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依青
說著謊的杜喜媛一點也不心虛,一副受人之托的施恩態度。她也想過如果駱亞洲不帶她去豪爺酒家的話,她可以自己動身前往,不過再三考慮的結果,她還是決定緊跟住駱亞洲。再怎麼樣,酒家這種地方非她這樣的女流之輩可以說去就去的,她又頗有姿色,萬—被輕薄了就不好了。
「可是,你明明在小池和金鈴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不讓你去酒家你就不合作,怎麼現在又好像很勉強似的?」駱亞洲饒富趣味地望著杜喜媛。他意外地發現和她玩文字遊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初他們的相遇不也是這麼開始的,只不過他說的這些話要是在小池或是金鈴面前說,只怕他們兩個又會大驚小怪地拿錄音機錄音,甚至拿攝影機拍下他的一言一行吧。
自知理虧的杜喜媛故意轉移話題。她選定一件銀白色細肩帶的連身A字裙。
「就這件好了,第一次到酒家去,當然要打扮的特別一點。駱小隊長,你最好穿白色系的衣服。」
「我沒有白色系的衣服,也沒有打算帶你一起去。」
「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打電話給林錦福通風報信。反正我的案子沒有結果,我也不會讓你們輕鬆破案。」杜喜媛早料到駱亞洲會有這一招,於是使出終極手段,來個玉石俱焚。
駱亞洲無可奈何地拍了—下額頭。
「可惡!我們惹上什麼樣的女惡魔?!」早知道會如此,他應該在金鈴和小池兩個人沒事老往這地方跑的時候就制止他們,不過最大的錯誤還是他內心不該也著魔似的跟著每天報到。
「怎麼樣?還是乖乖回家換掉你一身忍者裝,然後到我家接我。」
杜喜媛打量一身黑衣黑褲的駱亞洲,看著看著,她的臉竟然微微發燙,沒想到仔細看,駱亞洲還長得真不錯,一身的衣服雖說不是很正式,就是很有男人味。為了掩飾自已的紅臉,杜喜媛趕緊改口說道:「算了,你這樣也行啦,節省時間不要換了,先到外面等我,我換個衣服很快就好。」
駱亞洲受不了地搖搖頭。他第一次見識到女人的反反覆覆。
第六章
駱亞洲和杜喜媛被豪爺的媽媽桑迎到角落的位置上。
豪爺酒家佔地很廣,不但有個大舞池,還有現場的樂團演奏。舞池的四周是—組一組的沙發座位,每組座位之間是以及腰的隔板區隔著,沒有裝潢成包廂的用意其實是為了讓客人有更寬敞的視野。據聞這家酒家還有豪華包廂,不過不是任何客人都可以坐到包廂裡的。
這家酒家經營這麼久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帶著女人來過,所以他們兩個特別引入注目。媽媽桑簡單地招呼一聲,便神色怪異地離開。
「好暗哦!」杜喜媛靠近駱亞洲的耳旁輕聲說道:「這種地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駱亞洲正襟危坐。
雖然他裝成老馬識途的樣子,其實他只是箇中的菜鳥。
「是不是要在這種暗黃的燈光下,男人才有膽量對女人上下其手?」
「不管在什麼樣的光線下,不是「每個男人」都會想對「任何女人」上下其手的。」
「我不懂你所謂的「每個男人」和「任何女人」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是男人和女人中的例外;我不會對女人上下其手,而你則不會有男人想對你上下其手。」
駱亞洲的嘲諷很意外的並沒有遭到杜喜媛的反擊,她只是張開嘴「哇」了一聲。
駱亞洲不再理杜喜媛,用眼光打量豪爺的環境。
「哇!」杜喜媛一聲又—聲。「哇!」
「你幹什麼老張大嘴哇哇的叫?」
駱亞洲詢問之際,杜喜媛又叫丁—聲。「哇!」然後將懷裡的大背包抱得緊緊的。
「把你的背包交給我!」駱亞洲發覺些許不對勁。
問題不在杜喜媛,而是她那只過大的背包。仔細聽來,除了杜喜媛的聲音之外,好像還傳出小狗「汪、汪」
的叫聲。瞧!那背包還會動。
背包會動!駱亞洲腦筋一轉,大手一伸,將杜喜媛的背包懸空拎著,只見背包動得更為劇烈。
「這裡面放的不會是帕奇拉吧?」
杜喜媛搶下背包並且輕輕擱置在地上,然後低下頭去假裝沒聽到什麼。這時候,媽媽桑帶著兩名打扮艷麗的小姐走過來。
「哎喲,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這—位是夢露,另一位是娜娜,特別轉台來為你們服務的。」媽媽桑說完,神色嚴謹地在兩個小姐耳邊交代了兩句,便藉故離開。
「不知這位帥哥怎麼稱呼?」兩個小姐一左—右地依著駱亞洲身旁坐下,開始招呼的工作。
「來這個地方上班這麼久,只看過男人結伴來喝酒,從來還沒見過男人帶著女人來這裡的。」叫作娜娜的小姐咯咯地笑著說道,整個人還順勢貼在駱亞洲胸膛。
夢露熟練地將桌上的XO打開,倒了三杯滿滿的,其中一杯送到駱亞洲的唇邊,用嬌媚的聲音說道:
「乾杯!」接著率先一飲而盡。這就是台灣的喝酒文化。
娜娜也舉起酒杯,發出嬌嗲要求駱亞洲替她擋酒。
「哎喲,人家不大會喝酒,幫我喝嘛!」
沒兩下工夫,駱亞洲已經兩杯黃湯下肚。而沒人搭理的杜喜媛用腳踢著放在地上的背包打發時間。
「帥哥,你怎麼會帶著一個女人到這裡呢?」夢露好奇地問道。
「呃,她是我朋友的妹妹,說想到這裡上班,所以要我先帶她來見習—下。」駱亞洲隨口胡扯。
「她想到這裡上班?」夢露眼光移到杜喜媛的身上。
不知道正受到眼光批判的杜喜媛,還像個傻大姐一樣的發愣。
露露用手拍打桌面,咯咯的笑聲由小轉大。「她不行啦!又老又不靈活,我們林經理不會錄用她的。」
「老?!」杜喜媛只聽到這個字眼,還以為在說駱亞洲,再聽個清楚,原來說的是她,,她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已,這還是她頭一回被人批評為又老又不靈活。雖然她二十七歲的年齡已經不算年輕,但是憑她超級娃娃臉的外表,至今還常被人誤認為剛步出校門高中女生。「我哪裡老了?你們有哪—個比我年輕?」再怎麼樣,也不該是這兩個粉抹得如銅牆鐵壁—般厚的女人來批評她。
「你說她不靈活還情有可原,但是她才二十出頭,怎麼算是老呢?」駱亞洲試探地問道。眼前的兩個女人,不,或許該說是女生,雖然外表濃妝艷抹、成熟世故,但是說起話來總給人一股稚氣未脫的感覺,
尤其愛發笑的習慣,是高中女生才有的特質。
「二十出頭?哇!老女人嘍!想到我們這裡上班大概要重新投胎才趕得及。」語畢,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聲。
杜喜媛的臉氣成豬肝色,鼻子像快要出發的蒸氣火車,冒出大量的氣。駱亞洲注意到這一點,偷偷地擰一下杜喜媛放在桌下的手,示意她沉住氣。
「夢露,照你這麼說,你和娜娜都還未滿二十歲嘍?」駱亞洲擰了一下夢露的臉,邪氣眼神加上挑逗的聲音,完全是花花公子的標準示範。
「當然沒有,我才十…」
夢露活還沒說完,—旁的娜娜趕緊斟了一杯酒送到駱亞洲面前搶白道:「討厭啦!怎麼老是問人家的年齡,真正的紳士才不會問這種問題,該罰!」
「好!該罰!」駱亞洲一飲而盡。兩個女人發出崇拜的歡呼聲,一杯接著一杯的斟酒,找各種名目要駱亞洲喝下。
被冷落在—旁的杜喜媛愈看愈不是滋味。她好歹也是個消費者,為什麼進來這麼久,只喝到一杯檸檬水;再看看駱亞洲,快活得幾乎飄上了天。在這樣的溫柔鄉中,他八成已經忘了此行的最大目的了。
「誰過來喝完這杯酒,這張鈔票就是誰的。」杜喜媛掏出一張千元大鈔在空中抖動,她記得電視劇裡的有錢人都是這樣的。
夢露和娜娜聞言,以閃電般速度伸手想搶下杜喜媛桌前的酒,兩個人都想賺到杜喜媛手中的千元大鈔。
「討厭!夢露,你去陪帥哥,小姐我來服務就好了。」
「不要啦!人家也想和小姐聊聊天!」兩個女人你爭我鬥。
杜喜媛拿出一疊鈔票,大方地說道:「不用爭,人人有分!」她勝利地高舉酒杯,示威似的睨了駱亞洲—眼,開始當起散財童子。
***
「叩!叩!叩!叩叩!」
敲窗聲愈來愈急。駱亞洲睜開一隻眼。天色已經大白,陽光刺眼地照進車窗裡。他想移動雙手好擋住刺眼的陽光,卻發覺他的雙手動彈不得。
「好重!」不只是雙手,他整個人被重物給壓制住,想挪動身體都感到困難。
「先生,現在已經是白天了,請你們立刻離開這個地方,否則我可以以違反「社會秩序維護法」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