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余嬙
懷著雀躍的心情,格楠雅恭敬的跪在他的腳邊,斗膽的說出自己的願望。
「我想王如果允許,我可否站於馬車後的車板上眺望我的故鄉?」
「有何不可?」他自負的揚起眉。
得到王的保證,格楠雅俯下身,非常恭敬虔誠的在加那利斯的腳趾上獻上一吻。表情怡然平靜,絲毫不以為恥辱。
「這樣可以嗎?」睜著澄澈的雙眸,她期待的問。
不知為何,加那利斯突然斂去臉上的跋扈神情,頓時蒙上一層陰鷙,彎揚的嘴角也抿成一直線,雙眸更是半瞇著,直勾勾的看向格楠雅,渾身凝聚著危險的氣息。
他厭惡她眼中的澄淨,覺得刺眼;他厭惡她臉上怡然的神情,覺得礙眼。
反正,此刻格楠雅已成為他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每每她總是讓他想起那抹燦爛如花的笑靨。
「王……」格楠雅忐忑不安的輕喚著。難道王變卦了?
加那利斯打死也不願承認他的情緒受到影響,尤其是來自一個女奴。勉強撫平心中的騷動,他揮揮手。
「去!」緊繃的線條仍沒舒緩。
直至格楠雅的身影消失在那竹簾後,加那利斯的自制力才逐漸回來。
他一定要毀了她。
眸中的森冷說明他的決心。???折騰半個月,在快馬加鞭下,加那利斯一行人終於抵達皇城。
在皇城正門外早已有一批侍女、侍衛恭敬的立於兩旁,連王后城蘭斯伊也出城迎接。
在裡蘇的攙扶下,加那利斯躍下馬車,英姿煥發的卓然而立,絲毫沒有因旅途的跋涉而顯出倦態。
見到王,兩旁的人莫不誠惶誠恐的跪下行禮。
欠了欠身,城蘭斯伊迎上前去。
「王,這一路辛苦了。」輕柔的嗓音有如黃鶯出谷般動聽,縈繞人心。
加那利斯僅扯了扯嘴角。「王后,你實在不必如此費心。」指的是眼前這些排場。
掩嘴輕笑,城蘭斯伊眼波流轉,氣吐若蘭,醺人醉然。
「王,臣妾以為你會喜歡才對。」
「王后,本王之心豈是如此容易掌握。」懶洋洋的挑眉,加那利斯調戲般的彈了下城蘭斯伊的下顎。
「王,你依然不減霸氣。」艷麗的容顏盈滿淺淺的笑意。
「為了慶祝王的歸來,臣妾在別苑裡擺了酒宴替王洗塵哪!請王務必賞臉。」
「王后的心意,本王豈會辜負?」加那利斯笑了笑,少了抹平日的狂傲,看來柔和許多。
於是,在大批人馬的簇擁下,他們移駕到別苑。被喀裡托押在後的格楠雅從人牆縫隙中窺得王與王后並行的背影,是那麼的契合,仿若天造地設的璧人般,再環視整座皇城,其碧麗輝煌更淹沒了渺小的她。
沒來由的戰慄,格楠雅真想逃離此地。
她不屬於這裡。
不屬於啊……看得出格楠雅的異樣,喀裡托低聲警告:「不准耍花樣,否則砍你腦袋。」
拐了個迴廊,喀裡托領她來到另一個內苑,這是宮裡女官居住之所,專門調教侍女及負責宮廷禮儀訓練。既然格楠雅身為王的貼身侍女,理當接受調教。
「倫格安,我給你帶個新人來啦!」喀裡托拉開嗓門大呼小叫著。
不一會兒,被喚?倫格安的中年婦女緩步而出,慈眉緊皺著。
「喀裡托,跟你說過幾次了,來這兒別大呼小叫,吵死了。」
「喏,這女孩交給你了,請你老人家務必好好調教。」不理會倫格安的抗議,喀裡托笑嘻嘻的將人推出去。「她可是王欽點的貼身侍女喔!」
倫格安十分驚訝。
不尋常喔!
「反正,我將人交給你啦!」搔搔後腦勺,喀裡托至今還不太明瞭王的用意。「我走了。」
他還得趕回別苑盡他的職責。
待他離開後,倫格安才上下打量著眼前侷促不安的格楠雅,柔聲問道:「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格楠雅。」怯怯的應了聲,她像只容易受驚的兔子。
這副柔弱樣真是我見猶憐。輕輕歎口氣,倫格安執起她的手,見她仍有些畏意,她給了抹慈藹的笑容,「格楠雅,你不用怕。我是宮裡的女官,倫格安。」
有了她這番笑容,格楠雅不安的心才逐漸平緩,她羞澀的笑了笑,算是回應她的友善。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光是瞧她那副狼狽的風霜樣,倫格安也可猜出大概。
微微扯個嘴角,連日來的經歷一一閃過腦海,霎時俏?蒙上一層黯然。
「唉!可憐的孩子。我們進去吧!讓我來幫你打理打理,你再慢慢告訴我事情的始末。」拍拍她的手,倫格安領她進了屋子。
「你真好,倫格安。」感激的一笑,格楠雅覺得好溫暖呵!倫格安真是個好人,也是這兒唯一對她好的人。
溫柔的像她的母親!有她在,也許日後的日子不會太難熬。
一抹由衷的笑謔緩緩綻開,些許的生氣注入體內,她已不似先前病弱畏縮的模樣。???別苑裡,一排舞妓展開宴會的序幕──隨著節奏的響起,曼妙的舞姿也翩然旋起。
冷眸含笑,加那利斯斜躺於王座,慵懶愜意的欣賞著舞妓使出渾身解數的表演。
「王,還喜歡嗎?」王后城蘭斯伊嬌媚的眨眨眼睫。眸中流洩的淨是數不盡的風情。
「還不錯。」多?無關痛癢的態度,彷彿置身的一切皆不足以影響到他的情緒。
沒錯,對於眼前這一切,加那利斯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感覺,心中激不起一絲漣漪,烙不下痕?。他一直都是如此漠然,教人猜不透其心思。
連聰穎慧黠如城蘭斯伊也難以摸透。
無所謂的笑了笑,她替王斟杯酒。
「王,加爾達之行還順利吧!」
「嗯。」冷然的應一聲,他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和王后的對談上。
而城蘭斯伊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她也不露慍色,仍舊露出盈盈的笑意偎在加那利斯身旁。
時時刻刻,她都得記住自己身為王后的身份,雖然事實和表面有著極大的差別,可她仍必須扮好自己的角色,縱使另一方不配合,她也得盡力演出。
眼波不經意的流轉,城蘭斯伊對上舞妓裡花魁的目光,明顯的感受到那雙眸裡所發出的愛戀,癡纏的鎖住她身旁俊俏的加那利斯。她明白了。
原來,這花魁對王有意思。
手執羽扇,城蘭斯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搖著,微揚的嘴角噙著一抹算計……也許該弄個麻煩來刺激一下平淡的生活,順便拉加那利斯下海玩玩,瞧他一臉的意興闌珊,想必覺得宴會無趣。
主意既定,城蘭斯伊不著痕?的打量起那名花魁。
嗯……婀娜的窈窕身段裡著白紗舞衣,在曼妙翩然的舞姿下,自然散發出令人銷魂的魅力來。瞧!在場的侍衛們眼睛莫不死命的巴著美人的倩影,足以證明她的姿色,可就不知王是怎麼想的。
輕?朱唇,城蘭斯伊試探地道:「王,你覺得那名花魁如何?有沒有興趣納?側怎麼如果有此意的話,臣妾就替你安排吧!」
眼神凜了凜,加那利斯對她的建議不置可否,逕自品嚐著美酒,連個眼神也懶得飄向那名花魁身上。
「王,你還沒給臣妾答案呢!」她倒是懂得堅持。
冷然的睨向她,加那利斯陰柔的臉孔飽含譏誚。
「王后,你倒是心胸寬大哪。」
「這倒是。」城蘭斯伊怡然的迎向他冷冽的眼神,笑得極媚、極柔。「我不過是表現出王后該有的胸襟及氣度罷了。」
否則大臣們還以為她多沒氣度,私下不准王納側室呢!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納不納側室,決定權在王手上,可不在王后手上,她小小一介女子,哪有能力絆住不羈狂傲的王,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所以說,生不出個子嗣來這檔事也不是她的過錯,這全該算在王的頭上。問題是誰敢冒這大不韙呀!全都將矛頭指向她這當王后的。
加那利斯一定是看準這一點,樂得悠哉,將麻煩推給她,害她三不五時得被大臣們叨念一番,還被迫食用生子秘方,搞什麼嘛!
瞭然的揚揚眉,加那利斯托著俊?,冷凝的盯著城蘭斯伊絕美的臉龐,忽而輕笑道:「你別白費心機了,城蘭斯伊。」每當他喚她的名時,那表示該適可而止,若再執意恐會挑起他的不悅。
和他一起也不算短時間,城蘭斯伊豈會愚笨的把事情弄僵?!
「看來,你似乎不喜歡我的主意。」美眸閃了閃,她無奈的撤撇嘴角。
冷哼一聲,加那利斯把玩著她烏黑的髮絲,俊俏的臉上滿是邪魅的氣息。
「有你就足以令皇城雞飛狗跳了,不須再多添本王麻煩。」
「是嗎?臣妾看你玩得倒是不亦樂乎呀!」她的回答也充滿玄機,仔細一聽,還夾雜著一股難以意會的幽怨。
低低一笑,加那利斯的目光直鎖住城蘭斯伊,低喃的近似自語:「得找個適當的時機做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