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瑄瑄
此刻,季婕妤才明白,原來梁人傑的「順其自然」,是指順從其花心的本性,看他何時會對她生膩。而現在,想必已經到他的忍耐極限。
都怪自己傻,所有人都告訴她會受傷,她仍是一古腦兒的栽進去,能怪誰呢?甚至連梁人傑都警告過她別用真心,這只能算是她的報應吧!
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沒有傻傻地奉上一顆真心,差一點,她就要告訴人傑她愛他了。幸好,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說,這至少讓她顏面尚存,也保留住自己的尊嚴。
發覺自己的腳步不停地往二樓移動,梁人傑有些懊惱,但腳步卻不曾稍停,直往季婕妤的休息室而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找她幹什麼,但他就是無法克制想見她的衝動。
自台北回來後已一個月,他一直不曾再見過她。他刻意讓自己忙碌,唯有忙得讓身心俱疲,才能拋開無時無刻前來糾纏的思念。他原以為得知她的背叛後,他能清醒的面對現實,瀟灑的與她道再見,但他卻像只負傷的野獸般逃回來,心情仍為她而起伏不定,翻湧波動。
女人之於他,一向只是滿足慾望的工具,他喜歡女人的身體,但也僅止於此,沒有誰真正打動過他的心。他總是很快便對一個女人厭煩,同時視她們為麻煩。很多女人總以為與他上過床後,地位便會有所不同,於是開始慾求不滿,索求更多他不願給予的東西,殊不知這只是加速他的厭煩而已。
但婕妤之於他,畢竟是不同的,無論他再怎麼否認,他其實心知肚明得很,他已經被她打動了,固若金湯的心牆在遇上她之後,已經慢慢被侵蝕剝落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對她的慾望,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他原以為只要他得到她,滿足這幾年來的渴望,他便可以從此將她逐出腦海外。可是,他卻像吸毒的人一般,一旦嘗過了她的滋味,便無法放手,只是愈陷愈深,即使在知道她的背叛後,他仍是如此渴望她!這樣的自己令梁人傑十分憤怒,但他找不出方法來阻止自己。
當然,他不是沒試過。回高雄後,他又火速交上一個名模特兒,對方不論身材、相貌都比婕妤強,但她畢竟不是婕妤。他的身體不知自何時起,竟只習慣婕妤一人,即使美色當前,他還是無動於衷,這一點更讓梁人傑火大。
得知婕妤今晚會來,他刻意帶了新女友出席,想要打擊她,但受打擊的人反倒是自己。婕妤見他身旁有別的女人,第一支舞也跟別人跳,並沒有表現出他想像中的憤怒,只是保持風度的站在一旁,姿態優雅地讓季伯母不斷引薦未婚男子給她,而她就像眾星拱月一般被許多男士包圍住,默默地展現她的魅力。
一見到這種情形,他憤怒地想上前將她拉出人群,但一想到自己沒這個資格,也不該有這種反應,他只好一個人到花園去抽煙。
待他再回到大廳,婕妤已不見人影。技巧的向季伯母探出她的下落後,梁人傑便發覺自己已經走上二樓,甚至已經打開休息室的門走進去,而季婕妤正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人傑」季婕妤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在她遍尋不著他的蹤影時,他居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眼前。「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的驚愕實在太過明顯,使梁人傑誤會她的反應。「我不能來嗎?」他懷疑地瞇起眼。「還是,你在等什麼人?」
聽到他多疑的話,季婕妤已經不感驚訝,甚至也無力再傷心,她從他那兒得到的一向只有懷疑和不信任。
「我沒在等什麼人。」季婕妤無力的辯解,已不在乎他信不信。「倒是你,身為主人,怎麼可以離開宴會太久?」
「你不用費心管我的事。」梁人傑冷冷地說道。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又把她的關心擲回來。「你來這兒做什麼?」
「奉命上來看你怎麼了。」梁人傑撒了個謊。「伯父、伯母和我爸都很擔心你。」這是一個大謊言,其實他們根本就不操心,受傷的人本來就容易累,多休息就好了,何必擔心?但梁人傑一聽到她不舒服,馬上就想上來看她怎麼了。
「請你告訴他們我很好。」季婕妤舉起手揉揉額際。「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梁人傑看看她蒼白的臉頰,不太相信她的話。「你還好吧?」
他話中的關心讓季婕妤抬起頭。「你還會關心我?」她苦笑地問。
「再怎麼說,我們總還是朋友。」他支吾地撇過頭,懊悔自己的失言。
現在他們只是朋友了?季婕妤心中的苦澀無法言喻。在來這兒之前,她還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她的希望已被徹底摧毀,成了絕望。
「謝謝你這位『朋友』的關心,我很好,等會兒就下去。」等她將碎裂成一地的心收拾好再說。「你可以先下去沒關係。」這個令她如此痛苦的人,她無法再多看他一眼。
季婕妤眼中的深惡痛絕震懾了梁人傑,他不由得倒退數步。「你現在連見也不想見我了?」
「這是我該說的話!」季婕妤一改冷靜的口氣,轉為激動。「那個一句話也不說就自己跑掉的人不是你嗎?如果你厭倦我可以明說,我不會死纏著你。只是,為什麼你又要讓我抱著希望?」
「我有說過什麼讓你抱著希望嗎?我對你又許了什麼承諾嗎?沒有吧!」梁人傑反譏道。「何況,我不在那兒你就方便多了,沒有人礙手礙腳的,你和羅大設計師可以發展得更順利。」
第9章(2)
梁人傑負氣返家後,仔細地回想,益發覺得那男人十分面熟,在腦中搜尋一遍,才想起那男人正是他曾在餐廳見過、婕妤採訪過的對象——羅德,她甚至還為他向自己招攬生意,當時他就該察覺兩人的不尋常。
季婕妤不懂他話中之意,認定那只是他的推托之辭。「不要拿莫須有的事加在我身上,要分手也無所謂,不必替我亂扣罪名。」
「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的確!」季婕妤意有所指地同意。「你的模特兒女友是比我美,難怪你迫不及待的甩掉我,連一句話也不說就飛回高雄。這個事實很傷人,不過你還是可以告訴我,難道你以為我會哀求你別拋下我,所以怕得一句話也不說?」
「別把罪名推到我頭上。」梁人傑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站在這兒和她爭論這些,但他停不了口。「你做的好事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離開是為了成全你,免得你在羅大設計師面前洩了底,讓他知道你腳踏二條船,到時害你嫁不成不就糟了!」
「你好卑劣。」季婕妤認定他故意污蔑她,好讓他自己良心不會不安。「我何時腳踏二條船了?」
「我卑劣?」梁人傑氣紅了眼。「難道你敢否認你與羅德的關係?還有今天,傷都沒全好,就迫不及待的要招蜂引蝶,不知又要引誰入甕了,像只花蝴蝶似的魅惑每個男人!」
他嫌惡地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又不是沒錢買衣服,為何要買布料那麼省的?每個男人的眼睛都猛盯著她裸露的香肩和美背,吃足了冰淇淋,而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著那種情形,梁人傑衝動得忍不住想抓起大衣包住她,但這種衝動只是更令他生氣。
「你!」季婕妤急吸口氣,胸口因怒氣而起伏不定。這一生氣因此牽動她的傷,胸口又疼痛起來,她忍不住撫胸申吟。
「怎麼了?」梁人傑幾個大步衝上前去,伸手扶住她。
「不……不要碰我!」季婕妤伸手欲推開他,無奈力不從心,整個人已被他圈在懷裡。
「還好吧?」他伸出大手輕拍她的背部,讓她呼吸平緩下來。
「別理我!」季婕妤並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仍是掙扎著想從他懷裡站起身。「讓我起來。」
「不要逞強。」梁人傑皺眉,以不大的力氣將她固定住。「我又不是沒抱過,緊張什麼?」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還記得吧?」季婕妤瞪他一眼。「我要是再讓你抱著,一會兒你又要說我水性楊花,為了證明我的忠誠,你還是放開我。」她賭氣的說:「萬一羅德誤會我就不好了!」
梁人傑聞言差點氣炸,手一鬆便放開她。而季婕妤在驟失支撐的情形下,踉蹌了幾步眼看就要跌倒,幸好梁人傑眼明手快又扶住她。
「幸好沒事。」梁人傑慶幸地道。萬一跌倒,她的傷可能又會惡化,他不禁心有餘悸的抱緊她。
差點自找罪受的季婕妤這下子可是乖乖的任他抱著。這個懷抱是她想念已久的,如今又重回其中,只可惜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在他懷裡了。
「人傑……」她無助地喊著他,然後又住了口,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兩人為什麼會鬧到這個地步?她實在好不甘心,想挽回卻是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