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葉晴
「琳很喜歡新家。」老闆又在盯他,安東趕緊改口:「呃,我是說凌小姐。祥雲說等安頓好,他就要去他朋友的家拜訪他的媽媽了。」
「很好。安東,明天我把乖狗送過來,你找借口把它送給琳。」
多久沒這樣閒散地走路?凌琳在附近繞了一圈,人行道鋪著紅磚,兩邊綠蔭並排,她悠閒地踩著大樹碎影經過安東家門口正要回去,忽然聽到安東大叫:
「凌小姐,等我!」自從被老闆糾正過後,他抵死不肯叫凌琳的名字。
「汪汪——」
凌琳回頭看,趕緊後退一大步。
「不要怕。」安東被一隻大狼狗拉著跑向凌琳,喘的說不出話來。
「汪。」大狼狗迎面撲來。哇!她會被吃掉,凌琳大叫一聲急忙抬手擋臉。
「慢點,你要把我整死啊。」安東總算把它拉住。
好威猛的狗,凌琳小心的看著它。狼犬似乎很喜歡她,搖著尾巴想要靠近她。
「它喜歡你。」安東這時已經不喘了,走到凌琳旁邊拍拍手掌!「乖狗,坐下。」
這只一歲大,血統純正的德國狼犬,其實是趙世曄特別訓練來陪伴凌琳的,它會那麼高興,是因為見到主人了。
受過嚴格訓練的乖狗張著嘴,垂下舌頭聽話的坐下,還不時抬高鼻子去頂凌琳的手指。
看這隻狗貌噁心善,她就小心大膽的接近它。
「安東,它叫乖狗?」
「沒錯,就叫乖狗。你可以叫它乖狗兒,它應該也聽的懂。」安東還特地捲舌。
凌琳本來就愛狗,以前她養過大麥叮。而這一隻威武的德國軍犬,竟然被配上小狗狗的名字,它的主人真幽默。
凌琳對乖狗笑,輕輕叫喚:「乖狗。」
乖狗仰頭低聲嗚咽回應,身體轉了一圈趴坐在凌琳腳邊不動。
「它喜歡你,真奇怪!」安東假裝大驚小怪的。「它竟然喜歡你!」乖狗第一次看到他還當敵人一樣的低吠,他在老闆面前練習半個小時,才敢「被」這只惡犬牽出來。
「喜歡我不好嗎?」凌琳得意的摸著狗頭。
「當然好。我老闆不要它,我正愁要替它找新主人呢。」安東一副硬要將狗塞給她的表情:「既然你們這麼投緣,就送給你吧。」
凌琳眼睛瞠得大大的,住這種別墅房子養只大狗最好了。她拉著安東問:「你確定你那個怪老闆不要它?不能我帶它回去了,你再來要,我可是會放聲大哭喔!」
「不會,不會。不要就是不要了。」安東拍胸脯保證。
趙世曄要是知道安東把乖狗送給凌琳的方法是這麼粗糙笨拙的,一定氣得臉色發青。幸好凌琳很喜歡這只聽話的大狗,心思也放在大狗身上。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謝謝他老人家。」畢竟乖狗真正主人是那個怪老闆。
「不用了,我老闆會罵我辦個小事都不會。」安東兩隻手搖得像雨刷。
「那我要帶乖狗回去了哦?」凌琳最後一問。
安東再次肯定的點頭,溜乖狗太累了,交給凌小姐他就不用被狗牽著走了。
凌琳露出得到寶貝的笑容:「謝謝你。乖狗,來,我們回家嘍!」
乖狗站起來,中規中矩,不快不慢走在女主人的旁邊,安東看在眼裡,想到剛才的狼狽,氣得暗罵勢力狗只會欺侮奴才。
凌琳把乖狗牽進客廳,把嚇得半死的祥雲介紹給乖狗認識,除了椅子,她讓乖狗隨便坐。
「哪裡撿來的怪獸?」
剛剛才被拋棄,現在又被說是怪獸,這樣會傷了乖狗脆弱的心靈,凌琳瞪祥雲一眼:
「安東的老闆送的。」
「你見過他,長得什麼樣子?」
一沒有,安東說他不喜歡陌生人。」
那隻狗就守在離琳不遠的地方,兩隻閃亮的目光一直警戒的停在他身上。這不是普通的狗,這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名犬,一隻要上百萬台幣才買的到,哪個呆子捨得不要,只有琳才會相信她撿回一條狗。李祥雲心裡想著,安東的神秘老闆他應該認識才對。
凌琳看著手上的油畫,決定它該放的位置,每次她怨世曄的時候它就倒霉。看著、看著,她嘴角漾起柔和的笑意,站起來把它掛好。這是最後一件工作,然後就該定下心好好的作畫。畫家不只要生活,也要受肯定,希望將來畫能賣給懂得欣賞它們的人。
「琳,有人找你。」李祥雲敲門後直接推開凌琳的房門。
太出神了,沒聽到有電鈴聲。凌琳伸伸腰問道:「是誰?」
「我沒問,他也沒說。」李祥雲推著琳下樓。「快點。」
凌琳看到趙世曄的臉時用力瞪了李祥雲一眼。「我剛問你是誰。」
「你看還有什麼人。」李祥雲把不情願的凌琳扳向縮在門口的陳伶。
「琳……」陳伶衣著狼狽,形容憔悴,怯生生的看著站在三四階高的凌琳。
凌琳先同情地打量過去的同學,但隨後想到兩人之間的不合,以及她種種卑劣的手段,甚至和世曄……她的眼神變冷,冷笑道!「貴客。我這次沒有地方收留你,你直接找他。」
凌琳的手指向趙世曄,眼瞳怨恨的看他一眼。
「你沒話說嗎?」趙世曄向陳伶瞇起陰暗的黑眸,聲音不大,沒有感情。
「琳,我玩笑開得太過分了。」陳伶小心的挑話說。
「玩笑?哈!好笑。」凌琳演戲般的冷笑。「為了這句話大老遠從美國飛來,真辛苦你們了,二位可以回去了。」
「陳伶,你說清楚,不要等趙先生失去耐性。」李祥雲對陳伶的狡猾覺得不耐。
陳伶聽到李祥雲的話,隨著他的眼光,垂著頭偷偷看向趙世曄。只見他劍眉豎立,漆黑的眸子閃著颯颯寒光,陳伶被他怒氣騰騰的寒光射到,忍不住一陣顫慄,趕緊將頭再往下垂。
她一路開車從東岸要到西岸,在辛辛那提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蹤她,一路膽戰心驚的逃到拉斯維加斯後,被人挾持上飛機。抓她的人說要帶她去中東賣掉,嚇得她不敢吃也不敢睡,直到看到凌琳她才放下心來。
想想,只有凌琳和祥雲不會害她,她眼裡噙著淚,羞愧的說:「當學生時我就很嫉妒琳,嫉妒她人緣比我好,拿到的獎項比我多。我早就很想接近趙先生了,沒想到在拍賣會上見到琳,那時我想利用我們同學的關係接近他;後來我才發現趙先生除了琳,眼裡跟本看不見別的女人,所以我就想破壞他們的感情,運氣好的話,我還可以因此嫁入趙家。」
「哼!」趙世曄一聲冷哼,嚇得陳伶不敢說下去。
「連趙先生都敢設計,你真是勇敢,你是用什麼方法把琳氣得差點瘋掉?」李祥雲把中斷的話連起來。
李祥雲雖然跟趙世曄沒有交往,但因凌家姐妹的關係,凡有關趙家的報導他自然就特別用心去留意;趙家最難惹也最正直的就是這位大哥,陳伶也真是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去拳擊練習場找人對打,回家再用化樁的技巧把身上的瘀青加大。我去找琳,騙琳說身上的傷是男朋友打的,求她收留我一晚,琳去替我買止痛藥的時候,我大口喝下帶去的烈酒,當趙先生一進門就往他身上吐。我們各自去洗澡,我利用那時候進入他的浴室,但是他跟本不看我就將我推開。」陳伶手壓著當時趙世曄推開她的部位。凌琳掉開臉替她覺得羞恥。陳伶愈說愈小聲:「是我把趙先生推到床上的,然後琳就回來了。」
「我還在奇怪她怎麼會在我們家。琳,你引狼入室卻把責任推給我!」這是教訓,趙世曄走到琳的面前說她。
「我怎麼知道她受傷是假的。」救蟲不要救人,真是枉費她的好心。還有一件事,凌琳忿忿的問說:「報上也有你們的『好消息』,這你能賴嗎?」
「那則不實新聞刊出的第三天,那家報社就用整頁頭版登道歉啟事,你們沒看到?」
「那時候忙著辦煥之的喪事,誰有心情看報紙。」凌琳拉下世曄的手,雖然故意和世曄分開一點,但心裡堆積的那一沙丘一沙丘的怨和恨,早被強風剷去了大半。「第一天你怎麼不解釋,不施壓叫亂寫的報社道歉?」
「那時公司有重要事讓我趕回去,我人在飛機上,回到辦公室後,世勳拿傳真的新聞給我看,我才知道有這件事。」
「誤會總算解開了。」李祥雲欣然的歎了口氣。
「趙先生,我可以走了嗎?」陳伶聲音細如蚊子。
「問我你就倒霉了,你自己問琳肯不肯。」趙世曄手摟著琳。
「陳伶啊,為了破壞別人的感情,你花錢叫人家打你,也算是夠天才了。」凌琳譏誚的歎氣,指著門:「別指望我送你,要走快走。」
陳伶咬著唇,眼淚忍不住滴下來。「琳,我真的錯了,我向你和祥雲道歉。」陳伶向兩人鞠個躬,羞愧的跑出凌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