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忻彤

    「我知道自己不是個成功的好母親，我也做不來賢妻良母那一套，但是我還是有身為人母的自覺，只要能讓你快樂和幸福，我都會試著接受……」她正在慢慢學習該怎麼做一個母親，而不是姚夫人。

    「欽……好了，我們一起吃飯吧，邊吃邊說。」眼看氣氛有些尷尬，如華趕緊招呼他們往餐桌走。

    「不用了……」姚李玉霞又是習慣性拒絕。

    「不要拒絕別人的好意嘛！」如華笑著提醒。「試試看我做的菜，外面吃不到，連你家廚子也做不出來喔。」

    「……」姚李玉霞勉強坐下，捧著如華硬塞給她的碗筷，遲疑地看著面前的「粗茶淡飯」，遲遲無法下箸。

    姚亮夾了一筷子的菜餚到她碗中。「嘗嘗這道客家小炒，如華做得很好吃。」

    不忍拒絕兒子，姚李玉霞勉為其難地挾起一小塊淺嘗，但口中漫開的美味立刻讓她驚艷，真的！口味不比外面飯店的大廚差！

    「好吃吧？」如華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

    「……還可以啦。」哼，這傢伙，休想從她口中得到讚美。

    如華又有意見。「好吃就好吃，幹麼說還可以啊？讚美別人又不會讓你少塊肉，真小器！」

    「我就是覺得只有還可以嘛……」

    「那你幹麼一直吃？」

    「你管我！」

    「啊，你要留一點給我，我還沒吃到！」

    「活該！」

    姚亮第一次看到母親如此不顧形象地跟人搶食，他不但不會認為有失身份，甚至覺得很親切，一種幸福的感覺開始慢慢蔓延……

    偶爾要拋開形象才能見到真性情，吵吵鬧鬧才是一家人嘛。

    終曲

    「啊！阿亮回來了，可以吃飯了！」一聽到開門聲，姚明堂和姚李玉霞立刻一前一後衝到餐桌前，各自找好自己的座位坐好。

    他們絕不是歡迎兒子回家，而是因為開飯時間到了。

    「爸、媽，你們怎麼又來了？」一進家門就看到已經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候「放飯」的父母，讓姚亮很受不了。

    這三個月來，他們幾乎天天來，難道家裡沒飯吃了嗎？

    其實他嘴裡雖然抱怨，但是心裡卻暖暖的，他喜歡一家團聚、吵吵鬧鬧的感覺。

    「不就過來你這裡吃幾頓飯，就那麼計較，我養了你二十幾年呢！」姚明堂搬出老爸的威嚴。

    自從三個月前老婆提到如華煮的飯菜很好吃，他隔天也跟著過來打牙祭，結果變成每天晚上都要吃上一回，才算是一天的結束。

    「就是說嘛，我看我們以後也別想靠他養老了……」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姚李玉霞的口水開始氾濫，忍不住抱怨兒子的龜速。「喂，你動作快一點好不好，我們都在等你開飯呢！」若不是如華嚴格要求一定要全家人都到齊才能開動，她早就下手了。

    其實對於如華這個准媳婦，她是越看越滿意，尤其是廚藝，更是讓她吃上癮，一天不吃，就渾身難過。

    如華雖然出身不算大富大貴，但是開朗爽直又善良的個性，足以彌補她所有的缺點，若不是她，他們一家人的相處也不會這麼融洽、熱鬧，真多虧有了她。

    「你回來了，累不累？」如華從廚房走出來，接過他的手提包，給他一個超甜美的微笑。「阿亮，去洗個手，可以吃飯了。」

    自從一個月前搞垮劉畢悌後，「華科電子」併購一祥興電子，成為名下的子公司，改名為「華威電子」，阿亮出任總經理，現在正在「去除污泥」，重整公司，也是最辛苦的時刻。

    「光點形象顧問公司」則交由周凱莉負責，她現在已經越來越有女強人的氣勢了。

    當初揭發如華的身份並加以詆毀的水果日報，被阿亮提出告訴，最後則是報社展現誠意提出和解，願意以全版的道歉啟事賠罪。

    「看到你就不累了。」他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深吻。

    「拜託，我都快餓死了，你還在親熱！」姚李玉霞餓到連形象都不顧了。

    「爸，你別偷吃，我馬上回來。」怕自己的分被吃掉，姚亮飛快地洗好手，一坐上座位，那對為老不尊的夫婦已經開始搶食——

    「款，這塊是我的，別偷吃。」姚明堂眼明手快地挾起屬於自己的排骨，趕緊塞進口中。

    「小器！」姚李玉霞轉而朝其他菜餚下手。

    「爸、媽……這副模樣太難看了吧？你們不怕上報？」這情景每天都會上演一回，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不怕。」姚李玉霞斬釘截鐵地回答，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攻擊桌上的菜。

    「嗄？」不會吧！這是最重視形象的高貴母親嗎？

    「如華，你吃得很少，吃不下嗎？」姚明堂注意到准媳婦的不對勁，但重點是，他想接收她吃不下的菜。

    「我沒什麼食慾……」其實她的月經已經兩個月沒來，懷孕的可能性很高。「我……我好像懷孕了。」

    「哇！我要當爸爸了！」此話一出，姚亮立刻興奮地跳起來，將坐在身旁的她拉起，擁進懷中。「太棒了，我要當爸爸了……哇……」

    「我要當爺爺嘍！」姚明堂也笑得很樂。

    「阿亮，你們趕快舉辦婚禮，要不然等到如華的肚子變得明顯，穿起禮服就不好看了。」現場一片混亂中，姚李玉霞是最鎮靜的一個人。「我看就下個月八號吧。」

    「媽，你怎麼這樣就決定了？選婚期不是要看黃歷嗎？」姚亮一臉納悶。

    「唉唷，其實你媽已經問過好幾個算命大師，連你們的八字都拿去排過了，日子當然也選好嘍，而且她連新娘禮服都差人從巴黎做好了。」姚明堂爆出驚人的內幕消息。

    「明堂！」姚李玉霞有些尷尬地嘀咕。「幹麼說這些……」

    「伯母。」如華感動紅了眼眶。

    「喂，」姚李玉霞不太自在地道：「還叫什麼伯母，該叫我媽了吧。」

    「媽……」太好了，她終於承認自己了。

    「叫了媽，就要繼續煮菜給我吃喔。」姚李玉霞乘機要求。

    「媽，我是娶媳婦，不是娶煮飯婆！」

    「順便嘛，幹麼這麼計較？」

    「什麼叫順便！款，你剛剛不是吃了一塊排骨嗎？怎麼可以又吃，這塊是我的！」姚亮加入搶食的行列。

    看著他們為了吃她的飯菜而吵成一團，如華不禁懷疑，未來婆婆之所以會接納她，她的廚藝絕對是佔了最大的主因。

    唉……雖然幸福，心情還真有些複雜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