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德蕾
「呦！這麼巧，又遇到你了！」宋子傑劈頭就丟出這句話，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樣子。
「是啊。」安風旭微笑問道：「你也來這兒用晚餐嗎？」
「呃……是啊……」宋子傑搔搔頭說道。
「不好意思，安先生！」服務生追了上來，為自己的失職讓VIP顧客受到打擾而道歉。
「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關沁亦也追了過來，直覺反應要將宋子傑拖走。
「沒關係。方便的話，一起用晚餐吧。」安風旭笑著對二人提出邀約。
「當然方便嘍！」宋子傑說著便自行拉開椅子坐下，還不忘對關沁亦頻頻招手，「妳也坐啊！猴女，幹嘛站著？」
「厚，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死豬！臭豬！大笨豬！用不著在劉薇安面前讓自己這麼丟臉吧？關沁亦忍不住在心裡大大地歎了口氣。
「請坐吧！」劉薇安微笑地拿起原本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好讓關沁亦坐下。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關沁亦百般不願地坐下，知道安風旭跟劉薇安交往是一回事，但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談情說愛又是另外一回事。
「呦，你這小子真有你的，」宋子傑擠眉弄眼地用手肘推了推安風旭，「竟然有個這麼漂亮的馬子！」
「真是夠了！」關沁亦連看都不想看對面的宋子傑一眼，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臉貼在menu上不要抬起頭來見人。
「嗨！美女，妳好，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宋子傑，今天第一天到這小子的公司上班。妳知道他的公司有多誇張嗎？裡面竟然有超過一公尺以上的水晶吊燈耶！又不是夜總會或大酒店說……」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關沁亦抬起腳，狠狠地從桌底踢了宋子傑一下。
「唉喲，好痛！」宋子傑吃疼地叫了出來。
「請給我二份牛排。」關沁亦轉頭若無事然地對著侍者微笑。
「咦？我不要吃牛排啦，他們吃的這個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我記得你不吃羊的，不是嗎？」關沁亦朝著宋子傑露出溫柔的微笑。
「啊……是啊……我不吃羊的。」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一看到關沁亦露出這種笑容，宋子傑也知道該乖乖就範，不然下場鐵定非死即傷！
很怪異的四人組合，大家都默默地吃著自己眼前的餐點，連一向無厘頭的宋子傑都因為關沁亦已經露出恐怖的必殺笑容而不敢再胡亂造次。
「安旭。」放下手中的刀叉，劉薇安突然開口。
「嗯？」安風旭抬起頭，
「我……決定到美國去了。」
「啊？」安風旭與關沁亦同時詫異地叫出聲。
「妳說妳要到美國去？」安風旭有些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
「嗯。那邊有個藝術造鎮的計畫，我想去參加。」
「為什麼都不跟我商量就做決定了呢？」安風旭有些難以接受地問道。
「對不起，我知道我是個很任性的人，雖然一度從追求藝術工作的路上逃開了，但是……我還是無法忘情……」
「對妳而言，我跟藝術工作到底哪個比較重要？」
「你是許多女人夢想中的完美男人，但是，成為一個藝術工作者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夢想。」
「我知道了。」安風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妳想去就去吧，我不會阻止妳的。」
啊？他說那什麼鬼話啊？關沁亦不敢相信安風旭竟然會這麼說。
「謝謝你！這次不管遇到什麼瓶頸、困難，我都不會再中途逃開了。」劉薇安眼眶含淚地說道。
「嗯。」安風旭點點頭。
「那……你自己保重，拜拜！」最後再看了安風旭一眼，劉薇安便起身離開。
「喂！你就這樣讓她走了？不應該是這樣吧？」關沁亦的反應比當事人還激烈，「你快點去追她呀！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要離開或是留下，她已經做了選擇。」安風旭無可奈何地苦笑。
「不要放棄！」關沁亦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安風旭，「如果是真心喜歡的話，就算她到宇宙去了也要把她追回來！」
望著關沁亦的眼，那熱切的感情喚醒了安風旭潛藏在心中的熱情，讓他終於有所行動地追了出去。
「薇安！」安風旭在下一條街追上了劉薇安，他出聲叫住她。
劉薇安回頭，投給安風旭一個微笑。
「我會等妳的！不管妳要去美國還是去哪裡、不管妳要去多久，我都會等妳的！」安風旭微微喘息地說道。
「謝謝你，安旭。」劉薇安輕輕微笑，「但是我並不希望你等我。」
明明只有距離數公尺之遙，但劉薇安這句話卻無限延伸了二個人的距離，讓安風旭不知該如何地望著她。
「安旭，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你所抱持的心情，與其說是愧疚，倒不如說是不甘心。不甘心在分手之後，突然驚覺被自己甩了的前男友竟然活得比自己還好，而一向自視甚高的自己卻是灰頭上臉、一事無成，所以我開始藉故接近你……我想說，就算一事無成，至少還有個體面的男友在身邊，這樣才不會讓自己這麼慘……」劉薇安說著略微低垂下頭，「……這些話，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因為我不想讓人家覺得我是個心機很重的壞女人……」
「我真的是個心機很重的壞女人吧？」此時此刻，劉薇安覺得一切都已無所謂地笑了出來，「所以我才不希望你等我，我希望過我自己的人生，為我自己而活、為追求夢想而活，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我，永遠只會考慮到自己的任性鬼！」
「妳的確是很任性！」安風旭雖如此說，但語氣裡卻有著諒解。「從第一天認識妳時，妳就是這個樣子了，一點都沒變。」
「謝謝你，安旭！」劉薇安感到欣慰地露出笑容，「還有……我真的很抱歉！」
「嗯！」安風旭接受地點點頭。
「我走了！」最後一次向安風旭道別。
「嗯。」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安風旭輕輕地點了點頭。
「拜拜！」劉薇安大力地揮了揮手，帶著感傷地笑著說：「安旭……從今以後，我們都要過得幸福哦！」
安風旭沒有開口，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見狀，劉薇安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轉身朝另一個方向，昂首邁步前進。
第八章
開車返回位於陽明山的別墅，在車前燈的探照下，安風旭發現杵在大門口的關沁亦。
「有什麼事嗎？」安風旭按下車窗。
「沒什麼啦，因為我有點擔心，所以就跑上來了……」關沁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沒事，」安風旭露出淡淡地微笑，「妳快點回去吧！」
「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嗎？這山路滿暗的，而且又攔不到計程車……」
「好，上車吧。」
偷偷瞄著專注開車的安風旭的側臉，關沁亦輕抿著下唇，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跟他講話。
「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刻意憋著不講。」安風旭輕輕瞥了關沁亦一眼。
「真的……可以問嗎？」關沁亦還是有些遲疑。
「還是不要好了。」安風旭突然改變心意地說道。
「嗯。」關沁亦瞭解地點點頭。
一路默默無語，關沁亦其實很希望能給安風旭安慰，卻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他覺得好過一點。
「要不要……下車走走呢？」關沁亦轉頭看著安風旭。
「我沒事，不用替我擔心了。」知道關沁亦的用意，安風旭笑了出來。
「把你的手伸給我好嗎？要不然我要怎麼拉你離開悲傷呢？」關沁亦有感而發地說道，「你總是一個人活在自己的角落裡，如果自己走不出來的話，借助一下別人的力量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糟嗎？」安風旭回望著關沁亦。
「外表看起來也許沒什麼異樣，可是我知道你在壓抑……」滿腔的情緒一時湧起，讓關沁亦不禁頓了下，「沒錯吧？」
「看得出來嗎？」原來，情緒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洩露出來了呀，他原本還以為不會有人察覺得出來的。
「不管是難過、痛苦，還是悲傷，都是正常的情緒反應，所以不應該是壓抑它，而是要排解它，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還懂吧？」
「有時候……」安風旭笑了出來，「妳這個人還真的滿愛說教的。」
「我是為了你好耶！」真是好心被雷親，關沁亦不禁有些氣惱。
「我知道。」安風旭微微點頭。「我並不是妳的什麼人，但是妳卻對我這麼關心，真的很謝謝妳。」
「啊啊，真是的，話說了一大堆，車子都開過頭了！」關沁亦從車窗往後望，「可以麻煩你掉頭嗎？」
「妳想去哪裡？」
「後面沒多遠的那所小學。」
「小學？妳現在要到學校去做什麼？」
「總之你掉頭就是了。」關沁亦舉手做發誓狀，「我不會害你的！」
聞言，安風旭笑了出來，拿她沒轍地將車子掉頭。
「哇！大門關起來了！」用力拉了拉，大門仍舊文風不動。「沒辦法，只好用爬的了。」關沁亦說著就把手提包丟了過去，作勢欲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