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葉心
「我不是你的性伴侶!」耿秋澄鼓起勇氣,伸手拍開柯希文的觸碰,圓瞳中閃爍著叛逆,卻也同時存在著恐懼。
「哼!這恐怕容不得你決定。別忘了,如今的優勢操縱在我們手上,你只能順從……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柯希文仰首快意的輕笑,轉身跨步離去。
直到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終於忍不住將頭埋進掌心裡,抑抑續續的啜泣……一個星期已經過了,段曉暮應該自總部集訓回來了吧?他發現她擅自離開台灣回美國了嗎?
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原諒她?耿秋澄緊揪著胸口,唇瓣逸出一抹吟泣聲。她好想他……想他的臉、想他的笑,想他溫柔的眼神、炙熱的親吻。
已經結束了嗎?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她該怎麼辦?誰能給她支撐下去的力量?!
哭泣的耿秋澄沒有聽見敲門聲與緩緩走近的步履聲。
一亮歎息沉重的響起,「你又回到我們初次見面的模樣了。」
受驚的耿秋澄猛地轉過頭,「御宿?!」她難掩落寞,神色黯然。
「不是段曉暮,你很失望?」御宿神態優雅的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
耿秋澄輕咬著唇,伸手抹淚,她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如你的指示,我回美國了。」
御宿幽幽的睇了她一眼,撇開頭,他的側臉隱約暗藏著無奈,「幸福的代價嗎?」
耿秋澄放柔了眉梢凝視御宿,不知為何,他俊美的側臉所散發出來的抑鬱氣質!教她覺得好心痛,她都忘了,他其實只不過是個十九、二十歲的男孩……「你不快樂嗎?御宿?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御宿聞言,眼眸一低,再抬起,他臉上再度浮現出慣常的戲謔與超齡的成熟,「你何不先幫自己?股東大會就在五天之後了,你準備好了嗎?」
秋澄自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到落地窗前:「我沒有把握……我真的有能力從阿姨他們手上奪回傑佛士嗎?萬一……」
「沒有萬一。」御宿神色優雅的換了個坐姿,尊貴的氣勢宛若高貴的貴族,「這是我們當初的約定,你運用你的能力為組織效力;而我,則負責為你做奪回集團的準備,你該相信我。」
「你該相信我……」耿秋澄眉睫深鎖地低喃,圓瞳淚光盈盈。曾經……她也聽過這句話,有一個台灣的嗜錢警探曾經這麼對她說過。
御宿默默的望著她孤寂的背影,「忘得了嗎?你對段曉暮……」
耿秋澄緩緩的轉過身,噙起嘴角,卻笑得慘澹。「如果忘不了……也會習慣的。」
習慣……是的,時間一直是撫平傷口的萬靈丹。
美國,喬治敦大道
「曉暮……你哪來的錢買機票跟我一起來美國?」
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段曉暮低頭溫柔地朝身旁的童鈴笑了笑,「別擔心,我們兩個人的機票錢、食宿費統統都由署長出錢包辦了。你只要安心的去找孩子的爸爸就行了。」
童鈴仰頭望著他,霎時淚眼迷濛,「曉暮,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對你很任性,但是,我那個時候真的慌了,我和你有婚約,肚子裡卻懷了別人的孩子!我沒有人可以依靠,只好逃回台灣……」
「我知道,你別擔心,我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的。」段曉暮疼愛的拍了拍童鈴的肩。
輕輕倚靠在他的身上,童鈴伸手抹淚,「回台灣我其實也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有錢……我什麼都沒有,只能去找你,我只好告訴自己,死皮賴臉的纏著你,至少這樣,我跟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因為你知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你的。」段曉暮溫柔的抬起童鈴的淚顏,俊逸的臉龐上笑得宛若慈愛的哥哥,「傻瓜!別哭了,孕婦情緒不穩會對寶寶產生不好的影響,你忘了?」他輕柔的為童鈴揩淚,俯身在她的頰邊印上一記輕吻,「放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直到我們找到孩子的父親。」
她哽咽著伸手攀繞在他的頸項上,低低啜泣,「為什麼我孩子的父親不是你?我其實真的好愛你,我真的愛過你的!當初執意要出國進修,就是為了想讓自己配得上你……我一直好希望成為你的太太,可是現在自己卻……」
「都已經過去了,鈴鈴……現在我們都已各自心有所屬了,不是嗎?」段曉暮輕擁著童鈴,心中愧疚不已。
相對於童鈴曾經真心愛過他,段曉暮自覺自己更加難以面對她。
他也曾以為自己愛她,卻在與耿秋澄相遇之後才發現……那原來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以為的男女之愛!
「曉暮?你是不是又想起秋澄了?」童鈴眨著淚眸凝睇他。
段曉暮搖搖頭,溫柔淺笑,「快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別餓著寶寶了。」他攙著小腹已微隆的童鈴緩緩步入餐廳。
在喬治敦大道的轉角處,一輛黑亮的勞斯萊斯加長型座車緩緩降下車窗。
「如你所願。」御宿挑起眉宇,睇視著身旁的耿秋澄。
「曉暮他……」她真不敢相信!
「來美國了。就在你眼前。」
耿秋澄往後傾,跌坐在椅背上,「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難道她對他就這麼不具意義?難道他對她的愛就這麼浮面?一等她離開了……他就全然忘了她?!
「段曉暮小心翼翼的攙著一個女子。」御宿轉過頭,不看耿秋澄泫然欲泣的臉龐,似是不忍,「她是誰?」「童鈴。曉暮的……未婚妻。」耿秋澄不捨的視線再度轉向方才段曉暮站立的地方,即使是身處在人文蒼萃的美國街道上,段曉暮俊美的東方臉孔卻還是那麼地突出顯眼。
她眷戀不捨的抵靠在車窗邊,任由腦海中的映像席捲自己的思緒。從沒想過他高大俊逸的身影有一天會出現在她自小熟悉的環境裡,不是在台灣、不是在警政署,而是在美國。
他來了,卻不是來找她!
「秋澄,你想見他嗎?」
「什麼?」她詫異地眨動著雙眼凝望御宿。
「你有多愛段曉暮?到什麼程度?願意為他犧牲嗎?」御宿一洗以往的戲謔神情。
他難得的嚴肅教耿秋澄的心頭一緊,「你察覺到什麼事了嗎?」
御宿沒有回答她,逕自轉頭:「司機,開車。」
坐車緩緩駛離喬治敦大道,車子裡的耿秋澄焦急的瞅望著他,「御宿?到底是什麼事?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你這麼擔心他?」御宿迅速換上嘲謔的表情,「即使段曉暮不是為你而來,你還是擔心他?」
耿秋澄雙頰緋紅,難掩羞赧,「你故意試探我?」她轉開頭,賭氣的不看他!
御宿淺笑著調開俊臉,唇邊的笑意在瞬間隱沒。
他不可能看錯,他至今還沒有失誤過一次……但是也許距離太遠,他可能一時間閃了眼……
段曉暮會死?
不!也許是他看錯了!
選在著名的威靈頓飯店舉行股東餐宴,傑佛士集團大手筆的包下二樓的整個宴會大廳,招待陸續而至的眾股東與其偕伴同來的嘉賓,並為明天即將舉行的股東大會而做準備。
身著高雅晚禮服的耿秋澄在粉藍色薄紗的包裹下,隱約透露她窈窕的胴體曲線,肩上披掛著的披肩卻又恰如其分的遮掩住她光滑的頸肩肌膚。嬌俏柔美的臉龐上淡抹脂粉,朱唇嬌艷欲滴,嬌柔的形象卻被她此刻臉龐上的冷淡漠然稍稍抹殺,比起溫室裡的嬌嫩花朵,她反而更似桀驁的空谷幽蘭。
柯希文睇視著耿秋澄的側臉,心旌蕩漾,「我發覺你似乎越來越美麗了,是因為我嗎?」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調笑。
耿秋澄厭惡地撥開他的觸碰。
「你!」被惹惱的他眼珠一轉,反倒詭異地笑了出來,「原來你偏愛這一套?你喜歡反抗,然後再被征服嗎?」柯希文無視眾人的眼光,俯下身,伸出舌尖舔過她的頸側,「你上癮了嗎?那種被強暴的感受……」
「別碰我!」耿秋澄低吼著退開柯希文的身旁,直覺地抹掉他留在自己頸邊的濕濡,她努力壓下胃部翻湧上來的嘔吐感,拚命眨動著眼眸,企圖掩下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柯希文陰狠的攫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扭,毫不憐惜地將她拉近眼前,咬牙低語,「這輩子注定要在我的控制下生活。」
「只因為……我是傑佛士的繼承人?」
「沒錯!不然,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價值?」柯希文狠狠用開耿秋澄的手,迅速換上一張謙和有禮的面孔,朝不遠處的大股東哈爾走去。
耿秋澄搖晃的身形倚抵在角落,「御宿?」
御宿俊逸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角落處的帷幕後,「還撐得住嗎?」他低問。
耿秋澄輕搖著頭,將臉埋進掌心裡,「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