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月下香
她撒嬌的語氣、甜膩的笑顏、女孩的舉動,牽他手、偎他懷的自然而然,以及自己毫不顧忌地將她摟於懷中、護於臂彎的舉動,這豈不是說明了這一切?
「爺……」他緘默的神情讓祈福微不安起來,「我是不是觸犯到爺了?"
易問遽地回過頭望他,語氣陰冷的開口,「祈福,以後別在我面前說這些禁忌的話語……」他是沒有感情的,怎麼被牽制在一個小丫頭的手掌中,他沒有感情的。
「爺,你放心,祈福以後不會再亂問的。」祈福神情莊重嚴肅地道。
「你先出去,現在別來吵我。」他朝他投去冷冷的一句。
「是……」祈福立即定出房門,並且輕輕地帶上了木門,這才走遠。
鼎爐下的熊熊焰火燒得滋滋作響,待房間變得靜寂,又只剩下他一人時,他臉上的表情才放鬆下來,一向冷硬的五官緩和不少,但莫名的陰鷙又染上額間,令眉頭都糾結了起來。
只是,他再怎麼想仍是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對她有了特別的感覺……對,只是感覺,像他這樣冷血絕情的人,是不會有所謂的感情的。
初見她時,見她中了蠱毒而昏睡倒在福壽居門口,多天後,他被牽引了注意力,而後,他幫她除去蠱毒,只為了利用她,但她全然不怕他,甚至對他冷眉怒目及陰狠的語氣、毒辣的手段,都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
然後,他發現了她的奇異之處,想利用她來試藥,卻差點讓她小命丟了,但她仍是絲毫不在意,有時候,他真的不懂她的小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對於她的身世、來歷,他查過,卻幾乎查不出什麼,只是知道她的閨名叫笑音,會妖邪之術一點皮毛。
什麼時候讓她吸引注意力的?從她不驚不懼的表情,常常露出的那一抹甜笑,以及到後來他餵她藥、佔她便宜,成了她對他逼婚的理由,最後,是她對他自然流露出的撒嬌、依賴的語氣,讓他習慣了與她之間的相處。
想到這裡,他微吐了一口氣,而後視線緊緊盯著鼎爐,思緒仍是飄遠了,收不回來。
難道,他對她的那份異樣和特殊的感覺就真的是感情?
可笑……他猛地一咬牙,內心有股升騰的熊熊大火竄到腦子裡,幾乎將理智給焚燒了。
厘不清,易問匆匆走出了煉丹曲房,腳步似乎不受控制地朝走廊右側而去,直到來到了臨魚池的最後一間房門前,這才發覺自己走到了這個每天必定會準時來到的廂房前。
心裡又開始微惱起來,腳步剛想踅返,卻聽到裡面傳來笑音的聲音,「都來到門口了,怎麼還沒進啊?」聽起來嬌滴滴的,帶著些許慵懶,可能是剛睡醒吧!卻讓他的心聽得一緊。
眉頭皺了下,他推開門走進去,「剛睡醒嗎?」淡淡的語氣問道,他習慣性地在她床沿邊坐下。
「嗯,剛醒,在等你來嘛。」笑音頭髮披散在身後,灰白的發漸漸轉成了黑髮。易問伸出手幫她用指順了順,感覺髮質順滑了許多,不像以前灰白的時候,是乾澀枯燥的。
「喂,易問,你今晚有些心不在焉耶,有心事啊?」笑音靠在他胸膛,問道。
他一怔,「沒什麼。」抬眸了望窗外冥黑的滅色,頓覺心裡的煩亂更多了些,一時之間也心浮氣躁起米,「天色晚了,我還要回去看看丹藥,你先休息。」
想到了心裡一直否定的感情,他不覺對自己和她之間如此親密無間的關係介意起米。
「你要走了?不是來陪我聊天說話的嗎?」她張著眼望他站起來的舉動,疑惑地問。
「我還有事。」語氣陡然冷了下來,易問沒再多看她一眼,便逕自推門走了出去。
笑音坐在床上,也沒有再出聲說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融入了黑夜裡,再也聽不到沉穩的腳步聲時,她一向笑得甜美的唇,緩緩地彎出一抹詭譎難測的笑意來。
很好,是她所預料的事情發展中,方纔他與祈福的一番話,讓她多少知道了她在他心底的地位,到底有多深重……
☆☆☆
翌日——
「爺,笑音姑娘失蹤了!」祈福匆匆跑到藥園裡,向正在查看草藥生長情況的易問稟報道。
微彎著的身子倏地一怔,易問回過頭來,「失蹤?她不是一整天都待在房裡養傷嗎?能走到哪去?」目光微厲地望向他。
祈福一垂頭,「爺,是我沒留意。」他也不辯解。
「你的意思是說,她不在房裡好好待著嗎?」他不悅地問道。
「我拿草藥去笑音姑娘的廂房啦,沒見人影,派人搜尋了府裡的地方,也沒有人見到她的蹤跡,才來跟爺報告的。」他點頭,緩緩說道。
「那她可能會去哪,出府?」易問微皺起了眉頭,昨晚在她廂房裡,沒見她有什麼異樣,難道真會出了什麼事。
「回爺,笑音姑娘可能真的出府了,屬下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祈福頓了下,才繼續道:「宮坐太監送來千年的參精,且璇妃的病情也出現了好轉。」
「哼,這種事也來跟我報告。」他冷哼一聲,擺明不把這事放在眼裡。
「但璇妃卻派人帶來一句話,說笑音姑娘的出身不凡,而她為爺觀相,說是爺的命中剋星已出現,可能是身邊人,要爺多擔待點。」祈福用平板的語氣敘述著。
這一句話引起了易問的興趣,「音兒出身不凡?她的這句話不就暗示了我的命中剋星就是她……璇妃算什麼東西,她胡亂講兩句你便信。」他冷冷地道。
「屬下不敢。」祈福低頭,而後又問,「爺,那笑音姑娘……」
「派人去找她回來,另外,璇妃送來的參精,我要用來煉丹藥給音兒,去幫我準備好。」他沉聲吩咐。
☆☆☆
笑音失蹤了三天兩夜,一點消息也沒有,開始讓易問覺得詭異,脾氣也開始因搜尋不到半分結果而喜怒無常起來。
整個長安城都搜尋不到她的蹤跡,難道人真的憑空消失了?天天找尋不到她,他的心就越得不到安寧,甚至多了份焦急暴躁。
江湖上的人多不賣他的帳,因曾有事相求要他醫人,卻遭他拒絕而產生的影響。他的醫術高明,邪術更是駭人,一身功夫無人能敵,而怪癖也是一大堆。
心情好時,來者不拒,心情壞時,千金只換得他一句——不醫。所以江湖上眾多豪傑名望之士,或者邪狂佞小人,都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對他出神入化的使毒功力有所忌憚,早已痛下殺手了。
若是,有心人士趁音兒在外不設防而痛下殺手,那他……想到這裡,他的心不禁驚了起來。
「爺,長安城那麼點大的一塊地方,笑音姑娘是走不到哪去的,唯一有可能讓我們找不到她的原因,會不會是被人藏起來了?」祈福想著這個可能陛,連語氣也染上了絲沉重。
璇妃送來那句話的同一天,她就失蹤了,這不得不讓人覺得事有蹊蹺。
易問的心猛地失速急跳起來,才正在擔憂這件事,便讓祈福給說了出來。
「爺,你不要太緊張,笑音姑娘不會有事的,屬下再領人去搜尋一遍,興許會再有消息。」
聽聞這句話,他倏地抬眸盯住他,「我看起來很緊張嗎?我有什麼好緊張的……」語氣陰冷不悅地道,心裡有絲不悅,每個人都當她是他心上的寶,一定要呵護在掌心的嗎?
「爺。」祈福微垂了下頭,「笑音姑娘失蹤這幾天,你都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雖然你曾說過自己對她並不是那種感覺,但府裡的人都知道,爺一直很擔心笑音姑娘。」他不怕死地據實說明。
「你……」易問遽地咬牙,額間青筋隱隱跳動。
「爺,你莫怪屬下多話,小的只是想提醒你,屬下自小就跟在爺的身邊,那麼多年來,一直都看你是孑然一身,對紅塵間並無什麼留戀,但是……」他頓了下,直視著他,「自從笑音姑娘出現後,爺的心情是隨著她慢慢改變了,甚至,爺為了她甘願奉出那些極其珍惜的藥草丹藥,只為能讓她的身子快點好起來,這又何嘗不是爺對她的一番心意?」
一番誠懇的話,讓易問終於正視了自己的心緒,但他仍是不肯深想,一雙俊目陰驚得嚇人,「那是因為我誤傷她在先,為了彌補她而已。」
「……」祈福還想再說什麼,但讓他揮手截斷了,只好收回話,「我先出去了,一有消息再通知爺。」
待他的身影消失後,易問一臉冷峻的表情才驟然褪下,峻眉緊蹙,一雙眼眸裡閃過複雜的情緒,不知在想什麼……
☆☆☆
他沒料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的。在尋找了半個多月,終於讓他找到了失蹤的人兒,但怎麼會是這樣一幅光景?
他看向遠處那個站在茶樓欄杆前,凝視著夕陽染紅了天際那一片美景的女子,她身邊那名身形挺拔、年輕俊美的青衣男子,在與她淡笑風生間的親暱和親密舉動及氣氛,都讓他一瞬間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