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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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走初吻的女人應該有什麼反應?
尖叫?哭泣?還是跟著陶醉在其中?但不管如何,應該沒有人像她這樣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能和平常一樣,神色自若地上下班吧!
神色自若?這話實在讓人爭議。
「家羚,你送錯桌了——」
「家羚,你調錯酒了,我要的是蚱蜢,不是螺絲起子。」
「家羚!家羚!」沙穆已經受夠她近日來的心不在焉,輕輕推了她。「我拜託你回神好嗎?」
「啊?咦?嗯。」
「家羚——」沙穆搶下她手上差點溢出來的酒。「你是怎麼回事?」
「什麼事都沒有!」下意識讓她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跟巽凱出了什麼事嗎?」沙穆接下她的工作,「說來聽聽。」
「沒什麼。」嘴巴是這麼說,但臉卻不聽話地紅了起來。
『他侵犯你了?」終於是出手了,臭小子。
「沒……沒有!」
「別騙我了。」將調酒端給客人後,沙穆拉她到後頭較隱密的地方。「說,他有沒有強迫你。」
「沒有!」管家羚簡直是用尖叫的。「巽凱不是這種人!」
「他當然不是。」要是讓他知道他來硬的,他會好好修理他的,一定!
「你不喜歡他嗎?」
「呃——」
「家羚!」
遲疑了一會兒,她低低吐出:「他小我三歲。」這是問題的癥結之一。
「年齡不是問題。」傻丫頭,這不就表示你喜歡他了嗎?沙穆為她的遲鈍深覺好笑。
巽凱那小子也是鈍得可以,這樣下去結局會怎麼樣?他倒是想親眼看看。
「我不瞭解他。」癥結之二。
「如果你明白自己的心意,我相信你會瞭解他的。」愛情就是一切的原動力。「而且,基本上你並不怕他,不是嗎?」
「我為什麼要怕他?」管家羚不解地望向沙穆。「巽凱是好人。」
「這話可別在他面前說。」
「為什麼?」
「你問過了,家羚。」沙穆不厭其煩地重複一次。「因為他會生氣。」
「哦。」
「我問你……」等她抬頭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後,他才又開口:「他是不是親了你?」
「我……我沒有。
怕自己笑出來,他只得以歎氣代替。「家羚,你臉紅了。」
「咦?」她趕忙雙手貼臉頰,果然在發燙。
「巽凱那小子的行事作風向來快速,他會放著眼前的肥肉不去吃,我才覺得奇怪。」
眼前的肥肉?是指她嗎?秀氣的眉頭深鎖,十分不滿自己被比喻成肥肉。
「沙大哥,我並不胖。」
「咦?」沙穆難得有疑惑的時候。
「我不胖,所以不能把我說成肥肉。」她才四十八公斤,身高又有一百六十二工分,構不上胖的範圍。
「那我應該怎麼形容?」他倒有興趣了,這妮子好玩。
「瘦肉。」
「哈——」一陣大小出自向來標榜有禮貌的紳士口中,沙穆被她逗得不得不半倚在牆上捧著肚子直笑。「我的天,哈哈——」
「沙大哥?」
「我說親愛的家羚妹妹……」沙穆一手搭上她纖織的肩撐住自己笑氣不斷。「你怎麼會這麼可愛?你說你二十四歲,實在教人不敢相信!哈哈——」
她又說了什麼好笑的話了嗎?她疑惑地們心自問——沒有啊!
基於天性的善良,她還是出手扶著沙穆,兩人的距離立刻縮減導只差幾寸就貼在一起。
「沙大哥你——」
「放開她,沙穆!」一陣怒吼打斷了管家羚要說的話。
兩人的視線立刻膠著在「雷公」的身上。
「巽凱?」他怎麼……「你來早了。」他一向十一、二點才會到,今天怎麼這麼早?
「嫌我破壞你們的好事嗎?」方纔的怒吼像煙般消失,巽凱的聲音此刻冷冷的,呼出的空氣有著與以往不同的氣味,寧靜,但其中波濤洶湧得詭異。
「好事?」她怎麼聽都聽不懂。
「巽凱。」沙穆也寒了聲音。「不要亂吃飛醋。」他瞭解他的火爆脾氣;同樣的,基於身為長輩,他得避免他意氣用事。
「飛醋?」管家羚回頭看著沙穆。沙大哥又在說什麼?
「誰會吃醋!」該死的!他巽凱怎麼可能吃醋!
「醋?」管家羚的眼光又回到巽凱身上。
「過來!」巽凱抬起手,勾勾四根手指頭。「回去了。」該死!
沙穆的「狼手」幹嘛一直放在她肩膀上!他灼熱的視線恨不得把搭在管家羚肩上的大手燒成灰。
好玩啊!沙穆笑在心裡。他的表情好像他搶了他的寶貝似的。
可偏偏這寶貝遲鈍得很,一派的懵懂在在教人為她捏把冷汗。
「這麼早?」才十點耶!「我得工作到十二點,你是知道的。」
「我不管!」小孩子才會有的任性首次在巽凱身上找到。
「我要你現在就跟我走!」愈快愈好,省得被這頭大色狼給吃了。
「龔凱,我得做好我的工作。」他平常是巴不得不要來,怎麼今天反常了?
「就是說嘛——」好死不死,沙穆像逗弄老鼠的貓咪,故意輕捏著掌下纖細的肩膀。「做人要負責,自己的工作就是要做好它,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家羚?」
呆呆的管家羚滿腦子的天真思想,真以為老闆是站在她這邊的,還配合地點點頭。「巽凱,沙大哥說得沒錯。」
真是、真是要氣死他了!「你……」
「巽凱!」沙穆適時地堵住他的嘴。「如果你有事不能等她下班,我可以替你送她回去。」
「是啊!」這主意也不錯,她一直沒想到也許是因為他有事不能等她下班。嗯,沙大哥的提議不錯。「你可以先走沒關係。」
火氣指數直線飆上一千點大關。這女人一點也不曉得他在擔心什麼!燒紅的眼除了盯住她肩上的賊手外,還有眼前兩個人太過親密的距離。
「沙穆!」怒喝聲又起,威力仍舊不減。「我有話跟你『談談』!」
談談?呵呵,事情不妙了,這小子哪知道什麼叫「談」,他的「談」除了用拳頭還有什麼。
明知道大難臨頭,沙穆卻反常地笑得更開懷。
巽凱一個飛身,揪住沙穆的領子,拍開他一直放在管家羚肩膀的手。
「走。」他拉他往後門走去。
「巽凱?沙大哥?」這又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她啊!
「放心。」沙穆回頭送她一記飛吻,不怕死地更加重巽凱勃發的暴戾之氣。「酒吧先交給你看一下。」股東之一的巽凱都不怕了,他還擔心什麼。
「哦!」管家羚應了聲,用一雙充滿疑惑的雙眼目送兩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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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沙穆的身體被狠狠推到牆上。
痛!他反手揉撫自己的背。這小子還當真翻臉不認人。
巽凱煩躁地爬梳了下頭髮,又轉過身面對他。
「你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沙穆閒適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一派優閒。
「我沒想對她怎麼樣。」吹了聲口哨,他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不過是覺得家羚很可愛,挺對味的。」
「不准你叫她的名字!」真不該把她介紹到這裡來上班的,該死!他竟然把一隻羊送進狼口!「我不准你碰她!」
「奇怪了,她又不是你的東西。」
「沙穆!」雙拳鎖死,真想一拳送到他那張欠扁的臉上。巽凱死死地瞪著似笑非笑的沙穆。
「難不成……」沙穆自以為可愛地將兩根食指點住自己的雙頰,裝小孩子的聲音。「你看上她了?」
「是又怎樣!」是就是,他巽凱學不來轉來彎去的那套玩意兒。
「唷唷唷!你不是嫌她麻煩嗎?」沙穆故意表現得很驚訝。
「當初不就是這樣才把她推給我,怎麼?現在又變卦了啊!」
「沙穆!」巽凱黝黑的臉上已經出現不自在的表情。這傢伙是故意的啊!
「放心。」沙穆這會兒才露出真正的表情,皮皮的笑中帶著……濃濃的悲哀。「我都有老婆了,怎麼可能會搶走她。」
「我沒聽說你結婚了。」八成又在誆他。
沙穆指著自己的心口。「我在心裡結婚。」這話換回巽凱一記白眼。
「愛說笑。」這傢伙向來愛捉弄他,那表情絕對是裝出來的,他要真結了婚還會老沉溺在溫柔鄉里嗎?存心捉弄他啊!
沙穆臉上苦澀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樣,馬上就消失,回復原先吊兒郎當的奸笑。
「喂,沙穆。」
「什麼事?」
「她和以前的女人不一樣。」在和女人相處這方面,巽凱的經驗還是少了許多;這種事問沙穆是再正確也不過了。
「你是指她不同於你以前的床伴?」
「我沒和她上床!」像在急急辯解什麼似的,好不容易澆熄的火又燒了起來。「她不是那種女人!」這番說明也不知道是為了澄清自己還是替她澄清——不明白為什麼,但他還是做了。
「我指的是她和那些同樣在黑道打混的女人不同。」這小子,連話都不好好的聽。「我拜託你先聽清楚別人的話再反駁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