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怡君
「哼，我就說嘛！」趙方貴一推開門就看見擁吻的兩人，氣得直跳腳。他轉向正靠在牆邊呻吟的莫蘭花，「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姑娘，號稱是蘇州花魁、第一倌的佟絳月！你說！你要怎麼向我交代？」
「絳月啊！你要我怎麼辦才好？」莫蘭花沒有怪罪絳月的意思，但這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絳月見門口擠了一大堆人探頭探腦，惱怒的背過身不願面對，而東方清則是連忙擋在她身前，不讓其他人的眼神染指她。他們之間細微的舉動激怒了原本就一肚子火的趙方貴。
「這樣的浪女也可以稱為清倌？一定是你們為了替她這殘花敗柳打名聲才這樣說的。今天的事要是傳出去，我看你的醉星樓還有沒有人上門？」說完，趙方貴甩甩袖子轉身就走。
「去！去！做事去，在這兒看什麼？」莫蘭花連忙喝退在外頭看熱鬧的人，然後把門關上。「我的絳月大小姐啊，你整我也不需要這麼做吧？還有你！」她轉向東方清，「我信你是個正人君子，又是在絳月的要求下才讓你們獨處的，還得罪了我最重要的客人，怎麼知道你居然對她……」她氣得全身顫抖。
「姨娘，你誤會了，是我吻他的。」絳月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但是為了顧及東方清的聲譽，她也只好招了。
「什麼？」莫蘭花不敢相信這是她悉心照顧了九年的絳月。
絳月羞得看了東方清一眼，「姨娘，你別忘了咱們這裡是什麼地方。男女之事，我雖然末曾試過。但是從其他姑娘口中聽來，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就……
「別責怪她，她有很多的心事，可是我不但不能替她排解，反而傷害了她，才會令她有這麼強烈的舉動的。」
東方清心疼的看著絳月無辜又委屈的神情。
「你們兩個倒是一搭一唱啊？」莫蘭花冷哼一聲。「如果明天還有傻子花大筆銀子買你的初夜，我一定馬上就賣了！」她忽略絳月血色盡失的臉，瞪著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的東方清，「你已經是醉星樓的拒絕往來戶，要是往後你再出現在醉星樓，我肯定拿菜刀砍你！給我滾！」
「我不能丟下絳月。」如果情況真的糟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不論剛才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都要帶絳月離開！
「我當然無法限制絳月的行動，但是你有沒有先問她不願意跟你走？」莫蘭花自信滿滿的看著絳月。她很清楚絳月是怎麼樣的性子，這麼有感情的人怎麼可能會丟下她而選擇這個男人呢？
「絳月？」東方清看向她，害怕臉上毫無血色的她會昏厥過去。
「你走吧！」絳月深深歎了口氣，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樣對你不好嗎？你不用再擔心我會死纏著你了。我這身子就要被其他男人玷污，我也不敢再妄想你了。」
其他男人？莫蘭花氣得眉頭高聳。聽她說的，好像她已經是這小子的人似的。
「別這麼說？」她這麼詆損自己只會讓他覺得更愧疚。
絳月搖搖頭，「你留下來只會讓我更難堪、更痛苦。走吧！」
「我不走！」他怎能如此對她？
「真是煩死了！」莫蘭花一怒之下，上前拉住東方清，而東方清基於禮教不敢伸手推她，只能被她推出去。
「以後不許你再出現在醉星樓！」說完，莫蘭花砰的一聲甩上門。
東方清原想再推門進去，但他又想起了絳月含淚痛苦的模樣，於是他退縮了。如果他真的無法帶給她一點歡樂，那麼，他就依她所願，退開吧。
☆☆☆
「我不是跟你說過，男人都是假仁假義、不值得信任的嗎？你怎麼還是陷下去了？你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啦？」莫蘭花不停的責備絳月。「你不也說過，要我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嗎？」絳月輕聲回嘴。
「你……算了，反正明天我就貼出告示，要人出價買你的初夜。」莫蘭花見她一點悔意都沒有，氣得打算拂袖而去。
「姨娘！」絳月連忙拉住她。她以為姨娘剛才只是說氣話。
「別拉我，我說過了要賣，你就沒有第二句話。」
「可是這麼一來，我不就不得翻身了嗎？」絳月急紅了眼。
「那又如何？我當初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下海，可是看看現在的我，不需要靠男人就可以活得輕鬆自在。」莫蘭花故意擺出一副勢利臉。
「你還不是在賺男人的錢！而一般人是怎麼看我們的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怎麼會說這種話呢？姨娘，你說過你不會強迫咱們做不願意做的事的。」她不要她的初夜給一個沒有感情、素末謀面的男人！
「你還回嘴！」莫蘭花舉起手想打絳月一耳光，但一接觸到她倔強的眼神，她的手還是停住了。
哎！她怎麼捨得？
其實她剛才的話真實性不到一分，她只不過是替絳月擔心罷了。
絳月現在經歷的，她在年輕時也曾經歷過。她是不希望絳月在寂寞之下，盲目的愛上一個男人，然後又在滿心期待之下發現自己失了身，也失了心。絳月不似她這般堅強，恐怕柔弱的她難以承受這種痛苦。
而那位姓東方的男人，她又怎能憑數面之緣就全然信任他？就算他真是絳月的真命天子，她也需要多觀察啊！
「姨娘，如果你真要我下海接客。我寧願一死。」絳月直挺挺的跪在莫蘭花面前，淚如雨下。
「你別以為用苦肉計我就會心軟，給我起來！」莫蘭花急忙把絳月拉起來。
絳月只是祈求的望著她，等她的一句話。
莫蘭花原本想讓絳月難過一個晚上，明天再讓她鬆口氣的，可是一看到她無奈又傷心的神情，她又心軟了。「好啦！不想要就算了，我又不缺你一人賺錢。不過我可不准那東方清再上醉星樓，更不准你們見面。聽到沒有？」
「姨娘……」
「別說了，早點休息。」莫蘭花不理會她的哀求，關上門離開。
哎！要是知道他們會發展得這麼快，她當初就不破例讓絳月與他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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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關於絳月的各式流言果然馬上在街上流傳，內容不外乎是絳月早非清白身、絳月在閨房中養小白臉、絳月是蕩婦淫娃之類沒有根據的惡意中傷。
而昨夜遭受不小衝擊的絳月則是就此病倒，莫蘭花及其他姐妹們哪敢再讓她知道這些事？「做咱們這行的，一向得不到人的尊敬，而絳月名聲響亮，那些人更是喜歡嚼她的舌根，沒啥稀奇的。」莫蘭花坐在椅子上搖著羅扇道，然後眼光一轉，她想了昨晚都沒看見緗月。「你昨晚上哪去了？怎麼沒在醉星樓裡看到你？」
「我？」緗月指著自己的鼻子。
「不然這裡還有誰？」
「噢！我……出去逛逛。」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心虛。
「大半夜的能去哪逛？」
「我扮男裝幫你去別家妓院查訪嘛！」緗月得意洋洋。
「哦？我倒想問問你有什麼心得。」這小女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獨自一個人上妓院。難道她不知道要是被人察覺，她的名譽就毀了嗎？
「唔……比較起來，我還是覺得咱們醉星樓的姑娘最美、最溫柔，當然還有最精明能幹的姨娘羅！」緗月又乘機狗腿一番。
「鬼扯。」莫蘭花笑著掐了她紅通通的臉頰一下。這小丫頭倒精明。
「啊，大夫出來了。」見到寶珠身後的大夫，莫蘭花急忙上前探問，擔憂之情明顯掛在臉上。「大夫，我家絳月怎麼啦？」
「沒什麼，不過是患了小風寒，我開幾帖藥，吃了之後再好好休養就行了。」
「是嗎？寶珠，趕緊差人去抓藥。」莫蘭花吩咐。「好的。」寶珠跟著大夫離開了。
「我可以進去看絳月姐姐了吧？」昨兒個一整天沒見著姐姐，今早又聽說她生病了，她好擔心。
「去吧。」莫蘭花好笑的看著她蹦蹦跳跳的進了絳月的房間。
不知道絳月對那東方清放了幾分的感情？如果情不重，她應該可以很快就忘記他。可是……要是絳月忘不了他又該怎麼辦？讓他們見面？可是東方清這個人可信嗎？還是找人去調查他一下好了。
打定主意後，她也沒空探看絳月，急著去辦事。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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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月姐姐。」緗月跳著進房來。「小緗，是你啊。昨晚你上哪去了，我怎麼找不到你？」絳月靠躺在床奄奄的模樣更顯得她的嬌弱。
「只是出去逛逛而已。絳月姐姐，你還好吧？」眼前的病美人真的是她的姐姐嗎？怎麼和活蹦亂跳的她差了十萬八千里。
「嗯，大夫說只是受點風寒，沒什麼大礙。」
「那你得趕緊把病養好，才能見到你的意中人！」緗月鼓勵著。
「別再提他！」
「你不想就算了。對了，我昨晚四處閒晃，才知道平時那些在河上的船上才是真的漂亮。船上點著各式花燈，和水上的倒影相映，真像是一幅畫。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租艘畫舫游河好不好……」緗月說得開心，轉頭詢問絳月時，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在聽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