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孟妮
她撇頭,避開他的手。「你走開,我受夠你們翟家男人了,我不招惹你,你也別來招惹我。」
他哈哈大笑。「親愛的,已經來不及了,妳的身子已浸在水裡,就算抬起了一腳,也救不了另外一腳。」
「我不想這樣的。」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她的沮喪更深。
他微笑。「投靠我吧!我可以保護妳。」
「他會把你大剁八塊後再碎屍萬段。」
「妳值得這一切。」他仍是漫不在乎的。「我喜歡妳,即使得引起戰爭。」
她有些茫然。「你會惹大麻煩的。」
「柳輕。」他宣示。「他能給妳的,我都能給,而他給不了妳的,我也能給。」
她抬頭看他,他灼然璀璨,耀眼不凡,一對黑眸深幽漂亮。
「何必和他廝混下去?妳要的名分我能雙手獻給妳,妳要專一的愛情我也能給妳;我的財富並不遜於他,等我把他踢下翟家繼承人的位置後,任何人都得向妳俯首稱臣,即使打斷他的腿,我也會讓他向妳下跪。」
她茫然了,眼裡寫滿一個女人最絕望的愛,那說清了一切該說與不該說的。
她顫著唇瓣,努力了好幾次,終於,輕輕吐出兩個字。「晚了。」
話語雖輕,卻帶著千萬噸的重量砸下來,痛不欲生。
早已經注定了結局,愛已覆水難收,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已經愛了,就只能往前,不能回頭,不會後侮,也沒有後路。
他雍容尊貴的面容上隱隱有著黯然。「我一生中最不服氣的人就是他,他只比我早生三個月,就注定我要叫他大哥;他此我早認識妳,妳的心就放在他身上了。」
他的話聽來有些好笑,她想笑,但沉沉的笑不出來,他的嘴角雖然帶著笑容,卻是苦澀而黯然。
「你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
他比手勢阻止她。「一步錯,步步錯。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就該把妳擄走,那時的妳還沒有動情,而今我也不會一敗塗地。」
她皺緊了眉。「這是最差勁的一種方法。」
「但非常有用。」他收起那號然,換上平靜的面具。「事實上,翟家的男人只會用這種方法。」
「野蠻人。」她冷哼。
「我們確實是一個古老而沒有進化的家族,但在現代還是非常有用。」他聳肩,並不介意她說的話,事實上,他把這話當成了恭維來聽。
退去那淡淡的不甘與黯然後,他又神色如常,他們兄弟倆都是善於隱藏情緒的高手,只透露了他們想透露的。
「他和顧小姐的婚禮在一個月後舉行。」滿意的看到她的臉色微變,他又道:「與其自己難過,不如先讓他嘗嘗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她仔細的看清他,他的笑意更甚,她小心地問:「你想要幹什麼?」
「我想,如果我們的婚事比他早一天進行,那會是怎樣的精采啊!」
「我們的婚事?」她不禁覺得好笑。「我們什麼時候要結婚了?」
「只要妳點頭就會有了。」
她微蹙眉頭。「你在開玩笑?」
「事實上,我再認真不過。」
「如果他不來呢?」
「那結局是可喜的,妳多了一個老公,而我多了一個老婆。」
她怔忡,辨不清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挑眉,一身的放蕩不羈。「愛我的女人可以組成一支軍隊,我獨挑妳,妳該感到慶幸。」
他的自大自傲讓她笑了出來。「你真讓我受不了。」
他的眼底暖暖的看著她。「這樣笑很好看,妳不適合愁眉苦臉。」
「誰說我愁眉苦臉了。」她向來好勝,一掃黯淡的心情,微昂下巴。「為了他,太不值了。」
「那好,我們給那男人一刀吧!」
婚姻是終身大事,在笑談間許下,未免也太兒戲,她仍有顧忌,「同是翟家人,你的婚姻可以這麼輕易就決定?」
他微笑。「這就是我的優勢,翟律的婚姻由不得他,但我的婚姻我說了算。」
「為什麼?」
「他是翟家人的臉面,既是臉面就得漂漂亮亮的;而我,做的既然是翟家見不得人的事,就該讓我能得到一些樂趣,總要有一些交換條件,我的婚姻就不能淪為利益的交換,我高興娶個路邊的乞丐,也沒人敢說話。」
真是奇怪的制度,當他們選擇一明一暗時,人生也就此決定了。
「這婚禮是真的嗎?」她仍不安。
「當然,我只結一次婚,而且不會離婚。」
她蹙眉。「那真糟糕,我想結婚的對象不是你。」
「妳真懂得怎麼往人的要害扎。」他喃喃抱怨、「我指的是訂婚。」
訂婚?
「我說只結一次婚,但我沒說只訂一次婚啊!」
她認真的看他,他手一揚,將煙蒂丟掉,在風中,他昂然獨立,帶著一分遊戲人間的浪蕩,他是風,從沒打算落腳。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翟律討厭你了。」她慢吞吞的說:「你若不是朋友,就是一個令人寢食難安的敵人。」
第八章
翟律將自己鎖在屋裡不出門。
整整兩天,他一人待在柳輕的小洋房裡,哪裡都下去,不管外面的人為了找他而到處奔波。
房裡只剩她一點淡淡的氣息,他這個發現,她的東西幾乎都快搬光了。屋內彷彿還可以聽到她的笑,她笑得又嬌又媚,像清脆的鈴聲,可她的人一走,屋子就像失去了靈魂。
柳輕。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的美麗引他駐足,更不惜費盡心力,只為留她在身邊。
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看來合他意的臨時伴侶,他為她留了一塊小小的角落,允許她能在他心口上活動;但是,她不安分,不斷擴張她的領土,最終,野心大到只允許他的心裡只能有一個叫柳輕的女人。
這女人,有最嬌柔的外表,卻又具有鋼鐵般的心志,她矢志攻城時,一人可當千軍萬馬來用;她溫柔微笑時,風華絕代,一笑足以傾國。
愛看她吃東西的神態,當她用手指挖起一塊起士蛋糕,享受的表情總能讓他發噱,讓他心頭暖暖的,而她不管會不會發胖,非要吃到滿足不可。
她愛笑,笑得又嬌又媚,像只又媚又狡猾的狐狸;她也會哭,哭時如梨花帶雨,切切的讓人心疼,女人的兩大武器被她運用自如。
她總是口是心非,心裡把你罵個透,但小嘴裡講出來的話卻甜得像蜜。你越不要她做什麼,她偏要做什麼來氣你,總破她氣得要吐血了,她又附送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一副愧疚的神態,還有一個甜甜的熱吶,讓你將心裡對她的不滿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溫柔時像一池流動的水,她火爆時像一團燃燒的火,她嫵媚時像個女人,她倔強時是個令人惱火的敵人,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才能消了心中的火氣。
柳輕的千姿百態、一顰一笑像放映電影似的,一幕幕閃過他腦海。
她,是他生命中的大劫,成仙成佛端看此關。
她將玉鐲高高揚起再重重的摔下,摔的是她的心,裂的是他的情,他只覺渾身發冷,知道遺憾就此生根。
她居然能做得這麼絕,她終究是放手了。
他媽的!柳輕,妳竟敢放手,而他恨她的放手。
其實心裡那座天平早就秤出了重量,他的心早就押在她那邊,另一邊則是重重的權勢與財富,但她的固執,終於讓天平徹底翻覆,他已做出決定,只能選擇她,再也不能改變,即使他得付出流血斷腕的代價。
臥室的房倏地打開,一個面色嚴肅的老人出現,他是翟家的大家長--翟青峰。
「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翟青峰冷冷責問他。
翟律,是他耗費多少心血才培育出來的接班人,他像一隻永不饜足的雄獅,世界該被他踩在腳下,他精明能幹,生氣勃勃,是翟家的驕傲。
翟家鄉的是優秀的子孫,而他,硬是才氣逼人,一身傲骨。翟家人一直有著不服輸的血統,數代以來,他們家族掌握著財政、經濟、政治等重要的地位,靠的是家族的凝聚力,還有強而有力的領導者。
「哼!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讓你為她失心瘋成這樣。」手中的枴杖敲得地板登登作響。「你給我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哪一點像我翟家人!」
神色冷峻的翟青峰,雙鬢斑白、目光如炬,身子又挺又直,年輕時的兵戎生活,造就他堅毅果敢的軍人性格,翟家人在如此的家風下,一個個強悍。
「你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孫子的風流韻史他向來不過問,只要是男人,沒有一個不愛女人的,但愛到這種程度,就萬萬不能容忍了。
「只要你娶顧小姐,我不管你要幹什麼。」翟青峰一揮手。「你既然那麼喜歡她,就好好的管好自己的女人,做小的要有做小的自覺,不要那麼沒有分寸。」
翟律說了自翟青峰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她要坐的是翟家大少奶奶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