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綠光
「當然不是在這兒,妳該要招待我回狄府,先請廚子備好膳食,再請下人替我備好熱水沐浴,怎會連這麼一丁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完全無視她,他逕自地說明來意,甚至還提出請求。
「我……」可是,她不打算要招呼他呀。
這人怎能大剌剌地要她招呼他呢?她同他沒那般熟稔,再說,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怎能留客在府?
爹已經不在了呀,不成、不成,得打發他走才是。
在她的記憶中,清楚地記著他的惡劣,要是真留他在府,他肯定又會欺負她!
「好了、好了,先差人到府裡通知一聲,而妳現下同夥計吩咐一聲,好生招呼我吧。」他揮了揮手,語調雖嫌不耐,可好看的臉上依舊噙著叫人迷醉的笑。
「好吧。」不知怎地,她竟乖乖地點頭。
欸,她怎會答應他?方才不是說了非要打發他走,怎麼他一開口,她便點頭了?
傻傻地睇著他,不懂自己怎會笨笨地依著他的要求行事。不成、不成,倘若再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叫他牽著鼻子走?
第二章
她真是不願由著他的,可不知怎地,一面對他,她是半句回絕話也說不出口。
掌燈時分,狄府大廳,菜餚擺滿桌,狄心良坐在主位,怯怯地斂下眼,偶爾拿眼角餘光偷覷他。
只見慕容悠懶懶地睇向四周,好似在打量著什麼,驀地回眼與她四目交接,嚇得她忙收回眼。
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說要用膳嗎?廚子都已經上菜了,卻不見他動筷,反倒是打量著大廳裡頭的擺設。
「妳在瞧我。」他邪邪地勾笑,迷人的魅眸直瞅著她。
「沒有。」她想也不想地道。
沒,她才沒瞧他,只不過是湊巧瞧見他罷了。
「有。」
「沒。」她斂眼悶聲道。
「還說沒有,我分明瞧見妳含情脈脈地直盯著我瞧。」
聞言,她驀地抬眼瞪著他。「我沒有--」這人怎麼這般壞心眼?沒有的事,他還能說得這般自然?他憑什麼扯謊扯得這麼理直氣壯,好似她真是含情脈脈地睇著他哩。
慕容悠見她小小聲地抗辯,倒也不怎麼引以為意。「還說沒有?我都瞧見妳的口水不小心淌下了。」
她忙抬手抹著唇,尚未來得及確定,便瞧他笑得人仰馬翻。唬她的,這人真是天生的壞胚子,存心整治她來著。
「呵呵,妳怎會連自個兒究竟淌了口水沒都不曉得?」他險些笑出淚來。
真是太太太可愛了,這丫頭還是同她幼時一般好玩,上門找她,還真是做對了,叫哥哥們給欺負的怨氣,這下子總算是找著了出口。
「我……」她噘起嘴,斂下長睫遮去流轉在眸底的淚水。
這人,這人怎會如此地壞心眼?
她作東招呼他,他居然是這樣回報她的,早知道在鋪子裡時,不管如何,她都應該要努力趕他走才是。
「用膳吧,飯菜都涼了。」不理她,他逕自動筷。
他要怎麼玩她呢?嗯,不急不急,他多得是時間。
開心地勾起愉悅的笑意,他邊嚼邊笑,卻見著眼前的人兒似乎沒有動筷的打算,他不禁勾深了笑痕,「妳不吃?」
「你吃就好。」她扁著嘴,悶聲道。
被他一氣,什麼食慾都不見了,哪裡吃得下東西?
倘若不是身為主人,她老早就想回自個兒的院落去了。
儘管極度厭惡他,她還是得要忍啊,總不能被他說,她不懂得待客之道吧。
「要我喂妳?」
「嗄?」
一抬眼,見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晃到她眼前,筷子上頭夾了菜,眼看著快要湊到她唇邊,她一愕,唇微張,他不由分說地將菜夾進她的嘴裡。
她驀地瞪大眼,難以置信他如此逾矩。
他竟然這麼大剌剌餵她吃菜,難道他不知道,這是只有夫妻間才能行使的親密動作嗎?他這麼做,豈不是要故意壞她名節?
「妳把眼瞪得這麼大,是怎麼著?」收回手,他不忘舔了舔筷子,眉梢眸底皆噙著戲謔的笑意。「是妳家廚子做的菜,不好吃嗎?」
「你你……」她顫聲瞪著他放肆的動作。
他明明知道他方才才夾給她,如今又做出舔筷子的舉動,無疑定在輕薄她,就算爹已經不在,而家裡也沒有其他男丁在,他也不得對她這般無禮啊!
不成,她定要大聲地駁斥他,順便拿這說詞趕他走。
「怎麼,舌頭叫貓兒給叼走了?方才不是還說得挺大聲的嗎?」瞧她的傻樣,他不禁低啞笑著。
不就這麼一個動作,便能叫她嚇傻,嘿嘿,往後可好玩了。
「你、你不可以……離我這麼近。」見他又湊近了一些,她不禁嚇得渾身發顫,好怕他又不由分說地對她胡來。
「為什麼?」他低啞笑道。
「因為……」大眼轉了一圈,一對上他邪魅的黑眸,隨即又斂下,直覺他逼得太近,近得叫她的心好似快要自胸口竄出。
「因為男女授受不親。」他好笑地替她接口。
「啊,對,就是這樣!」他也清楚得很嘛,既是明白這道理,又怎麼會……明知故犯?「你、你要幹什麼?」
「妳說呢?」他笑瞇了眼俯近她。
她瞪大眼,身子不斷地往後,「我、我……不知道……」她顫著唇,雙眼直瞅著他那好看的臉不斷逼近。
他該不會是想要輕薄她吧?
有些艱難地嚥了嚥口水,她幾乎是退無可退了,可是,他似乎還是不打算放過她,府裡的下人全都叫她給遣到後院去了,就算她現下張聲大叫,他們也不見得聽得到。
再者,就算他們真趕來了,豈不是剛好見證她的名節被壞?
嗚嗚,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真是引狼入室,自作孽啊。
「想不想知道?」瞧她大眼蓄淚,抖得連魂魄都快要散了,他不禁抿唇笑得更樂。
有趣,普天之下,能夠叫他玩興大起的,可真是非她莫屬了。
這滋味,真是叫人懷念得緊。
「不想……」扁緊了唇,眼看著瑩亮的淚水就要滾落。
「可,我想要叫妳明白啊。」
「不要。」眼見他湊得愈來愈近,就連他呼出的氣息都能夠感覺到,她不禁縮起了肩頭。
好可怕,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睇著她閉緊眼,淚水滾落頰面,他不禁微挑起眉,探出長指抹去殘留在她唇角的菜漬。
感覺指尖抹過唇角,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卻發覺眼前的男人好似沒有再進一步……他似乎回座了?
她緩緩地張開眼,瞧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自個兒的位子上頭。
「菜漬啊。」他揚了揚長指。
「嗄?」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方纔的駭懼仍充斥在心。
「我替妳擦去菜漬啊,都多大的人了,吃起東西竟然這麼邋遢。」他逕自揚筷吃得盡興。
她一愣,好一會兒才回神。「哦……」原,原來是這樣。
「要不然,妳以為呢?」
「我……」睇著他那雙魔魅極了的大眼,她三番兩次掀唇卻進不出半句話來。「可、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
「嗯,不該如何?」他抬眼瞅著她,唇角的笑意叫人不寒而慄。
「不該……」不成,不能再退縮了,倘若現下不同他說清楚,誰曉得他會不會得寸進尺?「你不該替我擦,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深吸了一口氣,她偷偷抹去淚痕……很好,她總算說出來了。
「啐,咱們又不是那等交情,哪裡需要顧慮那麼多?」挑眉,他說得可灑脫,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可、可是,我們又沒有什麼交情,我想……」嚥了嚥口水,見他正在盛湯,她不禁握緊早已汗濕的粉拳,暗吸口氣,再嚥了下口水。「是不是你,應該,在今晚過後……」
「對了,我的廂房準備好了嗎?」
「呃,已經……」
「今兒個就早些歇息吧,明兒個還有不少事要做呢。」像漫不經心地睇她一眼,他仰首喝完最後一口湯。
「嗄?你的意思是說……」他明兒個就要離開了嗎?真是謝天謝地。
將碗往桌上一擱,他勾起邪魅的笑,「心良丫頭,來者是客,我既來到徐州一遊,妳自然得要盡地主之誼,好生地招呼我,帶我到城裡熱鬧的地方走走探探的,是不?」
「咦?」她聞言一愣。
不是的吧?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他不是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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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容悠一改往常的懶散,起了個大早,整裝外出。
走到大廳,卻驀地見著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沿著大廳旁的小徑,正打算往大門走。
他不動聲色地尾隨在後,約莫在離她幾步的地方,輕輕地開口,「心良,妳要上哪去?」
「嗄?」狄心良有如驚弓之鳥,登時嚇得離地三寸高,渾身冰凍般,動也不敢動地站在原地。
「嗯?」他邪魅地輕哼著,下疾下徐地走到她身後。
「我……」她嚥了嚥口水,回身睇著他,努力擠出話來。「工房很忙,我要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