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忻彤
「我現在吃不下。剩下的，我要打包回去。」這麼貴的東西，不可以浪費。
活到這麼大，第一次聽到「打包」這個詞彙，讓他愣了一下。「不用打包了，你如果喜歡吃，再帶你來吧。」有錢人家，吃不完就扔了，沒有人打包。
「這麼貴的東西，怎麼可以不打包，很浪費。」開玩笑，光是剩下的那塊牛排就要一千多塊錢，怎麼能不帶走……
浪費？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吃不完就吃不完，這算浪費嗎？
「你想想看，」她很認真地繼續說：「世界上有這麼多人餓死，我們還不珍惜食物，會被雷公打死！」
「是是是，我懂了……」她誇張的言詞讓姚亮忍不住輕笑，他優雅地拿起餐巾抿嘴，招來侍者。「請幫我們打包。」
雖說「打包」這個舉動若是傳揚出去，鐵定會遭人笑話，但他卻很喜歡她的務實。
「咦？」來這裡服務五年了，第一次聽到有人要求打包！侍者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喔……好，請稍等。」
如華發現侍者錯愕的表情，等他端著盤子轉身離去後，她不禁納悶地問：「他幹麼那麼驚訝？」
「喔，因為這裡是沒有人會打包的。」
「為什麼？」她不懂。「節儉不是一種美德嗎？」
「會來這裡的人都不會希望被人家說「節儉」，對他們來說，那是「寒酸」的另一種說法，他們會覺得丟臉。」
「怎麼會這樣？」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思考模式，帶給如華很大的震撼。「那……我不就讓你做了很丟臉的事？」
在她生活的世界裡，吃剩就是要打包留著，帶回家吃，免得浪費，但是在他的世界，吃不完就是要扔掉，打包帶回去竟然是寒酸的行為！
她雖然知道她跟姚亮是活在不同的世界，但是直到現在，才有了真正的體驗。
原來他們之間的差距這麼大，「上流社會」簡直就是一個她完全無法想像的異世界！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沒關係，我也覺得節儉是很好的美德。」
認識她之後，他開始學會用另一個角度審視自己目前的生活。以前視為理所當然的生活方式，往往因她一句無心的提醒而有所警覺。她的每一個「為什麼」都會讓他再一次重新思考。自己也跟著又進修一次，在教她的同時，他也受教不少。
這麼說起來，在試著改造她的同時，他自己似乎也被慢慢地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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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兩人開車從餐廳回公司的路上，姚亮突然緊急煞車。
「怎麼啦？」如華嚇了一跳，趕緊問道。
「前面有一隻狗。」就躺在他車子前面五公尺的地方。
「什麼？我下去看看！」她不顧車子停在快車道，也不顧後面車子不斷按喇叭警告，立刻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往前衝。
「等……」她莽撞的行為太危險，差點被隔壁車道的車子撞到，嚇出他一身冷汗。
衝下車，如華看見地上躺著一隻中型流浪狗，它後腳血流不止，虛弱地哀鳴，看到她雖然還會虛張聲勢一下，吼聲卻很虛軟無力。
「好可憐！」撞傷它的人太過分了，竟然不停下來救它！
姚亮按下車後的警示燈，以免後面來車撞到，隨即跟著下車，來到她身邊探視。「怎麼樣？」
「它應該是被車子撞到了，流了好多血。」她慢慢地伸手靠近，等到它不再排斥，才小心地撫摸它的頭，希望讓它安心。「不痛喔……我帶你去看醫生……乖……」
姚亮解下脖子上的領帶，替它先紮住傷口。「你抱得動它嗎？」
「嗯，可以。」穿著昂貴絲質洋裝的她小心地抱起狗，跟著他回到車旁，卻開始遲疑要不要上車。他車子裡座椅的皮色是米白色，她怕流著血的狗狗會弄髒他昂貴的車子。
「趕快坐進去啊，後面已經大塞車了。」他推她一把，等她坐好後，又替她關上門。才回到駕駛座，快速將車駛離現場。
「啊，」看著躺在腿上的狗狗，如華訥訥地說：「你的領帶可能不能用了……」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沒關係，我還有很多領帶。」他按下車內裝置的導航系統，查出最近的動物醫院。
「你不怕會弄髒你的車？」她聽過很多人說車子是男人的第二生命，更何況是這麼貴的名車。
「髒了再換就好了。」
如華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將眼睛從他身上移開，她知道吸引她的，不只是他俊帥的外表，還有他不經意流露的溫柔……
跟著他一個多星期，她相信他用的東西絕不便宜，但他竟然毫不考慮地拿昂貴的領帶來幫一隻被撞傷的流浪狗止血！
雖說他本來就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有錢人，但大部分的有錢人花錢會看對象，他們寧可上酒家一擲干金，卻不願意捐個一百元給窮人，更何況是一隻骯髒得幾乎看不出原有毛色的流浪狗。
其實，看到他今天的行為，她並不會太過驚訝，因為她曾親眼看過好幾次他拿錢給拾荒老人，問他為什麼不拿錢給乞討的人，他只說，他不喜歡不勞而獲的人。
也許這些事對他來說都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但她看了仍然很感動。
她已漸漸喜歡這個有點怪的有錢人……不，應該說，她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一心想要改造她的怪男人了。
第五章
「我今天晚上煮飯給你吃，好不好？」
終於又結束一天的訓練，站在門口，如華雀躍地提議道。
兩個星期下來，她一點一滴地準備，現在不但鍋碗瓢盆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做菜給他吃，她還暗中進行著一個大計劃——改造他的住處。
他這一陣子都住在父母家中，沒有跟她同住，偌大的房子裡只住了她一個人，顯得有些空蕩，所以她極盡所能地讓他的房子增添生氣。還好他每次都送她到住處門口就離開，沒有看到她的改造結果，她決定，今天就讓他看看改造成果，給他一次驚喜！
「喔？」姚亮微笑問道：「會不會太麻煩？」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我煮飯的動作很快！」怕他反悔，趕緊拉了他往外走。「我們快走吧。」
如華馬不停蹄地拉著他到住處附近的超市，她拿起一個購物籃掛在自己的左臂上，又拿另一個交給他，隨即快步走往生鮮蔬果區，選購需要的蔬果和肉類。
不到五分鐘，她手上的籃子已經塞滿，立刻被他接過去換上他原本的空籃。又過了十分鐘，那個籃子也滿了，再度被他接過去，但是她還不滿意，繼續物色。
「買夠了吧？」他常上健身房運動，這點重量當然難不倒他，但從沒被當「挑夫」差遣過，這副模樣若是讓認識的人看到，絕對會笑破肚皮。
「快了，我再選幾瓶調味料。」薄施脂粉的臉上是一抹掩不住的開心笑容，任誰看了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她今晚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領，做幾道拿手好菜，讓心儀的男人試試她的好手藝。
把最後l瓶調味醬放進提籃裡，終於選完所有該買的食材，看到姚亮兩手都是東西，如華趕緊伸出手探向他右手的籃子，打算幫他分攤重量。
「來，讓我提一個。」
「不用了。」他將籃子穩穩地握在手裡。「這點重量難不倒我。」
她滿臉喜悅又嬌羞地走在他身邊等候結帳，在外人眼中，他們兩人的模樣應該像是男女朋友吧？這種想法讓她暗自竊喜。
他們兩人拎了購物袋走出超市，如華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笑得好甜蜜。
「喲……」一個嘲弄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打斷丁如華的幻想。「這不是姚家少爺嗎？怎麼在這裡當捆工啊？」
如華回過頭，看到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懷裡摟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出挑美女，樣子非常臭屁，讓人看了就討厭。
「劉畢悌。」姚亮冷淡地打聲招呼。
流鼻涕？如華忍不住笑出來。怎麼會有人取這麼好笑的名宇啊？
「笑什……」劉畢悌惱火地想要斥罵發出笑聲的人，卻看到生平所見最美的女子……
她長相美，身材好，光是冷冷地看著他，就讓他心癢難耐，渾身都是火。
這個女人是天生尤物！
劉畢悌立刻被挑起了獵艷之心，他甩開身邊的女伴，擠開姚亮，露出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美女，你叫什麼名字？」
「你……！」被強行擠開的姚亮，看到劉畢悌一臉色迷迷的表情，胸口像有一把火在燒，若不是礙於紳士風度，早就賞他一拳了。
「畢悌！」劉畢悌的女伴則是錯愕地瞪著他，卻不敢吭聲，因為他是供她錦衣華食的大金主，不能得罪。
「你不要跟這傢伙了，只要你跟了我，要什麼有什麼。」劉畢悌得意地亮出自己的名號。「我可是祥興電子的老闆，收入比他開的那家爛形象公司多好幾百倍咧！怎麼樣？」祥興電子是僅次於華科電子的第二大電子公司，女人只要知道他的名號，沒有不自動撲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