次夏氏董事長的壽辰過後第二天,紀雅姝就將夏氏董事長的簽收單交給了董事長翁瀚,翁瀚這才知道兒子背著他搞了什麼鬼。雖然翁子洋因此被父親臭罵了一頓,可是依然不收斂他那放蕩的作為,照樣終日沉迷於酒色,醉生夢死,而且一點也不減少騷擾她的次數,真是讓她不堪其擾。
「雅姝,我等你很久了。」
有什麼好等的?紀雅姝並不回話,只將皮包放到櫃子裡收好,一副冰冷疏遠的樣子。
「雅姝——」翁子洋站起來,伸出魔爪就想搭上她的肩。
「總經理,請你自重。」紀雅姝連忙閃到辦公桌的另一邊去,遠遠的避開他。
「有什麼關係?摸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翁子洋似乎不懂「羞恥」兩字如何書寫,猶自歪著嘴,淫穢的笑著。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這讓我覺得不被尊重。」
尊重?翁子洋幾乎嗤笑出聲。他的字典裡根本沒有這兩個字,但為了討紀雅姝歡心,他還是勉強的虛應道:
「好哇,我尊重你,但你總要給我一個笑容嘛,你老是對我這樣冷冰冰的,讓我看了就難受,笑一個給我看吧?」
「很抱歉,總經理,我是來工作,不是來賣笑的。」紀雅姝不理會他無理的要求,冰冷無情的予以拒絕。
「你——」翁子洋被她嚴詞拒絕,頓覺面子大大掛不住。
有沒有搞錯?他是瀚洋實業的小開耶,她竟敢給臉不要臉?
呸!要不是他和情婦打賭他一定追得到紀雅姝,而她又正好有點姿色,否則他才懶得理這個冷得像冰塊、絲毫不懂生活情趣的木頭美人呢。而且他也不甘心呀,天下怎麼可能有他翁子洋追不到的女人?
「你看看這是什麼?」翁子洋隱藏起怒容,自身後拿出一束艷紅的長莖玫瑰遞到她面前,討好的說:
「喜歡嗎?這可是我為了你,特地從荷蘭空運來的。」他悄悄在背後打了一個X。事實上,他每一位情婦都分到一束這樣的玫瑰花。
「對不起,請總經理拿回去,我不能接受你的花。」她再次閃過他,拿起文件站在辦公桌前開始低頭閱讀。他剛才坐過的椅子想必還溫熱,她才不想坐呢。
「為什麼?你不喜歡花?」
「我喜不喜歡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接受這束花,請你拿回去。」紀雅姝特別強調「不會」兩個字。
「鬼才會把花拿回去!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高貴的理由拒絕我,今天無論如何你非收這束花不可,你若是不收下這束花,今天我就不離開這裡!咱們走著瞧!」他終於失去耐性,拉下臉拍桌嚷嚷。
紀雅姝一聽,不覺怒火中燒!他竟敢以此來要脅她?他以為他是總經理就可以以上欺下,為所欲為嗎?
「好,你要我收是嗎?」她倏地將玫瑰花從他手中奪過,咚一聲,俐落的丟進垃圾筒。「現在我收了,你可以走了嗎?」
「紀雅姝,你——你太囂張了!」翁子洋氣極了,滿臉通紅、面目猙獰。
她怎敢這樣!她忘了她吃的是誰家的飯?她是瀚洋請來的女員工,女員工對他來說就是女傭的同義詞,一個下人還敢這麼囂張?太大膽了!
「我囂張嗎?那麼,我有請你來這裡忍受我的囂張嗎?我拿刀、拿槍逼著你來了嗎?」她冷笑著問。
「你——」他恨恨的指著紀雅姝,被她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哈哈哈哈……」忽然,一個狂妄放肆的笑聲打破室內的僵局,成功的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翁子洋和紀雅姝不約而同轉向聲音的來源,一探究竟。
原來不知何時,門口竟多出了一位身材高瘦、面容俊俏的男子,他正一派優閒的斜倚著門框,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剛才那幾聲毫不掩飾的狂笑,想必就是他的傑作。
夏承宇實在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剛才那翁氏小開吃癟的模樣,真是讓人太痛快了!看不出這個小美人美則美矣,個性卻這麼辣,嗯……有挑戰性。
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再遇到她,不意卻在這裡再次相遇了。
莫非這是天意?
自從那天在他老爸的壽宴上偶遇之後,他一連好幾天都夢到這位美麗的神秘女子,那個紫灰色的身影在他夢中縈繞了好些天,教他難以忘懷,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裡再度遇上了——那名神秘的冰山女郎呵。
他對她念念不忘,並不單單因為她對他的不屑一顧讓他覺得新鮮,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冰冷氣息,更令他感到好奇呀。
白諶冰冷,是因為生命中有太多不能承受之苦,那她呢?她又是為了什麼與熱情絕緣?
白諶的冷淡是來自於對人的漠不在乎與不屑搭理,而她的冷淡卻是犀利透徹、批判敵視的。當她看著男人時,看見的並不只是外在的形貌,而是穿透了厚厚的肉體,一眼便瞧見了那顆隱藏在文明外表下的狼子魔心。當她望進夏承宇的眼底時,他可以清楚的從她眼裡讀到輕蔑與鄙視。
「你是誰?誰准許你到這裡來了?」
翁子洋剛才受了一肚子窩囊氣無處可發,現在抓到替死鬼,便迫不及待將滿腔怒氣轉嫁給他,以彌補剛才痛失的自尊。
「咦?我走錯地方,這裡不是瀚洋實業嗎?啊!抱歉、抱歉!」他作勢欲轉身離去。
「回來!」翁子洋雖然氣得咬牙切齒,但還是不情不願的將他叫回來。「這裡是瀚洋實業沒錯,你是來做什麼的?」
那個俊挺的小伙子從口袋掏出一張紙,笑容可掬的說:「有人要我拿著這張紙來這裡找一位紀雅姝小姐。」
「我就是紀雅姝。」
紀雅姝接過那張紙攤開一看,才知道這個笑起來相當好看的男人,是來應徵下一任的安全部主任。
翁子洋湊過頭瞟了一眼履歷表,立刻懷疑的轉頭盯著他。「你叫夏承宇?你跟夏氏企業有什麼關係?夏氏企業的老三也叫夏承宇。」
該死!他沒想到自己鮮少涉足商業界,卻還是如此「聲名遠播」。
「呵,我和夏氏企業怎麼會有關係呢?只是碰巧同名同姓罷了。您想想看,如果我是夏氏企業的三公子,還有必要到瀚洋實業來找工作嗎?」
「說的也是。」翁子洋不屑的撇撇嘴,他才懶得去管夏氏企業的事呢。夏氏企業是瀚洋實業的死對頭,當初瀚洋實業差點倒閉就是因為和夏氏企業競爭太激烈的緣故。提起死對頭,他就有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