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易雪
而葉觀雲呢?她又是如何進入時空門裡?他該告訴其他人嗎?還是……
算了,既然和她約定三天,就等三日後再說吧。
第二章
一整天,葉觀雲的心都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下。希望夜晚趕快降臨,她期待著覺颯夜的到來。
雖然葉觀雲極力的壓抑著心裡的欣喜、雀躍,然她的眉、眼總不經意流露出淡淡的笑。
而這種帶著期待,混著一絲幻想的神情是詹子權不曾見過的,至少,不曾在葉觀雲臉上出現過。
斜靠客廳旁的吧檯邊,詹子權手握酒杯,看似優閒的他,一雙眼卻不離葉觀雲,他將她的神情、舉動一一收入眼底。
他在等,等他的父親詹顯盛和繼母陳艾琳回房,等這偌大的廳堂只剩他和她。
熱辣金黃的液體一口一口的下肚,好不容易終於看到父親和繼母相偕離去,他放下手中握了許久的水晶杯,快步走到意欲起身的葉觀雲身前。
「昨晚我提的事你考慮得如何?」明知希望渺茫,他仍不願放棄這千萬分之一的機會。
離去被阻,葉觀雲不禁在心裡哀歎,她在昨日已表明清楚,他又何必多此一問。
「子權哥哥。」垂著頭,她不願去看他燃著希望、閃著愛意的眼。
一聲子權哥哥,撕扯著詹子權飽受愛情折磨的心,他已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以如此的方式拒絕他。
「別再用這種方式拒絕我,以前我可以任你逃避、任你搪塞,但就這次不行,因為情況不同。」此次的突發狀況超出他所想,他若再不把握堅持,那麼他將一輩子失去她。
情況不同?葉觀雲啞然苦笑,她看不出來嫁他或嫁葛慶祥有啥不同,對此時的她來說嫁誰都一樣,都不會有幸福可言。
「我說了,你是我哥哥,一輩子都是。」她凝著詹子權,態度堅決。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明白。但就這一次,聽我的話好嗎?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嫁給那個糟老頭,看著你任意胡為的糟蹋自己。」
她任意胡為?多可笑,也不想想她是奉誰之命糟蹋自己。
「聽你一次?」她扯了扯嘴角,疑問:「往後你會放我自由嗎?」他的心葉觀雲比誰都清楚,若真允了他,充其量不過是換了座牢籠,他的愛太沉太重,她承受不起。
葉觀雲的輕嘲,淡漠得教詹子權看得皺眉,又是一個陌生的她。今天的她反常到令他覺得陌生,好像他這一刻才認識她般。
但自己真的認識她嗎?詹子權悲哀的想道,他熟悉的是八年前的觀雲,而眼前的她,在離家八年後早已不是當年他捧在手裡、疼入心坎的觀雲了。
她變了,雖然柔順依舊,然她眼裡的疏離和刻意的淡漠是當年不曾有的,是環境還是時間改變了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這八年裡自己只要一得空,定飛車南下去探望她,只為知道她過得好不好。而每見她一次他的心就痛一回,只因他無法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分享她的每一分喜怒哀樂。
「觀雲。」他沉聲低喚,聲音裡滿是壓抑的痛苦。
他為什麼總是看不破、想不透呢?葉觀雲喟歎,不知該對詹子權的深情執著搖頭還是鼓掌。
自她十六歲起,子權哥哥就不斷明示加暗示著將來要娶她,而她也總是一笑置之,不甚在意。直到她發現事態嚴重,她的子權哥哥竟將一顆心全繫在她身上,且是認真無比,至此,她開始有技巧的、婉轉的拒絕他,最後逃避他。
不只因為她自身不明的身份,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愛他,一點都不愛。
「子權哥哥,別再討論這事兒了好嗎?」入夜了,覺颯夜也該來了吧。
詹子權神情複雜的瞅著她,「嫁給我令你感到為難還是痛苦?」他不信嫁給他會比嫁給葛慶祥難過痛苦千倍。
「對我來說嫁給你或葛慶祥都一樣令我痛苦。」只因你們兩人皆非我所愛。葉觀雲在心裡補上一句。
「既然一樣,為何不選擇我。」就算她不愛他,就算婚姻只能維持短暫的時日他也甘心。
他怎地這般固執,難道非逼她講出傷人絕情的話不可嗎?
葉觀雲靜睇著他憤懣又怨懟的神情,緩慢的給他最終宣判,「因為我先答應他而不是你。」葉觀雲想,如此的說法既好聽,又不傷人。
詹子權錯愕的瞠大眼,不敢置信的低嚷,「就這樣,這就是你給我的理由?」
不帶感情的,葉觀雲輕緩的點頭。不管他接不接受,總之,別再將他重得可以壓死人的感情包袱圈在她身上就行了。
像被人重擊一拳,詹子權的身體晃了晃,臉色乍青還白。她的意思他懂,而所謂的理由不過是她的搪塞之詞,說好聽是他慢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其實根本是他自作多情、一相情願的在作夢。
一場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呵、呵,該醒了,早在她逃避、拒絕時就該醒了。夢時容易醒時難,醒時終知夢易碎。詹子權無語問蒼天,付出的情該叫誰償?
看著詹子權離去的落寞孤寂背影,葉觀雲著實不捨,畢竟,如今的詹家只有他真正關心、在乎她。
但今天她若不狠心絕情的對他,那他對她的眷戀是不會休止的,而她不想變成害他一生的劊子手。
子權哥哥,原諒觀雲。觀雲希望子權哥哥能早日找到心中真正的愛人幸福一生。
葉觀雲明白,詹子權對她的愛不過是親情的轉化,假以時日,當他遇上他命定女子時他就會懂。只是,她的用心,他可懂?
黯然起身,葉觀雲瞥見樓梯間有抹鬼祟的身影。是她,陳艾琳。
搖頭失笑,葉觀雲決定不去理會那個愛嚼舌根的女人,反正她都允了葛慶祥的婚事,也不在乎陳艾琳又在繼父耳邊說些什麼。
☆
和詹子權的一席對話比跑馬拉松還累人。葉觀雲疲累的踱回她位於二樓的房間。
進門、燈一開,她不期然的迎上期待中的綠眸。又見覺颯夜正蹺腿環胸的坐在椅上,一派的優閒卻又見灑脫。
「來很久了?」葉觀雲在離他三步外停下腳步,她還記得他昨晚所說的話。
他是來很久了,久到欣賞一出令人作嘔的悲劇戲碼,不過,他不會白癡到跟她坦承。
覺颯夜不發一語,冷絕的綠眸靜瞅著她。
他眼中的寒芒令葉觀雲寒毛直豎,腳底冷寒之氣直達頭頂,簡直是「透心涼」。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嗎?他何以用這種眼光看她。
「你……在看什麼?」她不解他眼中的厭惡鄙視。
撇了撇唇,覺颯夜懶得回答她的蠢問題。
她有什麼好看的,美則美矣卻散發一股勾人的媚氣,教人看了就不舒服,真搞不懂自己昨夜是哪根筋去搭錯了線,竟會答應她不合理的要求。
現在想來還真是愈想愈不對,他幹麼沒事找罪受,放著下落不明的天珠不找,來這陪她什麼無聊的夜遊,簡直是莫名其妙到極點了。
冷冽的綠眸不停的在她身上探索,期望找出昨夜遺漏的疑點,可惜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在他的注視下,葉觀雲彷彿置身冰雪中,不停的摩挲手臂。她是請求他帶她出去逛逛,而不是請他來這兒,用他零下超低溫的眼神來凍死她的。這男人不只是個不開口的悶葫蘆,根本是支「冰糖葫蘆」。
為著小命著想,葉觀雲選擇遠離他,而距他最遠的位置,依然是她昨晚所坐,和他的沙發椅遙遙對望的梳妝椅。
「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如果他再繼續冰眼以對,那她可得考慮是否該放棄提議,從此作罷。
「地點?」狐媚的女人覺颯夜見多了,就她偽裝技巧最高段──外表純潔又柔弱、內心低俗又淫蕩,標準的表裡不一。
地點,她沒想過要去哪兒,只一心想逃離這令人窒息又討厭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決定好了。」暫時的逃避,去哪都無所謂。
這女人在玩什麼把戲,要人帶她出去逛,又不說個地點,一時之間要他決定,他哪知道?況且要逛的是她不是他,他才懶得動腦去想。
「給你一分鐘,沒地點就算放棄。」最好如此,他可早點打道回府。既然認定她和天珠無關聯,那就沒必要和她再扯下去。
「一分鐘?」這麼短的時間她怎可能想得出來。
離開台北八年,離去時年僅十一,她哪知台北有哪些地方可供她夜遊。
看著覺颯夜無溫度的神情,葉觀雲深知再央求他也是惘然,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個兒努力想吧。
她的乞求神色一閃即逝,覺颯夜看到了,卻依然故我的測著時間,他後悔這三天之諾,只祈求快快結束。
「時間到。」
「巴黎鐵塔。」
瞬間時刻,兩人同時開口,表情也有些雷同,綠眸是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黑瞳則錯愕於自己驚人的答案。
這女人瘋了不成?!這種秋老虎發威的季節,她竟想去吹冷風,開玩笑,她瘋,他可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