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葉心
「哇!這麼嚴重?」段曉暮呵呵低笑。這可是好現象耶!出生自今幾時見過哪個女人能在他腦子裡停留超過一個月的。
「我跟她誓不兩立!」段曉晨舊事重提,氣憤的鼻翼開開闔闔,只差沒**作響。「別讓我再看到她,否則我……」
一個纖細的身影在此刻匆忙自他眼前閃過,白袍啪地一聲打在段曉晨腿邊——
「抱歉。」呂冰蘭頭也不回,隨同護士疾風似的閃進手術室裡。
段曉晨張著嘴,不知道該不該把被打斷的話說完。
段曉暮忍著笑,踅到哥哥身邊。「再碰到她的話,你打算怎麼樣?哥哥?」如果他沒認錯的話,段曉晨已經碰到她了。
「他媽的那娘兒們!」段曉晨回過神,爆出詛咒:「我都說別讓我再見到她!否則我一定……」
段曉暮截斷段曉晨毫無說服力的恫嚇,憋著笑意搖頭,並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哥哥,我看你是鬥不過她的。」
「為什麼?」曉晨難得顯露出惡狠的一面。
還用問?「你連她的白袍都打不過啊!」
脫下消毒口罩,呂冰蘭吁歎一聲,頹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術從開始到結束—總共歷時近五個小時。
「呵,好累。」她閉上眼、仰起頭輕靠在牆邊,感覺自己快虛脫了。繁重的工作量已經教她喘不過氣來,再加上生理期身體上的不適,更讓她顯得煩躁易怒!
「累了嗎?」
伴隨著低沉渾厚的嗓音,一杯冒著熱氣的奶茶遞到呂冰蘭面前。
她猛然睜開眼,雙頰緋紅,「學長!」呂冰蘭連忙坐直身,接過眼前的杯子,略帶羞怯地淺淺一笑。「謝謝。」
陳井隆淡笑著坐在呂冰蘭身旁,只見他輕輕啜著黑咖啡,閒適的姿態中透露出一股優雅。「我剛剛碰到我爹地了,」他轉過頭,直視她:「他跟我說你在這兒。」
呂冰蘭低下頭,難掩嬌羞:「已經十一點多了,學長今晚值夜嗎?」
「不是。」陳井隆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捏扁了紙杯、手腕一甩,紙杯子以完美的弧度投進牆角邊的垃圾桶。「我是特地等著見你的。」
呂冰蘭面對陳井隆熾熱的注視與率直坦白的言辭,她既羞怯又無措,不知如何回應。
匆忙推門入內的護士打破了兩人靜默的尷尬。「呂醫師,請你跟外頭的家屬解說一下蔡先生現在的情況。」
「好的,我馬上去!」呂冰蘭連忙應聲起身。
陳井隆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站起來拍拍她瘦削的肩胛。「你也累了,我先走了。」
要走了嗎?「——學長!」冰蘭急切地追上前。
「怎麼了?」陳井隆停下腳步回頭望她。
「呃,謝謝你的奶茶!」呂冰蘭輕輕頷首,淺笑著目送陳井隆離開。望著他頎長英挺的背影,她不知怎地竟又有了精神!
他一跨出手術室大門,便見門外聚集五、六個不算矮的男子;雖然他們外表、神情沒什麼怪異之處,但呂冰蘭心中就是覺得不對勁:啊,她知道了!是槍,他們身上都有槍!
自她有記憶以來,便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對槍支很敏感,幾乎到了無所不察的地步!不論對方藏在哪裡,她都能感應到槍支的存在。
怪異嗎?她也這麼覺得!
「Miss吳,」呂冰蘭攔住身旁的護士低聲詢問,「你知道他們這些人是做什麼的嗎?」什麼職業會需要隨身攜帶槍呢?
Miss吳搖搖頭,旋即換上一臉夢幻的神情:「呂醫師,你都沒看見,剛剛在這裡有一對雙胞胎兄弟,好帥呀!一堆護士都假借名義跑來這兒偷看呢!」
「哦?」呂冰蘭沒怎麼注意聽,思緒猶自放在這一群帶槍的男子身上。要不要報警?他們會不會是擁槍自重的黑道分子?
「啊,他媽的,她怎麼會在那裡?」
「啊,呂醫師,你看,他們回來了!」
步入深夜的廊道上響起陣陣驚呼。
呂冰蘭輕蹙著柳眉回頭望。怪了,這兩人……好眼熟啊?她側著頭斜思,看著那兩個高大壯碩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其中一個甚至步履急促,宛如一個隆隆的火車頭——
段曉晨氣唬唬的大跨步來到呂冰蘭面前。哼,矮不隆咚的臭娘兒們,坑了我的血汗錢!他的心頭冒火,企圖利用他的高大優勢壓迫她嬌小的身形。
怎麼這兩人身上也帶槍?呂冰蘭的眉頭越蹙越緊。「你是誰?瞪我做什麼?」這男人——怎麼越看越討厭?同樣一張臉孔,他旁邊那個始終笑嘻嘻的男子,看起來就友善許多!
「什麼?你他媽的不記得我是誰了?」段曉晨好生氣悶!
眼前這男人三句話不離髒字,呂冰蘭越聽越火!極度的疲憊加上他的惡形惡狀,讓她的言語也極盡尖酸。「你算哪根蔥啊?要我記得你?下輩子排隊登記吧!」
「喲!你洩啊?以你這種姿色也有本事跟人家洩呀?」臭娘們!舉凡是坑了他的錢、讓他儲金簿裡的數字往下掉的人都是敵人!攻擊、要攻擊!
「哥!」段曉暮艱難地嚥了嚥口水,「你別鬧了,別欺負人家女孩子!」
「哼,同一個父母生的,怎麼德行差這麼多。」呂冰蘭伸手故做優雅地撩了撩垂落頰邊的髮絲。嘿,這句話比他剛說出口的還毒。她贏了!
「媽的!你憑什麼罵我弟弟不好?」段曉晨神色激憤的發難。
段曉暮與呂冰蘭當場一愣;段曉暮搖頭低歎,呂冰蘭則覺得自己蠢極了,居然跟個白癡計較!看來,她真是累瘋了,「MiSS吳,你說病人的家屬在哪——」
「唉,別裝瘋!」段曉晨一個劍步擋在呂冰蘭面前,「你要跟我弟弟道歉。你別欺負他,他是我罩的!」
疲累不已的呂冰蘭心中的火氣霎時竄升到最高點,她小掌一揮,精準地拍打在曉晨健壯的胸膛上。「MiSS吳,報警!說這裡有人非法持有槍械!」
在場的八名大漢聞言,立刻下意識地低頭翻開西裝外套檢視自己的腰際。
曉晨更是驚愕,「是誰洩了底的?媽的,自己的槍也不顧好,難不成想招搖過市是不是?」
見段曉晨這副氣勢,彷彿攜帶槍械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呂冰蘭心頭一凜,急呼:「Miss吳,快報警!」
「不用忙了。」段曉暮伸手攫住倉皇想逃的護士,稚氣地咧嘴一笑,當場讓那護士飛紅了雙頰。「這裡統統都是警察,要幾個有幾個——」只見段曉暮瀟灑地半回身面對呂冰蘭,高大俊逸的身形一彎身,「請問您有何吩咐?」
呂冰蘭揚起俏臉盯視段曉暮,評估他這句話的可信度;沒幾秒的時間,但見她柳眉一挑,轉而斜睨身旁的段曉晨:「警察?」
段曉晨著實被她的輕蔑所激怒,「媽的,臭娘們你別職業歧視!你當警察見不得人啊?告訴你,要不是有我們在,你說不定早被人強姦分屍啦!警察?警察是你們這些死老百姓的救世主啊!懂不懂?」臭娘們!敢瞧不起他?
瘋狗!呂冰蘭翻了翻白眼,為自己浪費在他身上的時間感到不值。一思及此,她立刻轉身走向電梯,耳邊還聽到他竊喜的歡呼聲。
「哈,她輸了!我贏了。哦,耶!」
「神經病!」呂冰蘭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瞥了段曉晨一眼。所以說,警察和流氓根本沒兩樣!
第二章
「喂,矮子女!」
呂冰蘭佯裝沒聽見,繼續和其他幾位醫師討論患者病情。
「噯,矮子女,我叫你呀!聽見沒有?」段曉晨再度提高嗓門,惹得護理站的眾人無不對他投以注視……
除了呂冰蘭以外。
沒聽見、沒看見!不理他、別甩他!呂冰蘭故作鎮定地翻閱著病歷表,對段曉晨的叫囂充耳不聞。
幾位護士含羞帶怯地來到櫃檯邊,「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段曉晨俊逸頎長的外表霎時眩惑了眾人的眼,也間接地讓人暫時遺忘了他粗魯蠻橫的言行。
「我找人。」面對「矮子女」以外的人,段曉晨總能和顏悅色地揚起魅惑人心的笑容。
「找誰?或許我能幫你。」護士熱心地拿起病歷資料準備查詢。
「我找……」段曉晨健臂一伸,「她,那個矮子女。」長而有力的食指直指那個站在投射燈前,拿著X光片審視的呂冰蘭。
始終忽視他的呂冰蘭終於在此時側轉過身,微瞇著杏眼、帶著忿然神色直視他。
「別裝著沒看到我,」段曉晨眉飛色舞、得意洋洋,唇邊掛著的笑容揉合了稚氣與邪惡。「我個兒這麼高,到哪兒都找得到你……矮子女!」
砰地一聲,呂冰蘭重重地將手中的X光片甩在桌上,宛如火車頭一般轟隆隆地直向段曉晨衝來。「你到底要幹什麼啦?別一直在我面前晃行不行?很煩吶!」
「我煩?你才……」
「來醫院別帶槍啦!萬一傷到人怎麼辦?」呂冰蘭截斷他的話,「把槍藏在肩窩下,真是有夠蠢的了!活動多不方便啊?」末了,她自鼻翼間哼出一聲當結尾:「有沒有常識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