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雨初
唐知曉將怒目轉向發聲處,當她看到單方時,不但沒有一般少女見到俊美男子時迷醉反應,反而一臉欲殺之而後快的表情,令單方不得不停下腳步。
乖乖,看來傳言不假,唐知曉果然潑辣又驕蠻,他還是離她遠一點,免得被她的煞氣傷到。
「死娘娘腔!你算哪根蔥呀?敢管本大小姐的事,閃一邊去啦!」唐知曉出口就是一串。
跟石終生在一起的全沒一個好東西!明明就是石終生欺負她,這像女人一樣留著長髮、臉皮比女人還嫩的死娘娘腔竟然還敢說她欺負他!簡直是可惡至極!他們全都是狼狽為好的一丘之貉!
一向被女人愛慕讚美慣了的單方,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罵他「死娘娘腔」,他倒抽了口冷氣,腳步戲劇化地踉蹌了一下,一手摀住隱隱作痛的心口。
「大石!」他哀傷地喚了聲。「怎麼辦?我們的秘密被她知道了,如此一來,我們的交往只好從地下轉成公開了,你說,好嗎?」他小心翼翼地說,像怕石終生會生氣似的,那委曲求全的模樣,簡直比女人還要像女人。
唐知曉聽完單方的話,整個人猶如被原子彈炸到一般,只能瞠目結舌,根本就無法及時反應。石終生跟這死娘娘腔在搞同性戀?
先是一個唐知曉,後又一個單方,石終生額頭浮現了青筋。
「你來做什麼?」他極力隱忍怒氣。他明明叫單方以後不要再來了,偏這陰魂不散的男人總會突然冒出來糾纏他,為什麼他每次救人都會落得如此下場呢?他到底是欠了這兩個人什麼?
「想你所以來看你呀,順便看看你有沒有走私,誰教你那麼有本事讓唐小姐在報紙上刊登你那朦朧的畫像,一刊就是半個月呢?我好擔心呀!」單方還是不知死活地掐著喉嚨說話。
「死娘娘腔你不服氣呀!」唐知曉總算回過神來了,搶在石終生開口之前大聲叫罵,跟單方槓上了。「你這不正常的變態!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纏著石終生,要不然我就扁死你這個死娘娘腔,聽到沒有?」她出言恫嚇。
「哎呀!」單方順勢黏到石終生身上。「大石,這女人好可怕,你快點把她打發走。」
「我揍扁你!」唐知曉發火了,卯起來追著單方跑。
兩個人一跑一追地不亦樂乎,絲毫未注意到石終生愈來愈難看的臉色,直到他大喝一聲:「不要鬧了!」
兩個「鬧」人被那聲震動山河的怒吼聲給震懾住了,兩人猶如定格般停住腳步。
「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你們統統給我離開!」太不像話了!他不發威,他們還真吃定他了!
唐知曉被他一大聲,方纔的事也全都記起了,先是扔了她的牛排,後又對她大吼大叫,他也不去打聽打聽,誰敢對唐知曉這麼做呀?
「哼!走就走,你以為本大小姐希望待在這種爛地方跟你這個爛人在一起呀?你儘管在這裡跟這個死娘娘腔情話綿綿好了,我才不在乎!噁心死了!」她鄙夷地嚷道,還不屑地瞟了單方一眼,怒沖沖地走了。
「嘖嘖嘖!原來外面說的都是真的,她的脾氣真是壞得可以了。」單方對著唐知曉離去的方向說道,這會兒他又恢復正常了。回復到原來的幽默風趣的單方了。
「你也走。」石終生硬聲道。
單方揚著招牌微笑,用力擊了下石終生的肩膀。
「幹麼呀?我們兩個好不容易見面,我怎麼可以還沒跟你說到話就走?你今天別工作了,到我們的『流離所』去喝一杯,敘敘舊。」
石終生撥開他的手,他最討厭單方老是假裝跟他很熟了。
「是『你』的『流離所』,跟我無關,我還有工作,要喝你自己去喝。」他蹲下身去,繼續鋪他未完成的瓷磚。
單方也跟著蹲在他身邊。
「你也是『流離所』的股東,怎麼可以說與你無關?走啦,別做了。」他硬要將石終生拉起,無奈他的體型太壯碩,任憑單方如何拉就是無法撼動他分毫。
真是死腦筋!單方在心裡嘀咕。這人真可悲,成天只知道工作,連一點生活情趣都不懂,孰不知工作與休閒要並重,人生過得才有意義嗎?老天爺讓他救了自己,肯定是要自己來拯救石終生的。
「我說過了,我跟『流離所』毫無關係,跟你也不熟,你快點走,不要妨礙我工作。」石終生N度撇清他跟「流離所」的關係。
他這輩子只想工作,做到他存夠錢之後,就到世界各地去旅遊,看看各國特色皆獨具的建築物,如此終了一生,他就無憾了,至於其他的事物,他都不願扯上任何關係。
見石終生無動於衷,單方靈光一閃,幽幽地歎了口氣。
「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到『流離所』,是想讓我們這幾個跟『流離所』有關係的人,來個最後一次的聚會罷了。」他故意在「最後一次」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石終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望向他。
「什麼意思?」他問。
「也沒什麼,就是『東方飯店』說我們『流離所』的營業額太差,所以他們要收回去自己經營,明天就要把『流離所』交給他們了,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找你,想來個最後的聚會。」單方臉上有掩不住的落寞。
石終生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嗎?」
「這種事可以拿來開玩笑嗎?」單方皺起眉頭。「怎樣?念在朋友一場,好歹也去見見『流離所』的最後一面吧。」
「『東方飯店』的總裁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會把你的店收回去?」石終生還是很懷疑,雖然跟單方只有見過幾次面,而且每次還是他硬拉自己去「流離所」的,不過還是多多少少從他口中知道他跟「東方飯店」總裁何之事的關係似乎並不尋常。
「唉,友情是經不起利害關係的考驗的,再說『東方飯店』又不是何之事一個人的,其他的董事要『流離所』關閉他也沒辦法幫我講話。」
說得也是,石終生考慮了會兒,這才點點頭。
「好吧,我去。」
***
在「流離所」,石終生被單方等人強灌了好幾杯酒,而且直到晚上十一點,他才被放回家。
從「東方飯店」出來,石終生已經站不穩了,不管他怎麼甩頭都無法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所以只好破例叫了部計程車,讓司機送他回家。
直到被單方灌下第二杯酒,已稍有醉意後,石終生才無意間從黎亞東那個漫畫家的嘴裡發現,原來「流離所」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何之事也從沒說過要結束「流離所」的事,一切全是單方自己杜撰出來的。
要不是單方早已小人地將「流離所」的大門給鎖了起來,而他也已有些暈頭轉向,他會立刻掉頭離去。
他真不該相信單方的鬼話的,再說「流離所」若真的關閉,那也不關他的事,說來說去,只能怪自己太好騙了,才會被單方這陰險的傢伙給耍得團團轉。
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力,他回到公寓,打開門後就往床墊倒去,緊接著那聲痛呼就從床墊上傳出來了。
他熟稔地打開電燈,當他看分明了眼前的人時,他真想乾脆醉死過去。
唐知曉捧著自己差點兒被石終生壓碎的手,淚眼汪汪的。
被他那種龐大的身子在手上重壓一下,就好比被卡車碾過般痛楚不堪。瞧,馬上就紅腫起來了。
石終生很想質問她又跑到他家裡做什麼?她中午時不是恨死他了,不想再見到他這個爛人,不想再跟他待在這種爛地方?那她現在又出現在他這個爛地方是什麼意思?女人是不是都跟她一樣那麼任性、蠻橫又難以捉摸?
但他實在太累了,他覺得今晚喝下去的酒全發揮了作用,將他的理智、力氣全給蒸發得一乾二淨了。
算了!他倒向床墊,她來都來了,他也沒力氣趕她走,她要喜歡他這個爛地方,就待著好了。
唐知曉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麼自然地睡去,一點也不關心她的傷勢如何?好歹她的手是被他給壓到的耶,這死沒良心的居然還睡得著!
她湊上前去,打算狠K他一頓,卻聞到濃濃酒味。
唐知曉蹙起眉頭。這傢伙跑去喝酒啦?該不會是良心發現,知道自己中午不該那麼對她了吧?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她撇撇嘴低語道。然後打開剛買來的電風扇,並將準備在一旁的薄被蓋在他的肚子上,免得他著涼。
他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扔了她的便當——雖然是她扔的,但始作俑者是他——還對她咆哮,她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他了,但他這間破爛的公寓和簡陋的傢俱卻不斷地浮現在她腦子裡,弄得她快瘋了,於是她只好跟自己妥協。
她只是不想再讓自己難受,所以才來這裡看看罷了,才不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