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尹柔
「不會有機會的。」他雙手掩面,幾近噸咽地說;「她死了,她死了!」
「怎麼會呢?你不要拿這個騙我!」
「早上醒來,她變得非常清醒,完全沒有生病的跡象。
大家都在為這個奇跡而雀躍不已,她卻趁全部的人失去戒心的時候,跳樓自殺。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她竟捨得死!」他把自己埋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回憶。
季節雨很想分擔他的悲傷,可惜做不亞太她只能試圖安撫他的情緒,沒有辦法有效地減輕地的痛苦。
「我永遠會為姐姐的死而內疚。」良久,他從手掌中掙脫開來。
「沒有人能預防這種事的發生,沒有理由怪你自己。」「你不用勸我,我來這裡也不是尋求良心的襲目。
我只是找一個可以讓我傾吐的地方和對象。謝謝你給了我最需要的」
「好朋友是做什麼的我永遠為你提供這項服務。」
「該回去了,還有一大推事等著。」深呼吸之後,他苦笑著。
「我——」
「別說了,這種事我不會要你幫忙的。」
「那——保重。」
「再見!」揮揮手,他走向空洞的馬路。
季節雨看見一股落寞正伴隨著他走向無垠的黑夜。
「昨晚有沒有看晚間新聞?」
「有。」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誰曉得?」
「報紙呢?會不會比較詳細報導?」
「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
一早到賣驗室,季節雨使聽見同事間的耳語。
似乎除了好奇,他們談不上一點兒關心。話說回來,也是如此。大家沒什麼交情,如果硬要址上關係,充其量也只能說,自殺的莊永穎是老闆的女兒的罷了。
季節而倒也不是特別難過,只是她一想起莊永鳴的樣子,總會有無盡的同情和不忍。
「如果你想陪陪莊永鳴,我會准你的假。」經常的聲音彷彿從遙過的地方傳來,打斷季節雨的冥想。
這一番話說得季節雨既訝異又感動。訝異於他的心思細密,感動於他的真情至性。他竟然能體會任永鳴此刻的內心的孤獨。
她搖搖頭代表回答。
「這個假永遠有效。」他又說了一句,然後走回自己的位子。
季節雨卻為這句話而心驚肉跳,他的話有另外一層含意嗎?
經過這麼多風風雨雨,難道他還不明白她已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打從她第一眼看見他,對他產生極為敏感的火藥味開始,就埋下了永不磨滅的愛情種子。
或許這也是一見鍾情的另一種表現風貌吧!
只是,她覺得哥哥全身第一寸肌肉都陶醉的幸福,教人又羨慕又嫉妒。
恍惚中,一天就這麼過了。
「我不想太早回家。」她摻到經常的身後。
「再給我十分鐘。」經常翻閱報告的手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他認真、專注的程度,連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出來。季節雨甚至懷疑,他是否已忘了她的存在?
她窮極無聊的目光,已經在空氣中作了好幾趟無意識的巡禮,時間卻仍像路不快的老車,教人催也催不得地緩緩地前進。
最後,她將眼光停留在經常的背影。一個她認為有趣的遊戲,在她腦中激盪著。
貪玩的意念取代了她的相坐,她學起女巫作法的手勢,雙手扭曲地糾纏,然後由外用力地往裡推送。她的口中接著唸唸有詞,快而且急。
經常放下工作,探頭過來時,她因動作過分投入而來不及收住,被他逮個正著。
「可以請問你怎麼一回事嗎?」經常被她的怪動作惹得差點笑彎腰。
「測試我有沒有超能力呀!」季節雨索性把半空中的兩隻手,無所謂地擺動著,然後正經八百地說。
「結果呢?」他的笑中更含著濃厚的興趣。
「真的有耶。」她眨眨眼,很認真地說。
「不信。」這會兒,他的頭搖得比她的手厲害。
「我剛才就是叫,經常你給我回頭,經常你給我回頭,瞧,你不就真的回頭了嗎?」
「十分鐘到了,不是嗎?」
「我管你,反正是我的超能力的關係。」她才不相信他的頭殼裡裝著兩個腦子,一個用來工作,一個用來計時。
「這麼說也不過分,通常我在工作時不會給自己限定時間,不過,為了你卻例外。」
「好聽。」把頭一偏,她不喜歡他的馬屁。
「真心話當然好聽,你不是這樣說的嗎?」
「巧言令色!」
「昨天呢,是趕著回家,今天又賴著不走,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理由?」他趕緊轉換話題,因為他終於明白一個千古不變的真諦,那就是默認可以解除爭辯的危機。
「昨天急著回去陪哥哥,今天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家傷心。」
「你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嗎?很不好連貫哦!」
「我老哥回來,妹妹當然得陪陪他,是不是?只可惜他要根本不需要我!」
「你哥哥回來?他不是在加拿大,回來幹嘛?想妹妹?」
「他呀,專程回來談戀愛。」
「這麼癡情?」
「不是癡情,是湊巧。第一天去溜躂就被邱比特相中,不是專程回來談戀愛,是什麼?」
「嘩!動作真快!才一天哪早認識他的話,向他討教高招,就不用和你吵那些架。」他意寓深長地注視她。
「你說——我們這樣是在談戀愛嗎?」良久,她移開和地接觸的目光,黯然地說。
「你不認為嗎?」她的表情令他惶恐。
「愛情是甜蜜的,至少我哥哥的樣子是如此。可是,大部分的時候,我想起你,總是記得你怎麼氣我!」
「聽著,」他以一種不曾有過的柔情,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我不會讓女孩子開心,那是因為我從來不會先讓自己開心,可是,遇見你以後,情況不一樣了,我改變了好多,你不會沒有發現的是不是?我以前連玩笑都不會開呢!」
「可是——」
「噓,」他將手指輕輕放在她的唇邊。「讓我漫漫學習,我曾經令一個女孩子不快樂,不過,我不准自己再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
那個曾經,不就是歐羽裳嗎?為了總是忘不了她?季節雨的心打了一個哆咦。
「小傻瓜!別想太多,小心病毒入侵。」他捏捏她倔強的鼻子。「有超能力的人,怕什麼?」
季節雨一聽,忍俊不住,笑得咯咯響。
「一下子哭,一下子笑,小狗撒尿。」
「亂講!我只是不開心,才沒有哭呢!」
「好,算我說錯了,行嗎?現在,可以下山了嗎?我肚子叫個不停,你沒聽見?」
「嗯,讓你搭便車。」她搶先說。由此可知,她的精神又恢復了活力。
「你真會者是讓我花計程車費。」
「哈,美人開著香車護送你,你還計較那些小錢?愛坐不坐?不勉強你。」
「我坐!我愛坐得很!」
「那就走吧!」
車子很快地飛馳在下山的路上。
一路上,經常的眼睛始終放在季節雨熟練的動作及專注的神情。這個自信的女孩子,一舉手一投足,所散發出來的健力,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出神地望著、想著她,從第一次不平常的見面方式開始,就像八爪章魚一樣,將他的心綁得死死的……
「看夠了沒?」當季節雨意識到不尋常的安靜籠罩整個車上,她才發現,自己被經常幾乎要看穿了。
「欣賞美的事物,永遠都不嫌夠。」分的眼睛連眨都沒眨,並且綻放出熾熱的火花。
「美的事物?敢請你不曾當我是人?」面對經常如此突兀的言語與表現,季節雨的心如小鹿亂撞,卻又不得佯裝不懂來掩飾心虛。
「停下來好嗎?」經常此刻已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的心思,他只想單刀直入,不再隱藏迷失已久的感情。
他的聲音如此輕柔、如此具有蛙力,季節雨停止聲音,只是聽話地將車子停在路旁。夜晚的山徑,除了天空幾顆小星星點綴之外,就只有蟲鳴和蛙叫。
「下來走走。」是要求,也是命令。經常將車子熄火,拔出車鑰匙.走到駕駛座旁替季節雨開車門。
「你不是中邪了吧!」季節雨的聲音有些許的不自在。
她感受到達這份異常的情緒,有些喜悅,也有些害怕。
「答對了,我中了你的邪!哎呀,好嚴重,你得趕快救我!」經常不由得朗聲怪叫,這個吵架絕不妥協的刺清,怎麼可能不敢面對柔情似水的男人?想到這一點,經常的呼吸興奮得混濁起來。
經常的一番作怪,倒令季節雨放鬆不少,她放心地走出車外。
「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這份閒情逸趣?啊!這種感覺好好,真的好好。」經常見季節雨沒有拒絕,進一步將手繞過她的身體,停留在她的腰,並且用力地拉向他。
季節雨始終默默地接受他的動作。對她而言,這一刻該是期待中的某一個步驟,她甚至有預感,他的需求不止這樣。
果然,在季節雨還在考慮要不要「縱容」他的進一步動作時,經常已經沒有時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