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水銀
「我要下車。」
「目的地還沒到。」這是拒絕。
「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我要回雲流宮。」她瞪著他。
「妳想不守信用?」
「什麼信用?」她狐疑地問道。
「在你動手救人之前,我不是說過,如果你輸了,就得跟我走。」他提醒道。
焰珂想起來了。
「我……我又沒有答應你。」
「但你輸了,就得聽我的。」
「我才不要!」她扳開他的手,然後就往外跳;這種速度根本難不倒她的,依她的輕功要下馬車是件再輕易不過的事。
「呀--」
她一跳,他立刻伸手一攬,在焰珂跌落地之前抱住她的腰,接著足下一點,兩人同時平安立穩在地面上;馬車也停了下來。
焰珂反射性的抓住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怎……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她不會輕功了?!
「我忘了告訴你,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將你的武功禁止住;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只是一名弱女子。」他笑笑的。
焰珂楞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他的話。
「你憑什麼!」她怒吼·
「在我身邊,你有沒有武功都沒有差別。」面對她的怒火,他的表情連變也沒變。
「你……你把武功還給我!」知道他的武功在她之上,除非他肯解開,否則她要離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看著她。
「為什麼?」
「我不要當一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她理直氣壯地道。
「在我面前,你也等於是個弱女子。」
他沒有在笑她,但他的語氣令焰珂不是滋味極了。
就算他武功好,也不代表他可以輕視她練了十幾年的武藝;他的語氣分明就在藐視她的能力。
「那只是你的想法!」她的手指用力戳他的肩。「你以為你贏過我就很厲害嗎?就算你贏了我,也沒有權利不讓我有武功;如果有別人要傷害我、你又來不及救我,那怎麼辦?」
「你不相信我能保護你?」他看著她即使沒了武功,仍不顯一絲嬌弱的臉龐;她總是這麼理直氣壯嗎?
「不相信。」她答的很順。
他挑了挑眉,忽然笑了出來。
「還沒有任何人敢懷疑我說的話,你是頭一個。」
「那是因為別人都被你嚇住了,才不敢說實話。」焰珂撇了撇唇,根本不以為然。「我才不怕你。」
「是嗎?」他的頭往下垂了兩吋。
「幹嘛?!」她直覺後退,雙眼防備的盯著他。
「這麼被一個男人抱著,你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妥嗎?」他眼睛往下看,兩人還維持著相貼的擁抱姿勢。
焰珂直接推開他,臉不紅氣不喘。
「哼,別以為你剛才救了我就很了不起,要不是你封住我的武功,我才不必你救,別想我會感激你。」
她一點也沒有女孩兒家含羞帶怯的模樣,這讓他開始覺得有趣;她最吸引人的是那雙始終晶亮的雙眸與寫滿盎然的神采,彷彿世上沒有什麼是她畏懼的,直言不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喂,你到底要不要把武功還給我?」她防備的反盯著他。
他幹嘛一直盯著她看?有什麼企圖?
「如果我不限制住你的武功,你保證不逃走?」
「呃……好吧,」她遲疑了下,點了點頭,眼珠子閃過一絲頑皮的神采,
是「好吧,她保證不會不逃走」。
他沒有漏看她眼裡的叛逆,不過,他只是笑笑的沒說話。
「在我身邊,你就得聽我的,當我的隨從、服侍我,你答應嗎?」
「要我當奴僕?」她聲音高了兩度。
「不答應,你就繼續當個沒有武功的女人。」在她出聲抗議之前,他把話先說在前頭,讓她根本沒得拒絕。
「你……」可惡的臭男人!焰珂氣怒的瞪著他。
「怎麼樣?」
「好。」她咬牙道;心裡發誓一定要找機會整死這個臭男人。
「很好。」他笑著走向她,然後摟過她。
「你做什麼?」她蹙起眉頭,他想趁機佔她便宜嗎?這傢伙,還把手伸到她身上!她雙手握拳,就算沒有武功也準備打人--
「幫你解開穴道禁制而已。」他隨意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一臉無害的回道;然後走回馬車,坐上駕車的位置。「上來吧。」
「我不要坐在馬車裡。」焰珂雙臂環著胸,站定位。他真的說到做到,她可以感覺得到體內的真氣又開始暢行。
這男人還算守信用。
「那你想坐在哪裡?」
「馬車外。」難得出宮,不好好看一看宮外的世界實在太可惜了。焰珂俐落的跳上馬車,坐在他旁邊,「走吧。」她看向他。
他笑了笑,雙手一動,馬匹隨著繩索的動作再度往前跑。
第二章
跟著他,什麼都不必擔心?騙鬼!
才第一天,他居然就讓她露宿郊外,連客棧都捨不得花錢去住;焰珂深切的認為自己被個瘋子抓了。
「去撿一些柴回來。」下了馬車,他將馬牽到一旁去吃草、將馬車固定位置,頭也不回地道。
焰珂的眉頭重重的皺了起來?
「我們今天晚上要睡這裡?」她再確認一次。
「沒錯。」
「我不要。」她站的直直的,根本不打算照他的話做。
他終於轉回身。
「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隨從,你只能照著我的意思做,沒有反駁的餘地。」他提醒道。
「我拒絕不人道待遇。」她才不管。
「看來,讓你恢復武功是錯的……」他臉色未變,只是微蹙起了眉,焰珂就懂他的意思了。
「你威脅我!」她低叫,偏偏她打不過他是事實。
「那麼,你到底要不要去撿柴火?」他笑笑地問。
「哼。」她狠狠瞪著他。
「別忘了回來。」他涼涼提醒道,要她別打逃走的主意。
焰珂氣呼呼的舉步就走,根本不打算回他任何話。看著她負氣而去的背影,他不自覺笑著;看來要馴服她,並沒有那麼容易。
半個時辰後,焰珂終於回來,還抱了滿懷的柴。
「給你。」她把柴全部丟到他面前,然後到一旁去坐下。
「這樣就想休息?」他看向她。「你還沒生火呢。」
「生……生火?」她火氣都一大把了,還生什麼火?!她直接丟給他一句:「我不會。」
「不會?難道你要我這個做主人的自己生火嗎?」他故作訝異的表情。
「要烤火,你自己弄,我才不管。」她站起來就準備走回馬車裡睡覺,管他要做什麼都與她無關。
「回來。」他沉聲喚住轉開身的她。
焰珂頓住腳步。「還有什麼吩咐嗎?」
「過來這裡。」他語氣裡含著濃厚的命令意味。
焰珂深吸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走回到他面前。
「又有什麼事?」
「坐下。」他一把拉下她,讓她跌到他身邊。
「你做什麼?!」很痛耶。
「我是主人,沒道理你睡馬車內,卻要我在這裡吹冷風吧?」他站起身。「這堆柴,是給你用的,如果怕冷,自己生火。」
他自己走向馬車,然後放下竹簾。
「喂!」她傻眼。
他根本不打算再理她。
這太過分了吧?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跑到馬車裡睡的舒舒服服,然後放她一個人在這裡吹冷風,四周又沒有任何人煙、也沒有任何光亮,黑漆漆的,他就真的這樣不理她了?!
「你--」她才準備開罵,他的聲音卻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為主人守夜,也是身為隨從的責任;還是,你怕黑?」他的聲音裡充滿取笑之意。「如果你怕冷、怕黑,可以明說,我這個主人很寬大、很為人著想的,只要你說,我會讓你進馬車一同休息。」
一句話堵住焰珂所有謾罵的話語,讓她忍著滿腹的怒火又坐了下來,賭氣的不再說任何話。
要跟他睡,她寧可一整晚坐在這裡吹冷風。
可惡,她才不認輸!
*****
氣了一整晚,焰珂幾乎沒什麼睡;他一早神清氣爽的從馬車上醒來,卻發現他的隨從昨天丟下的乾柴還好好的擺在原位,根本連動都沒有動。
他搖了搖頭,沒說什麼,逕自準備上路;焰珂悶悶的跟上去,還是坐在馬車的駕駛位上。
基本上,今天天氣要算是不錯的,氣溫雖然涼涼的,但卻有陽光;應該是很舒服的氣候,焰珂卻只覺得頭昏。
從一早見面開始她就沒開過口,這讓他覺得奇怪。
「你還在生氣?」不會吧,她的火氣這麼大?
「生什麼氣?」她回的有氣無力。
他立刻察覺不對,抓過她的手把脈,體溫也不對。
「你著涼了。」他眉頭又皺起來,
「不關你的事。」她用力抽回手,火氣很大的瞟了他一眼,表情悶悶的,靠向一旁的馬車柱子。
「別任性。」他警告的說道,摸了摸她額頭;果然是燙的。
「不要你管。」她揮開他的手,才不要他理。
真倔強。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稍微改了馬車的路線,準備進城去;焰珂沒想那麼多,靠著馬車便閉上眼,覺得頭有點昏、也有點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