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尹柔
莊永鳴的反應,令季節雨有點不知所措。這種場面太不好面對,萬一處理不當,總是有人受傷的。
「留你?我從來不勉強別人。」她盡量保待自然的語氣和態度。
「那麼,陪我一起過去好嗎?」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等待另一個結果。
「這——」她一時竟覺得語塞。這麼唐突的畫面,不是她的幻想力所能及的。「這麼突然,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一刻在我腦中已經想了好久,一點也不突然。說實在的,如果上一次沒有你給我的肯定,我可能也沒有勇氣開口——」
肯定他了有嗎?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季節雨心中暗叫不妙,有種啞巴吃黃蓮的感覺。
「你不是說水提供給我一個傾吐的對象嗎?這個永遠叫我感動多久,你知道嗎?」他仍然沒有放鬆她的手,他的眼睛仍然燃燒著烈火。
「你先冷靜下來。」她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這個時候,如果再繼續沉默,將不是最好的方法。「你知道嗎?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永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
他的火,他的熱,瞬間被熄滅,連火星都沒有——
「我不知道會造成你這麼大的誤會,我很抱歉。」
或許是男性的自尊作祟吧!他不容許自己這麼狼狽,至少,在她的面前不能如此狼狽。
「我太可笑了,不是嗎?鬧了這麼大的笑話,都不曉得怎麼面對你才好?」他的心在泣血,他的淚往肚子流。
他的人卻在強顏歡笑、強振作。「這樣也好,至少我會走得無牽無掛,而且,『永遠』不怕沒有朋友。」
「真的不要緊?」她看見他內心深處的淚,但是,她不能為他拭去。
「其實,我們還是比較適合當朋友。我們根本不來電的,對吧!」他已經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下去,只求趕快逃離這裡,獨自品嚐只屬於他的孤獨和悲哀。「季媽媽回來,我會會見她。現在——」他站起來,意欲離開。
「什麼時候走通知我。」已經不能再留他,只好一切隨他。
「再說吧!我不喜歡送機那種離別的場面,也許就一個人走。」他真的走了,踩著沉重得救人負荷不了的步伐,慢慢消失在她的眼前。
「唉!」她只能長歎。
忘了時間的流逝,忘了周通的一切,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她仍在解不開的渾沌裡,感歎事情的演化這麼令人無能為力。
「剪刀手,你吃什麼?」
良久,一個聲音再度進入她的世界。這個聲音好熟悉,可惜她怎麼也想不起是誰。她往聲源瀏覽。
「啊!」驚呼一聲,她看見的是季節風和歐羽裳。
他的女朋友是——?
「好像是約好的一樣。」季節風招手叫妹妹過來。
「好久不見。」季節雨不理會哥哥,逕自和歐羽裳打招呼。
「今天是好日子哦!」歐羽裳親切地回應。
「怎麼?你們早認識?」最納悶的該算是季節風。百般遮掩,不敢讓歐羽裳太早曝光,沒想到卻被妹妹遇見,而且,她們還是舊識呢!世界真是小啊!
「我們可以說是老朋友吧!」季節雨覺得今天的情節,簡直比看希區考克的電影還林懸疑刺激、撲朔迷離。
先是莊永鳴不按牌理出牌,接著是哥哥的即興演出,全都不在掌握之中,卻都可以教人嚇出一身冷汗。
「你和他——」歐羽裳指指季節雨又指指季節風。忽然有種不詳的預兆。
「她是我妹妹。我口中最親愛的妹妹就是她。」季節風雙手搭在妹妹的肩膀,慎重地介紹。「小雨,她是我最美麗的邂逅。」後面這句話,他則是貼在季節兩耳邊說的。
「她是你妹妹?」這個事實教人太難堪,歐羽裳再也笑不出來。
事情不應該是這麼安排的!它不該被安排得教人如此無法承受。
歐羽裳剛見到季節雨的喜悅,被一層抹不掉的陰霾掩蓋,從這一刻起,注定了和剪刀手的命運。
雖然她從不抱不觀的態度,但是和他相處得如此美好,卻不得不被迫提前結束,總也會令人鼻酸。
「本來我一直對哥哥的神秘女友感到好奇,現在知道是你,我不會可懷疑你的能耐。我想念也只有你才能把他收服。」季節雨由衷地說。
歐羽裳什麼風浪沒見過?在她眼中稀鬆平常的小事都能把季節風唬得一愣一愣的,難怪他會認為她很特別。
「我真希望你這些話是在誇獎我。」此時的歐羽裳在季節雨的面前,是個曾經做壞事被逮到的小孩子,再也沒有勇氣抬起頭來。
「喂,你們前一分鐘還要豐見歡,怎麼馬上就一副秋後算帳的模樣?別告訴我,你們有過節哦!我可是一概不管。不對!是一概不准,不准有過節!」季節風似乎也嗅到了不一樣的空氣。
「哥,你快變成緊張大師了。我看,我是不太受歡迎,還是走為上策吧!」想想也對,幹嘛在這兒惹人嫌呢?「這樣就翻臉啦!小氣!」季節風沒料到妹妹真的說走就走。
「憑你就想惹我生氣?告訴你,過行還不夠!我最替你著想,免得你待會兒電力不足。」
「不急嘛!」一直保持沉默的歐羽裳也打起圓場。
「我們會有機會敘舊。」季節雨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不妨礙你們,再見!」
「我沒有想到她是你妹妹,真的沒有想到。」歐羽裳前喃地低語。她仍在祈求這個殘酷的事實會有轉機。
「有什麼不對嗎?抱歉,也來不及叫我爸媽重新製造,如果不滿意的話,請將就些。不過當了我二十幾年的妹妹,我倒是對她很滿意。」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她沒興趣陪他胡謅。
「愛德華。你不知道怎會叫我剪刀手呢?」
「不,我問的不是這個。你妹妹叫季節雨,你呢?」該死,她就是沒弄清楚他到底性啥名誰,只是一個勁地喊他剪刀手。
「MyCod!太離譜了吧?你居然還不知道我的尊性大名!這件事誰會相信?」他用力地清清喉嚨,然後非常慎重地說;「在下季節風,諸多多指教!」
「什麼?」她尖叫一有,「這麼奇怪的名字,你一定沒告訴過我,所以我才會沒印象。你太差勁了,賣弄什麼洋名字嘛,早讓我知道你叫季節風,我肯定會聯相到季節雨。
那麼,我也不會——」她把未完的話硬吞了回去。
「你是不是吃錯藥?本來好好的,遇見我妹妹後就走樣,很奇怪哦!又說是好朋友,又說要敘舊,可是,你卻又是這種表現,難不成我老妹真的得罪過你?」
你不會橫的!況且,我也不要你懂。我只是希望你不是她的哥哥,那麼,我或許還可以繼續假裝沒有污點!歐羽裳心中滴血的默想。
「送我回去,我的頭好痛。」
「頭痛?嚴不嚴重?需不需要看醫生?」
「神仙也治不好,更別談醫生。」她輕聲嘀咕著。
「什麼?」
「我說不必了,老毛病二十,回去休息一會兒就沒事。」
「好,我送你回去。」
「我想自己回去。」
「不行!我不放心!」
「請你不要再煩我,好不好?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的體貼就像一把刀,在她的心上割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她如一頭受傷的動物並未使他退縮;只是基於尊.重,他不得不答應。
「好。」她許這是最後的一眼,她強忍住將要奪眶的淚水,好好地、仔細地再看他一眼。
為什麼在她的生命裡,美好的事物後、是如此短暫,「再見!」揮揮手,帶著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小雨!小雨!」
季節雨才踏進家門沒多久,季節風也跟著回來大呼小叫。
她心想,這麼快就回來?事有蹺蹺!不會這麼急著向我報告心得吧?
「小雨,你老實告訴哥哥,你和羽裳之間到底——」
「我和她?應該算是心靈上的朋友吧!我滿欣賞她,而據我所知,她也滿欣賞我。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我都被搞糊塗了,我再問你一次,有沒胡騙我?」
「騙什麼?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稍加整理斷了的思緒,季節風說:「沒事。」
他盤算著明天約歐羽裳見面,或許就真的沒事。至於今天,他寧願相信完全是她頭痛的緣故。
一連三天,季節風找不著歐羽裳。
電話沒人拉,住處也沒人在,她,突然就這麼失蹤了。
季節風快要急瘋了!
他再一次向妹妹求救。
「小雨,她不見了!」
「歐羽裳?和她吵架啦?」
「被你嚇跑了。那一天後,她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
「從遇見她的那天起,我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你了。」
「她嗎?她對你又如何?也許她只是抱著好玩的心理陪你玩玩而已?反正你也待不久,她很清楚這一點,不是嗎?」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雖然我和她認識不過半個月而已,可是,在心裡的感覺,彷彿早已相愛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