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莫又凝
「他的第七代曾孫曾猛子!」他總算是介紹完自己。
勒棲雲不禁翻了個白眼,原來是個小人物呀!沒想到這個傢伙比他還會吹牛,而且算算年紀,那劉開元也該有百來歲了吧,怎麼原天霜和楊肅討論個死人也能討論得那麼開心。
「我們寨主聽說勒大夫經過這裡,就叫小的來請勒大夫上山用頓便飯。」曾猛子微微喘著粗氣,為什麼每次向別人介紹自己總要搞得這麼累?他至今仍未搞清楚原因。
勒棲雲恍然大悟,沒想到他已經出名到這種地步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寨主是何方神聖呢!」
「這個……勒大夫上山自然便知曉。」曾猛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勒棲雲疑惑道:「你們寨主……該不會是這山上的強盜吧?」他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曾猛子卻臉色大變,他哂笑道:「不好意思,本大爺沒空,你回去告訴你們寨主,下次要請我的話,找八個美女抬轎子來接我!」說完,他轉身欲走。
曾猛子也不攔他,只是高聲說:「寨主說有位原姑娘在我們烏雲寨,難道勒大夫不想見她嗎?」
勒棲雲臉色變了又變,原天霜怎麼會在烏雲寨裡?他看向曾猛子,臉上驚疑不定。「不可能,原姑娘不是和楊肅在一起嗎?」
「如果她沒事,怎麼你到現在還看不到她呢?」曾猛子笑道。
勒棲雲也起疑了。這裡只有這一條大路可走,按理說他們應該早已超過他了,可是到現在他還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他又想起那匹無故被毒殺的馬匹,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好,你帶路吧!我就不信我這麼聰明的人還怕見你們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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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勒棲雲四處亂瞄,一點也沒有緊張的神色。
「三當家!」曾猛子向一個中年女子行禮。
勒棲雲看到那個中年婦人,不由得渾身一顫,這個中年婦人不就是茶鋪裡那個老闆娘嗎?只是現在換了一身勁裝,看起來英姿颯爽,徐娘半老的臉上帶著一股殺氣,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慄。
「原來是妳假裝賣茶的。」勒棲雲此時才確信原天霜一定是出事了,他不由得緊張地問道:「原姑娘在哪裡?妳把她怎麼樣了?」
「你放心,她暫時沒什麼事。」婦人掃了他兩眼,「不過你如果不聽話,我就不能保證什麼。」
勒棲雲故作吃驚狀,「哇!妳要我聽妳的話呀?可是……妳已經不年輕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年輕貌美的。」
「少廢話!」中年婦人臉一沉,殺氣更重,「你跟我來!」說著,她便大步往前走去,也沒有回頭看他,彷彿很有把握勒棲雲一定會跟著她走。
果然,勒棲雲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的狠勁讓他越來越擔心原天霜。但是他仍然邊走邊笑道:「如果妳的臉上有點笑容,會比較漂亮,也討人喜歡嘛,妳說是不是?」
中年婦人停下腳步,陰沉地看著他,「女為悅己者容,你憑什麼要我對你笑,讓你喜歡?」
勒棲雲悠然開口道:「我不高興,又怎麼會心甘情願替你心愛的人看病?」
中年婦人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知道?」
「妳不知道有種叫聰明的人嗎?」勒棲雲得意地笑著。
他剛走進這條走廊時,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再看這婦人緊張又擔憂的神色,他再猜不出來就是個大傻瓜。
中年婦人也不再問,將他帶進一間滿溢草藥味的屋子裡。當她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臉色一下子變得柔和,「楊非,我把勒神醫帶來了,你的病有救了!楊非,你聽到了嗎?」
勒棲雲心頭大震,看向床上那乾瘦如枯柴的男人,難道他就是傳說中夜盜百餘戶的大盜楊非?那昔日用刀如神、殺人不眨眼的魁梧大漢,怎會變成這副病懨懨、躺在床上連翻身都困難的可憐人?
「勒神醫,只要將他的病治好,我馬上放了你和原天霜!」那中年婦人拍著胸脯,「我曾燕子說話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曾燕子?妳也和那曾猛子一樣,是那什麼左手抬嵩山、右手頂泰山的劉老前輩的師弟的後人嗎?」
曾燕子點點頭,「不錯,我就是徒手一派掌門人劉老前輩的師弟的第六代後人曾燕子!曾猛子是我的堂弟。」
「妳介紹的倒挺簡單的!」勒棲雲繼續問:「那你有沒有學過那個劉老前輩的什麼掌呀、什麼拳呀之類的?」
「那個自然,不過說來慚愧,我的功夫不及師叔祖的千分之一。」曾燕子歎了口氣,忽然醒悟過來厲聲道:「你不要轉移話題,快給楊非治病!」
「這妳就有所不知了。」勒棲才不理會她的疾言厲色,自顧自的說:「我們做大夫的,要治好一個人的病,首先要對他的病情做全盤的瞭解,否則胡亂下藥,出了事誰負責?」
曾燕子狐疑地看著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叫……楊非是嗎?他和妳是什麼關係?」勒棲雲湊到曾燕子面前。
曾燕子的臉色又緩和了下來,「他是我的相公!」
「哇!好可憐的男人……」他脫口而出。
曾燕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麼?」
跟一個又凶又狠的臭婆娘成親,難道不可憐嗎?換作是他,寧願病死算了!可是這些話勒棲雲不敢當曾燕子的面說出來,他裝著一臉的笑容。「我是說,他積了八輩子的福,才能娶到妳這麼漂亮、武功又好的妻子,卻偏偏生了重病,有福不能享,妳說他是不是很可憐?」
曾燕子鬆開手,望向床上性命垂危的丈夫,一臉癡情。「不錯,我也覺得他好可憐。」
勒棲雲暗自覺得好笑,又道:「我聽說以前有個大盜楊非,本領十分了得,一夜能盜百家物,刀法如神,是官府最畏懼的人,還懸賞捉拿他!看來妳丈夫和他相比,是同名不同命呀!」他邊說邊搖頭歎息。
曾燕子卻驕傲地道:「你所說本領了得的人,就是我丈夫楊非!」
「哦!」勒棲雲臉色不變,卻心亂如麻,雙眼微紅地盯著床上動也不動的楊非,「那真對不起了,我治不了他的病。」
「你說什麼!」曾燕子怒目斥道:「你不是神醫嗎?怎麼可能治不了他的病?」
「他殺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他現在生這種病,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我不會違背老天爺去救他的!」勒棲雲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忿然斥責道。
曾燕子勃然大怒,一掌摔向他的俊臉,頓時白皙的面孔出現一個通紅的手印,一抹鮮血從他的唇角緩緩流下。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抹去鮮血,似笑非笑地看著曾燕子。「痛快只是一時,痛苦會伴你們一輩子的!」
「曾猛子!」她眼裡快冒出火來,恐懼讓她歇斯底理。「把他關到水牢裡,不許給他吃飯、不許讓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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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的水約莫有一尺高,連著整個烏雲寨的下水道,臭不可聞。牢中沒有燈,只有一些光線從角落射進來。
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勒棲雲,彷彿要將他吞噬乾淨,但他只是聳聳肩,這種嚇小孩的玩意兒可嚇不倒他。
勒棲雲的眼光觸及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難道是……原天霜?他艱難地度過高低不平的水面,來到她身旁。
只見原天霜癱靠在鐵柱上,雙目緊閉陷入昏迷中。他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打開瓶塞放在她的鼻前。
「哈啾!」原天霜打了個噴嚏,悠然醒轉。「棲雲?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看到周圍恐怖至極的環境,她的面孔不禁慘白,緊緊地揪住勒棲雲的衣袖。
「我們在一個神奇的地方,四周都是清涼的水,晨有陽光夜有月,我們在水中睡覺,和魚兒作伴,連衣服都不用洗,妳說這種日子多好啊!」勒棲雲樂觀的逗弄原天霜。
「少貧嘴!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快臭死了!」她皺起眉頭。
他難過地看著她,「這裡是烏雲寨的水牢。」
「烏雲寨?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們?」原天霜不解。
勒棲雲低下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明這件事。但是烏雲寨會對付原天霜,擺明了是要他治病,他不能這樣拖累她……
「一定是茶鋪裡的茶被下了藥……」原天霜思索著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忽然想起那杯茶,「楊大哥呢?他怎麼樣了?」
勒棲雲白了她一眼,「妳還想著妳的楊大哥呀?」他腦中靈光一閃,楊肅和楊非都姓楊,難道……
「他的腿受了傷,如果他們也把他關在水牢裡,那可怎麼辦呀?」原天霜又是緊張又是擔心,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一個人先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