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忻彤
「對不起，我讓你丟臉了……」如華低垂著頭，以只有姚亮聽得到的音量小小聲地道歉。
「你沒參加過，不知道是正常。」
「你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參加宴會嗎？」如華最在意的還是他的想法。「是不是怕我會出醜？」以前的她不在意出醜，卻怎麼也不願意連累到他。
「我當然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出席，但是我不希望你受傷害。」他怕她的出錯會被誇大，造成她心裡的陰影。
「可是，」她認真地回答。「我想跟你一起參加。」
「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一定會通過考驗，不單單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自己。」她知道他想保護她，但是他們若想共度未來，她必須有足夠的能力自保，而良好的社交禮儀就是最好的保護色。
「好吧，就由你。」他再度握住她的手，彷彿在告訴她，一切有他。「只不過你必須在這一個星期學會標準的社交舞，會很辛苦喔。」
「沒問題。」她相信日後類似周凱莉這般挑釁的侮蔑可能會不斷，但是只要有他的支持，她一定可以抵抗外界無禮的攻擊。
第七章
五十幾坪大的訓練教室正中央，擺了一張餐桌和一把椅子。
一名姿態優雅的娉婷美人自信地站在餐桌前，對面坐著的是姚亮，他是今天的主考官，考生正是曾如華。
為了因應明天的宴會，姚亮和如華兩人日以繼夜拚命惡補，總算小有成效，他甚至準備了這場成果驗收考試，為她的學習成效打分數。
如華化上素雅的淡妝，強調細緻的五官，讓她看起來明媚動人。穿上米色V領無袖線衫，搭配綠黃色系的普普風及膝A字裙，軍綠色兩吋高跟涼鞋，看起來端莊又下失俏麗，這一身行頭，從頭到腳都是她自己搭配的。
「先走一圈。」
如華挺直腰桿，面帶微笑，微仰著頭直視前方，款款移動步伐，搖曳生姿的優雅模樣，讓姚亮露出滿意的笑容。
很好，不愧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學生，沒有丟他的臉！
「請坐下。」他又下達第二個指令。
她依令輕輕撩起裙擺，慢慢在椅子的前半段坐下，背部挺直，雙膝自然合併，兩腳靠攏微微斜立，膝蓋到腳踝形成一個優美的彎曲角度。
很好。姚亮滿意地點點頭，這項也合格了。接著，又出了一個題目，也是當初讓如華痛不欲生的磨難！
「桌上有沙拉、前菜、湯和王菜，這都是剛剛送來的，依序食用。」她依序拿起正確的餐具，一一用餐點，動作優雅無聲，讓他非常滿意。
「可以了。」
她立即優雅地放下餐具，以餐巾輕輕擦拭嘴角。
這時，姚亮起身按下音響遙控器，華爾滋的音樂緩緩流洩，他走到她面前，伸出右手。「小姐，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當然。」她微微一笑，自信地伸出自己的左手跟他交握。
兩人跟著音樂翩翩起舞，如華精準地踩著舞步，極有默契地隨著他的帶領在舞池中轉圈，姿態優雅而迷人。
「太好了！」一曲舞罷，姚亮開心地宣佈。「如華，恭喜你過關了！」
只要她能維持今天的表現，明天一定可以順利通過康夫人那一關。
她抬起頭驚喜地望著他。「我……真的可以嗎？」見他肯定地點頭，她立刻興奮地又叫又笑，緊緊抱住他。「哇……太棒了！」好幾個晚上熬夜練舞。腳上的水泡破了又長，長了又破，不斷的練習，終於有了回報！
「好，」姚亮隨即拉了她的手往電梯走。「我們去採購禮服吧！」
「不用了啦，你幫我買了一大堆衣服，有一大半都還沒穿過咧！」他已經幫她買了數十套衣物，每件單品都要價萬元以上，害她總是穿得戰戰兢兢。
「不行，禮服是一定要買的！」這是如華的第一個宴會，他要讓她擁有最好的回憶。
康夫人的宴會是社交圈的盛事，每個受邀的女人都會卯起來精心打扮，就怕被別人比下去，競爭比選美還激烈。
那些社交名媛，閒閒沒事做，每天除了努力將自己變得更漂亮外，就是血拼花錢，她們對各家的精品服飾如數家珍，眼睛利得很；一旦發現有人穿著過季商品或是便宜貨，她們雖然不會當面說什麼，但是眼中透露的不屑，銳利得足以殺人。所以說，一件稱頭的禮服是基本配備，也是一種武器，足以保護她不受傷害。
「哎……」知道抗議也沒用，如華只好乖乖地隨他了。
「阿亮，我想再繼續唸書。」坐在駕駛座旁，她說出考慮了好幾天的結果。
自從上次旁聽月會後，她察覺自己的嚴重不足；專業知識當然不用說，就連一般談話都插不上嘴。
「為什麼？」
「你是碩士，我才高中畢業……」雖然很不想自卑，但跟他一比，總是不自覺地自慚形穢。
「別又來了。」他不耐煩地大歎一口氣。「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跟你的條件背景無關，我不想再為了這種事跟你吵架。」
「不是啦！」她沮喪地扭著自己的手指。「有時我想和你公司裡的其他人聊天，可是我都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原來是這回事。他鬆口氣，騰出手拍拍她的肩。「你又不是吃這行飯，當然聽不懂，這很正常。」
「不是公事，就連一般生活上的話題，我也聽不懂。」這才讓她苦惱。聽到別人出口成章，她卻出口成髒，讓她又羨慕又自卑，發覺自己的沒內涵。
「那就更不需要唸書，因為學校不會教你這方面的知識。」他終於聽懂她的問題所在，替她尋找解決之道。「你需要的是多看一些書，雜誌、小說、報紙都可以，不管是文學、流行或是商業，看多了就能充實自己的內涵。」
「原來如此，我平常只看影視八卦新聞，難怪會輸入。」她下定決心。「我從現在起，每天要看十本書！」
「……很好。」看得完嗎？姚亮有些想笑，但她的認真卻又讓他覺得感動。
「可是英文怎麼辦？我的英文很破。」她又發覺自己的另一個弱點。上次被周凱莉當眾嘲笑的窘境，她永遠記得。
「你可以去上英文課。」對於增進外文能力，他倒是舉雙手贊成。「現在外面的英語補習班很多，教法活潑生動也很實用。」
「好。」又成功解決一個問題，她心情很好地哼著歌，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轉過頭對他說：「阿亮，你以後有問題也可以跟我說，我雖然沒有你的聰明和能幹，但是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幫你解決問題！」
他愣了一下，才露出真心的笑容。「好啊。」
第一次聽到有人跟他說要幫他解決問題，讓他的心情非常複雜。錯愕中帶著好笑，但也有淡淡的甜蜜。
週遭的人都知道他的能耐和個性，向來都是獨力解決所有的問題，不會多事提供援手，但她，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女生，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幫他！
他不但不覺得可笑，還覺得心暖暖的，因為她，他的心愈來愈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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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如華跟著姚亮踏進康夫人的豪華舞會。就算已經跟著姚亮見識過許多有錢人家的排場，如華還是忍不住瞠目結舌。
這裡好大，好華麗，好多人！
五百坪大的空間，三層樓的挑高，金碧輝煌的裝潢，鑲金又包銀，極盡奢華之能事，厲害的是又下流於財大氣粗的庸俗。巧妙地利用金色擺飾和水晶裝飾，烘托出高貴的質感，整體設計非常高雅華貴。
數百名盛裝的男女或站或坐，已有許多對男女在舞池中共舞，會場中衣香鬢影，尤其是女賓，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深怕被別人比下去。
他低頭看著緊抓著他的手的如華，輕聲問道：「怕嗎？」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場面的人，幾乎都會被嚇到。
「不怕。」她抬頭回給他一記甜笑。「只要有你在我旁邊，我就不怕。」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晚很美？」他一進會場就發現所有男人的眼光都放在她身上，只要是男人，都不會忽略她。
她今天的裝扮從頭到腳皆由姚亮負責打理。比平常稍濃艷的宴會妝，讓她看起來更加明媚動人。左側的頭髮用鑲滿水鑽的髮夾別起，留下幾縷髮絲在耳旁，別具嫵媚風情。再穿上那天特地去買的珠花紗質及膝小禮服，胸部以上是透明黑紗設計，胸部以下則綴滿珠花，裙擺成不規則剪裁設計，看起來貴氣卻不失俏麗。這是chanel今年秋冬的新款，台灣只有一件。價格當然不便宜，但是，他只給她最好
的！
「沒有。」她帶點抱怨地嬌嗔道。
「你是今晚最美的女人。」如她所願，並在她臉頰印上一個輕吻。「走吧，我們去秀一段，讓他們見識你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