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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尹柔

    踩著落寞的步伐,帶著若有所失的心情,季節雨回到家。

    她有點不敢相信在家門口探頭探腦的鬼祟人影,竟然是經常。

    「你是找我嗎?」經常的模樣雖然逗趣,節雨仍然強忍住快要按捺不住的笑。

    「獎你!」經常著實被嚇一跳,他絕對沒料到季節雨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他覺得好像小偷被識破行徑似的,滿尷尬。

    「我看見你的車子在,可是整個房子卻是靜悄悄的,正猶豫要不要按電鈴——」經常認為自己有解釋行為的必要。

    「哦,我通常不開車上市區,塞車又找不到停車位。」

    節雨也為自己作解釋。「進來嗎?」她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能不能走走?」他無意進入。

    儘管她此刻實在很想增掉鞋子,癱在舒服的沙發上,可是,她卻沒有拒絕經常的要求。她聽後的收回鑰匙。

    「這一帶滿靜的。」她簡單的說明目的地。

    經常也聽話的在她身旁慢慢走著。

    「你應該先回去休息。而不是來找我。」季節雨說。

    由經常的樣子看來,可以肯定他一定才從飛機上結束長途旅程。

    上一次見他,他像朵忘了澆水的花草.這一次,他像脫水已久的生物,只剩一口氣奄奄一息。

    不由得,節雨已經猜想到他來此的動機,無非是急於瞭解那被他所不願也不敢面對的事實真相。

    「我只想見見你,並為上回的不告而別請罪。」他開始支支吾吾。

    真奇怪!一碰到歐羽裳,他的個性總逃脫不了懦弱和膽怯的毛病。

    愛,真是折磨人。

    雖然上次答應歐羽裳為她保密,不過,這會兒節雨卻不斷思忖著該不該、要不要將實情告之。

    節雨止住腳步,面對經常,以犀利的眼光通視他,彷彿要逼他將內心深處的感情毫無保留的自白。

    我不知道她是否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人。在端詳經常半天之後,還是無法從他莫測高深的臉部表情,得到半點蛛絲馬跡,最後終於歎口氣。

    「真的是她,對不對?」經常往前走了幾步,臉部的線條也因痛苦而扭曲著。

    「我沒問,她電沒說。」節雨掉轉過頭,不忍與經常哀愁的眼睛相視。

    「如果不是她。你會肯定的否認,但是你沒有。」一個踉蹌,他似乎再也沒有體力支撐。

    剛才剩下的一絲氣息,也被這預料中但卻千萬個不情願相信的事實,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節雨不予承認,也不予否認的保持沉默。她在想,也許可以找辦法幫助這對可憐的有情人。

    問題是,經過這些年,這麼多世的變遷,阻隔他們之間的橫逆比以往更多、更複雜,如何排除呢?

    「到你家喝杯熱茶,好嗎?」他伸手拉拉領帶,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要放鬆勒緊的頸部。

    「喔。」腦子太混亂了,以至於忘了經常真的需要休息。至少給他張椅子坐坐。

    「我們往回走。」她提醒著家的方向。

    一路的高度緘默,一直到節雨的家,還是無法打破。

    「先喝杯熱茶吧!」節雨為經常沖泡一杯香濃的熱奶茶。

    他已經完全陷在沙發中,似乎想藉此全然的放鬆,恢復一些體力。

    「謝謝!」伸手接過,他不客氣的連喝三大口。

    節雨靜靜地坐下來,靜靜的看著他。而他似乎也打定主意,繼續保持最高品質一靜悄悄。

    他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啜飲熱騰騰的補給品。

    最後,節雨實在沉不住氣,她大討厭這種沉悶的低調氣氛。

    「保持沉默並不是治療心事的好方法。」她提出嚴重的警告。

    經常看季節雨一眼,一個非常複雜、難懂的一眼。這一眼包含太多節雨無法滲透的表情。

    「我能說什麼?一切都是那麼地無能為大,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想說計麼就說什麼,起碼不必被太多藏在心底的話壓得差點窒息,太不健康了。」

    「也許吧!」他痛苦的垂下頭來,並且避開節雨那雙犀利無比的眼睛。「只是,我現在真的沒有多餘的體力和精神去發洩什麼。」

    「給我。」節雨從經常乏力的手中接住杯子。她站起來,準備為經常再倒一杯。

    等她又回到經常的面前,發現他已經進入呼呼大題的夢中。

    節雨無聲地站著端詳這麼靠近卻是如此陌生的男人。他到底怎麼啦!難道一個歐羽裳的威力真的如此巨大嗎?讓一個宛如泰山般的男人,身心都受到嚴重的毀滅。

    節雨突然好後海為什麼要來到「莊嚴」?為什麼要認識經常和歐羽裳?搞得自己的心情不由得也凝結起來,一點兒也不快樂。

    「唉!」

    一聲幾乎連節雨自己都聽不見的歎息。她走進房中,為經常拿出一條小毛毯,然後,丟下已經睡死的經常,獨自一人回到床中輾轉難眠,一直到早晨的第一聲雞啼響起。

    當節雨在現實中驚醒過來,一張攤開的字條在客廳的茶几上等著她。

    謝謝你的收留,讓流浪的心靈獲得短暫的停留。

    經常……

    顯然,他得到一夜好眠。

    這個人和歐羽裳都有神出鬼沒的神通和不合而別的毛病。

    心中被一股擺脫不了的無奈包圍著,她知道她完了,她的腦子已經被經常和歐羽裳完全佔據,他們似乎如影隨行,無時無刻伺機出現在她的記憶中。

    節而真的討厭這樣的狀況,因為伴隨他們而來的是不斷糾結的感傷情懷,這種感覺對她而言是困難的;她無法適應更無法接受這種令她排斥的陌生心情。

    最糟的是,她根本沒有辦法與如排山倒海般強勢的感傷相抗衡的能力,好像她只能無聲的默默承受。問題是,她一點兒也不甘心這樣的發展和安排。

    「剛睡醒,實在不應該讓頭腦思這麼多,太對不起自。

    己了。」她哺哺自語。

    她想:慢慢來總有解決之道,絕不能此刻就把腦袋擠破。

    至少——先得把正事忙過後,再來操這份怎麼說也輪不到她操心的事吧!

    她總算滿意這些自我安慰。

    然後,整裝出門,前往那株白色的海市蜃樓。

    第六章

    眼看一天就快結束,實驗室的國王卻還不見蹤影。

    這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校理說,他離開一段時間了。回來的第一件事,應該是急於利道各種實驗的過度情況,為何一直沒有進實驗室聽取報告呢,同事們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整個實驗室顯得那麼空洞,季節雨突然產生重重的失落感。

    這個時候,她好想她的父母和哥哥!

    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孤單正在侵襲她。也許,離開這兒才能解救她。

    她立刻決定飛到母親身旁,治療她這沒來由的落寞情緒。只有在媽媽懷裡,她的心靈才能獲得安寧。

    她故意慢條斯理的打點一切,為的只是多拖延一些時間,好讓一直沒出現的經常可以來得及替將要成為歷史回憶的這一切,投入任阿可能的變數。

    奈何,已經到了沒有理由再磨贈的時候,仍然不見經常的影子。

    季節雨猛然驚醒,原來——她那重重的失落感是因為經常。

    季節雨感到一股心虛的感覺在作祟,使得她沒有向陳如琳尋找答案的借口和勇氣。

    難道,這一切都到此為止嗎?如果這是一個休止符,那麼,經常和歐羽裳是否就會從此在她的世界消失?

    果真如此,早上的所有感傷情懷,在剎那間,都變成了記人憂天。

    也許她該高興這樣的結局,她又可以回到屬於她原本的生活方式和空間。奇怪的是,她卻決後不起來。

    那股失落感,隨著她離開的腳步,越來越重,越來越濃——

    當她決定放棄最後那一絲微小的希望,卻又意外地見到經常悠哉的步伐,從花道迎面走來。

    他似乎沒啥兩樣,仍然一副慣有的神情和威嚴。

    季節雨有點迷惑了,他的再生能力真這麼強?抑或,他也和歐羽裳一樣,帶著不同的面具去應付不同的人物和地點?

    哪一個是真實的他哪一個又是他的面具?

    季節雨這會兒更迷惑了。

    「你——?」在近距離的面對面時,經常停住了前進。

    望著露出兩眼疑問的季節雨,和她手上的大包小包,他有更多的疑問。

    「心好亂,想找媽媽。」她簡單的解釋。

    「喔!」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來他的任何反應。「如果早點告訴我,倒是可以準備——」

    這個悶葫蘆,季節雨一點也不明白他到底說的是什麼?準備?!好立的一句上聯。季節雨除了心中冷哼一聲之外,實在沒有繼續往下追根究批的興致。

    她在意的是,他居然能夠一句也不提昨天晚上。要不然,他至少也該為早上的不辭而別,說幾句好聽的人.話吧!

    更氣人的是,他沒有留她,也沒有問她還回不回來。

    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杵在那兒,教人看了,倒是又多出幾分氣來。

    「你總是忙著當空中飛人,難得碰一面。」季節雨真想咬牙切齒的罵他幾句,又怎麼可能告訴他,這項決定是臨時動機?阻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到若無其事的笑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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