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昕語

    漫天璀璨的星斗映亮了海面波瀾的光影，她和大哥在船上深情擁吻，他的吻狂烈熾熱，幾乎讓她無法喘息了，她不得不推開他先吸取一些活命的氧氣。誰知道這一推，她卻失足墜落冰冷的海底。

    沉淪……不斷地往下沉淪，她怎麼忽然忘了怎麼游泳了？她怎麼忽然忘了怎麼呼吸了？海水冰涼徹骨，她幾乎快凍死了，快溺死了！

    「大哥！救我啊！大哥！」

    猛地睜開眼，薔薇愣愕地呆望著這個陌生的環境。她氣喘不已、臉色發白、冷汗直冒，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看見數十個她認識的、不認識的年輕人全都圍蹲在一個狹暗的空間裡，緊挨在她身邊的是一身酒氣的小麗。

    「這是哪裡？」她茫茫然地離口。

    「警察局啊！小薔，你該不會昏頭了吧？我們剛才被逮進來，才作完筆錄而已。」小麗哭喪著臉。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薔薇失神地靠坐在地上，十足地茫然。

    「我剛打電話給張哥請他來保釋我們了。完蛋，我一定會被他罵死！」小麗捧著頭低喊。

    這麼說……她闖禍了？

    薔薇終於慢慢回復了意識，她倉皇地看著小麗。

    「我們會坐牢嗎？」

    「不知道耶！有幾個未成年的比較慘吧！剛剛警察還要我們驗尿，如果驗出有藥物反應，肯定被抓去管制；不過你剛剛睡著了，逃過一劫。張哥跟警察有不錯的交情，看他能不能有辦法幫我們了。」小麗緊張地發著抖說。

    薔薇似乎依然無法清醒，她了無生氣地呆坐著，空洞的眼神不知所以然。

    如果沒有小麗在，她的下場會是如何？如果小麗沒跟張哥求救，她該怎麼辦？她絕不會找玫瑰來的，她不要她為她擔心受怕，那……大哥呢？

    他要是知道她這麼墮落，他一定會很生氣、很傷心吧！

    她終於發起抖來，抱著屈起的小腿，將憔悴的臉埋入膝蓋。她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現在居然好想念他，好想躲到他懷裡讓他抱緊她。

    她討厭自己變得軟弱無助，她更討厭自己選擇了這種愚蠢的墮落方式將自己放逐。她現在怕了、懂了，這樣一點也不自由，也不快樂，她原來懦弱得可以。

    此時此刻，她只眷戀著他溫柔的擁抱而已……

    開完例行早會，饒宇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每天固定的忙碌行程。

    一天的開始，他總要先拿出皮夾內的照片貼紙好好地看著薔薇。那是上次和她拍的大頭貼，他也留了一張作紀念，只是沒像她直接把它貼起來罷了。

    他只手托腮，望著照片中她燦爛的笑顏，他的心充滿暖意。呵，他怎麼會對一個小女孩迷戀到如此的地步？

    一陣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他收起皮夾應聲：

    「進來。」

    「董事長，有您的訪客。」秘書小姐開了門報告，臉上有掩不住疑慮的神情。

    「請他進來。」

    進來的人卻令他為之一愣！

    是薔薇！

    平時她總是直接跟樓下的警衛伯伯打聲招呼，跟外面的櫃檯小姐報備了聲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他的辦公室，這回怎麼乖乖按規矩來了？

    「你先出去吧。」饒宇麒打發走秘書，隨即起身倚坐在辦公桌緣雙手環胸盯著她看。

    她今天化了淡淡的粉妝，直髮梳理得直順飄逸，穿著端莊的連身白色洋裝，踏著秀雅可愛的平底皮鞋。一樣那麼可愛，但是……她這副模樣讓他聯想到與她十分不搭調的古板上班族。

    饒宇麒忍不住笑了出來。

    「薇薇，你這是做什麼？」

    「我來應徵！」她很認真似的。

    「應徵？！」他心中一喜。

    「我連履歷表都帶來了。」

    她從皮包裡拿出表格，一看他還倚在桌邊盯著她笑，她立刻把他推回辦公椅上，自己則繞到對座前端坐下來，送上自己的履歷表。

    饒宇麒帶著笑意瀏覽了她的基本資料。不錯，該寫的都寫了——

    經歷……沒有，興趣……很多；專長……沒有。她的答案真絕！

    「你要應徵什麼？」他有趣地盯著她泛紅的小臉。

    「我不知道你缺什麼？」

    「我只缺你陪在我身邊。」他微微笑道。

    「那我的職位應該叫什麼啊？」她頗認真地蹙起眉來回道。

    饒宇麒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這麼篤定自己已經錄取了？」

    薔薇湊向前，她那種帶著使壞、野性的勾魂美眸，輕易地就揪得他呼吸困難。

    「其實我是來應徵你的床伴的！你說我錄不錄取？」

    「馬上上班！」饒宇麒笑道。

    「哼！」她噘起小嘴：「臭大哥，我是很認真地來工作的耶！」

    饒宇麒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一定突破了很多心理障礙，才願意來這一遭。成為他的下屬，等於甘願臣服他的管束，而野薔薇，向來是不受約制的。

    「我知道，我真的很高興你來了。」

    他的掌心總是那麼寬厚溫暖，從手上傳遞到身上，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都要暖和起來。

    「大哥，我有事想跟你說……」

    她深深望著他，好像她從未以如此堅決、嚴肅、認真的姿態來面對他，亦或面對自己。

    「我聽。」

    「我昨天……去了一個很不好的地方，我才知道，我好像做錯了很多事。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而且很害怕！那時……我真的好想你……還好我有你，否則，我一定會發瘋的……」她像一個告解的虔誠信徒，懺悔著內心最不堪的罪過。

    饒宇麒不解其意地注視著她。

    「薇薇，我聽不懂。」

    薔薇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環抱住他的脖子。「抱我一下……大哥，我想要你抱我。」

    饒宇麒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雙手擁住她柔軟的嬌軀，撫著她滑順的秀髮。

    「你受了什麼委屈，都讓我知道好嗎？我不想和你有距離，更不想看你受苦。」

    「我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

    她靠在他寬闊的肩上啟口：

    「昨晚我跟一群朋友到舞廳玩，玩得很瘋，我喝了很多酒。後來有人開始打群架，我也記不得了，只知道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警察局，是檳榔攤的老闆保我們出來的，他還動用了一些關係。」

    她抬起頭，小臉一片黯愁，看著面無表情的他，她的眼眶都快紅了。

    「大哥，你很生氣吧？沒關係，你可以罵我。」

    仿若輕歎，捧起她的臉，他只有無盡的心疼。

    「我怎麼捨得罵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再這麼做了。」

    她點點頭，這一點，也把眼淚給點了下來，像砸落在他心口那般疼。

    「我發誓，我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我連煙酒都要戒掉。」

    「不用發誓，你有心去改就好。」他溫柔笑道。

    「我是真的想為你改變……」

    她的眼淚灼燙了他的手，他眷戀不捨地吻去那串滴落的水晶。

    「薇薇，你真可愛……」

    「我只害怕一件事，就是你會離開我……」她哽咽地說。

    饒宇麒由心立誓：

    「我絕不離開你。」

    「我曾經懷疑，像你這樣有錢、有地位的人，怎麼會看上我？我承認，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跟所有的男人一樣膚淺。可是……我真的愛上你了，我心甘情願想為你改變……」

    饒宇麒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拍撫她發顫的背脊。

    「好了，不要說了……」

    「我甚至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我第一次，在人前覺得自卑……」

    饒宇麒捧起她的臉，吻去她頰上的淚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嗎？」

    她點點頭。

    「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

    她聽話地再點頭，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淚。

    「不要再演戲了。」他柔聲說。

    還是點頭。

    「我知道你怕寂寞、怕無聊，以後有任何心事，都讓我知道好嗎？」

    「好。」這絕對是她這輩子最溫馴的時候了。

    「我會在這裡幫你擺一張辦公桌，你說你的電腦很強，以後你就幫我打資料，幫我整理文件，幫我煮咖啡；桌子要隨時擦乾淨，盆栽要記得澆水……」

    她皺起泛紅的俏鼻：

    「那等於是做你的小妹嘛！」

    饒宇麒笑了。溫柔地吻住她濕潤的唇片，連帶他的深情也傳送過去。

    「你本來就是我的小妹啊……」

    第七章

    有時候，人只是需要一些冷靜，淡化自己的想法，讓生活變得平凡，也許也是一種幸福。

    薔薇趴在陽台上，望著夜下燈光閃爍的城市，思緒飄到天之外。

    「小薔。」

    玫瑰端了兩杯咖啡走了過來。

    「你有心事嗎？小薔。」她把咖啡遞給她。

    「心事？」她淡淡一笑。「我怎麼會有心事，這個禮拜是我最充實、最安分的日子了。」

    「新工作做得如何？」

    「很好啊！太好了，讓我覺得不安。」她啜了一口香濃的熱咖啡。

    「可能是你的身份特殊吧。」玫瑰微微一笑。

    「是啊，太特殊了。輕而易舉成了老闆的特別助理，公然進駐他的專用辦公室，全公司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她抿了抿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