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於薇
秦方洛著實懾服於她的聰明與慧黠,笑嘻嘻地啜飲可樂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齊方榆抓起她的飲料和薯條轉身離開,將他的身影遠遠拋在腦後。
這個該死的痞子!害她方才丟臉丟盡了。剛剛等紅綠燈時,竟然有個歐巴桑低頭小聲對她說:
「情侶吵架了啊?小姐,別生氣了,我看你男朋友實在愛你,你這樣擺臉色給他看,他還傻兮兮地對你笑。哎喲,這樣專情的男人很難找了,你還是早點原諒他,要不然像他這樣的帥哥很快會被別的女人追走了啦。」
氣死人了,誰跟那種痞子是情侶!
可是氣歸氣,當她想起被他握住手的觸電感覺時,臉頰不由
得一陣潮紅,難以忘懷那種奇異的感受。齊方榆懊惱地踢了一腳人行道上的鐵椅柱,氣呼呼地塞了一條薯條進嘴巴,把它當成秦方洛用力地咀嚼起來。
「哎呀呀,瞧瞧咱們一向高傲優雅的齊大小姐,怎麼會一個人坐在公園裡的椅子上吃薯條呢?難道是沒有男人陪?喔,那可要讓哥哥們好好陪你玩玩。」一陣猥褻不安好心的聲音,冷不防地跳出來吆喝。
抬起彷彿生來便驕傲的眸,冷冷地瞥望眼前圍著自己的這些人,很快想起他們幾個是去年曾當街調戲她的小混混,幸好當時正巧有巡邏車路過幫她解了圍,也讓這些傢伙吃了幾天的免費牢飯,沒想到冤家路窄,在這兒又碰上了。
閃過不安的念頭,齊方榆瞬間抓起書包企圖跑開,但落單的她根本就是對方眼中的待宰羔羊,這幫人的那口窩囊氣已經憋了好久,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撞見她,怎會讓機會白白跑掉?
「想走!」帶頭的男生圍了上去。「哥哥我可沒答應喔。」
齊方榆再瞪他們一記白眼,不把對方的威脅架勢擺在眼裡,硬是想闖出他們的囹圄。
「喲,咱們的小美人不高興了,你們看要怎麼逗她笑?」
混混團團將她圍住,完全不讓她有逃走的空間,突然一隻祿山之爪襲向她的臉蛋,猥褻地刮著她粉嫩的臉頰,接著又有人出手扯著她的書包,混混老大甚至大膽伸出惡掌往她胸前那兩渾圓一抓,可惜卻落了空,讓她給閃掉了。
「喔,脾氣果然挺硬的,不吭聲就是不吭聲。不過這正好對了我的味,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弄到手,明天就不在這條街上混!」混混老大失了耐性,使個眼色給幾個跟班,要他們自己看著辦。跟班們接獲指令,更大膽地逼向眼前出落標緻的美女,也不管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公園。
眼看對方目中無人、恣意妄為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齊方榆緊咬著牙,盤算該如何突破惡境,在對方還沒出手之前,她抓起書包甩向其中一人,趁慌亂之際又踢了另一個人的鼠蹊處,接著便抱著書包沒命地跑,她相信只要跑到大街上,這些小混混便不敢再造次。
正在對街打電話的秦方洛,一看見齊方榆快速奔跑的這幕,也管不得跟電話那頭的人道再見,急忙拋下話筒趕向她的方位。一追上便抓住她的手問:
「怎麼回事?」
她根本沒時間跟他解釋,反握住他拉著她的手,氣喘吁吁地喊:「快跑!」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秦方洛就這樣被她拉著滿街跑,而她也顧不得交通安全,一到路口便從人行道直接衝進快車道,橫跨車水馬龍的主要幹道,俯在道路中間的安全護欄激烈喘息。而緊追在後的小混混來不及過馬路,只能隔著一輛又一輛的車子,氣惱地怒瞪對面的人。
「他們是誰?」終於有空檔讓他問話。
「混混。」她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找你麻煩?」濃眉一豎,原本的疑惑轉為忿怒:「可惡!我找他們算帳。」
「不要!若是讓學校知道你打架,你肯定會被記過處份。」這次換成齊方榆緊握著他的手不放。
秦方洛喜孜孜地將她的柔荑拉到唇邊,柔情異常地問:「你在擔心我嗎?小榆。」
老天,都什麼時候了,這傢伙還有空在大馬路上談情說愛!
翻翻白眼、打算開罵之際,又瞥見對面的小混混已經過馬路朝他們而來,她連忙吞下已到喉嚨的笨蛋字眼:「快走,他們又追來了。」
若不是小榆不讓他找對方算帳,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窩囊地逃跑,憑他一個人就能將這幾個小混混撂倒。不過這感覺也不錯,要不是拜這幾個敗類所賜,小榆哪會主動牽上他的手?看在
這小小的面子上,下次在路上再碰到,他會特別優待一番,不扭斷他們的手腳,只打得他們鼻青臉腫,好替小榆出這一口氣。
一進鬧區,齊方榆閃進一家還算熟稔的精品店,跟店家打聲招呼後,立刻就從後門溜走,任憑那幾個混混翻遍這一條街,也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氣喘吁吁地彎下身,雙手撐在膝蓋上,她將身子倚在暗巷的牆壁上,用力呼吸大把的新鮮空氣,以彌補剛剛因拚命跑步而缺氧死去的細胞。相較於她喘息的模樣,秦方洛可輕鬆多了,只見他額上多了幾滴染濕劉海的汗珠,卻臉不紅、氣不喘,好整以暇地瞅盯著她。
「你怎麼一點都不累?」齊方榆抬眼看他,稍順的氣息仍是有氣無力。
他瞇起迷人的眼睛笑:「習慣了。」
她這才想到,秦方洛是學校田徑隊的明星隊員,這少少的運動量對他而言,其實還算小兒科;更何況憑他叱吒風雲的打架紀錄,跑這一小段路根本不算什麼。
「以後不准你打架。」一想到他可能會受傷,齊方榆不假思索便說道。
秦方洛一箭步跨到她面前,窄小的巷弄因他魁梧的身軀更顯擁塞,他雙手撐在齊方榆頭頂的牆上,傾身親密地俯視她:「只要小榆承認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聽話不再打架。」
耐人尋味的紅潮從頸子襲向她的雙頰,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跳因他過份的接近又開始不安份地奔動!她將視線從被他鎖住的眸光中挪開,不敢承認害怕看見那眸子裡的熱情。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天可憐見,我沒有比現在更正經的了。」光滑柔順的劉海隨意披覆在他飽滿的額前,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眸,傾其所有的溫柔專注望著她,那對性感誘人的薄唇抿成優雅的弧線,更加助長他無遠弗屆的迷人魅力。
她愈來愈不安,不明白那雙神秘的黑眸為何會牽引她的情緒,明明想躲開卻難以抗拒那股無形的吸引力。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就此隱形不見,而不是鼓起勇氣去面對他的逼視。
「你再胡說」
驚駭的訝然取代了嗔怒的聲音,在她來不及反應與逃離之前,黑影從頂上籠罩,如陰晦的烏雲疾速覆蓋陽光大地,執意竊取她唇上的細嫩與芬芳。
他吻上她的唇,其實很久以前他就想這樣做了,從他的靈魂被她如天使般優雅氣質所吸引後,他便想拋棄一切只為擁有這令人魂縈夢牽的美麗女子。那是難以解釋的一見鍾情,即使他們身處不同世界,依舊深深為她著迷與癡戀。
「你真甜,小榆。」初試愛情滋味宜淺嘗即止,他不想嚇壞心儀的佳人。
她的心如震天價響的鈴鼓撲通、撲通地亂跳,怎麼也無法相信她的唇會讓一個還不算熟稔的男生碰觸。但更令她震驚的是,自己全然沒有些許的嫌惡與罪惡,只覺雙腿虛軟得需要一雙強壯的手臂依靠,全身流竄著一股既陌生又駭人的無名刺激。
她被臉上的紅潮逼得心慌意亂:「誰允許你」
微微的抗議聲再次落入他的嘴中,他意猶未盡地舔吻她微啟的唇,甚至比方才更加造次,滑溜的舌尖趁她倒吸一口氣時,敲開雪白排齒闖入從未被人入侵的禁地,大膽地追逐與挑逗她的丁香,一次次品嚐這神秘禁地的甜蜜甘泉。
「這輩子,你是我的,小榆。」
當他離開她的唇,她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與慌亂,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將他這句話的意思完全解讀出來。而他這句話猶如一陣春風,悄悄吹起她心湖的漣漪,一段被禁錮的情感正準備破繭而出。然而理智終究戰勝初初萌芽的情愫,她還是擺出齊方榆式的高傲姿態:
「你在開什麼玩笑!」
唇邊勾起迷人的笑容,秦方洛繼續為他的愛情添加催化劑,幾乎貼著她的耳朵說道:「這輩子,我也是你的。」
冰冷的城牆逐漸倒塌,她惶恐地想抵擋城牆的崩塌,卻怎麼
也抵不住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心動,茫然而不知所措地迎接他一道道如驚濤駭浪的深情火焰。火焰毫不留情地燃燒她捍衛已久的城堡,用一種最單純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訴她,她再也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