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伊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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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莊主,雖然我們十分敬重您的仁義風範,可是令公子的作為實在令我們無法苟同!」一名彪形大漢橫眉豎目地瞪著阮仲寰。
「款,你先別這麼激動嘛!」另一名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像是在安撫同伴,但其實是在對阮仲寰軟性的施壓。「相信阮公子會帶回魔頭之女,一定是有原因的,否則堪稱仁義典範的蟠龍山莊,怎麼可能會窩藏魔頭之女呢?」
「反正不管怎麼樣,快把那女人交出來就是了!」
另一名黝黑瘦小的男子不耐煩地嚷著。
阮慕光一踏進大廳,就聽見這幾個人在逼迫他爹,滿腔的怒火頓起!
「你們是什麼人?」
一看見阮慕光出現,那名留著山羊鬍的男子立刻說道:「阮公子,你來得正好,快將魔頭之女交出來。」
「對!我們親眼看見你將那女人帶回來,你別想否認!」彪形大漢先聲奪人,不讓阮慕光有半點否認的機會。
「我的確是將她帶了回來,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和你們有仇的人是江坤風,你們若要報仇該直接去找那魔頭,何必將無辜的江姑娘給扯進去?」
阮慕光義正辭嚴地反問,令那幾個人一時語塞,面面相覷了片刻後,最為年長的那名山羊鬍男子說道:「阮公子此言甚是,但是江坤風那魔頭的武功高強,我們若要跟他硬拚是必死無疑,所以只能以他的女兒來制伏他。」
「對!阮公子,快點把魔頭之女交出來!」
「恕難從命。」阮慕光斷然拒絕。他絕不可能將江穎初交給他們,誰知道若是她落入這幾個人的手中之後。他們會如何折磨她?
「你——」彪形大漢氣得抽出了手中的大刀,語氣不善地說道:「阮公子,我們客客氣氣來討人,是看在阮莊主的面子上,你莫要逼我們刀刃相向!」
「阮公子,你最好還是快點將人給交出來,否則蟠龍山莊可是會因此而蒙上污名呀!」
「你們別太過分了!」阮慕光壓根兒不將那彪形大漢手中的刀子看在眼裡,但卻已被他們的咄咄相逼惹得怒氣翻騰!
蟠龍山莊是他爹一生的心血,仁義風範的美名怎能因他的私心而蒙上污名?可是,他又絕不能將江穎初交給他們,他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呢7
正感到為難時,耳邊突然傳來了清脆的聲音——
「你們找我嗎?」江穎初緩緩地走進大廳,身後跟著兩名苦著臉的丫環。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阮慕光立刻將她拉到身旁,輕聲低斥。
那三名來意不善的男子乍見江穎初,皆不禁因她絕世的美貌而屏住了呼吸,腦中呈現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自驚艷中回過神來。
「你來得正好!識相的就乖乖跟我們走!」留著山羊鬍的男人大聲叱喝。
阮慕光正想出言阻止時,江穎初卻先一步地開口說道:「好,我答應跟你們走。」
「你——」阮慕光又氣又惱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難道你以為這些人會善待你?」
她當然知道不會,可是……「父債女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再說,她也不可能永遠留在蟠龍山莊裡,與其留在這裡面對著丫環們畏懼的目光,與其留在他的身邊卻無法拋開顧忌地愛他,倒不如早早離開,免得徒增傷感與心痛。
夠了!雖然她和阮慕光無法相愛、無緣相守,但是知道他有這份維護她的心意,她就該滿足了!
「太好了!算你識相!我們現在就走!」三名男子深怕阮慕光會從中阻撓,打算趕緊帶著人離開。
江穎初正要舉步上前,卻被阮慕光擋在身後,他沉著臉對那三個人說道:「你們就算帶她走也沒有用的,當初我就已帶她上過暗風堡,但江坤風那魔頭早巳泯滅天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生死,你們想要以她為要脅是行不通的!」
「我才不信!這怎麼可能?」彪形大漢第一個不信。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她是江坤風唯一的女兒,那魔頭怎麼可能不在意她的生死?」
「就是說嘛,阮公子,為什麼你一再企圖庇護她?難道你和這魔頭之女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
「堂堂的蟠龍山莊卻和暗風堡的人有勾結?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怕蟠龍山莊的仁德美譽將從此蕩然無存!」
聽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惡意質問,江穎初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們不要胡亂編派罪名,我跟蟠龍山莊、阮公子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不希望阮慕光因她而受牽累。
「哼!魔頭之女的話能信嗎?」
「就是嘛!除非阮公子能夠提出證明,否則實在難以服眾!」
「對!只要你砍她一劍,我們就相信你們之間沒有勾結瓜葛!」
「荒唐!」阮慕光憤怒地叱喝。「我沒必要為了證明什麼而動手傷人!」要他砍她一劍?不!他寧可砍他自己!
他的回答令那幾個人感到相當不滿意.
「阮公子下不了手,難道是真的和這魔頭之女有不可告人的私情?」
「莫非阮莊主和蟠龍山莊的仁義美名,全都是欺騙世人的幌子?」
「阮公子一再地庇護這魔頭之女,要我們如何相信蟠龍山莊和暗風堡沒有暗中勾結?」
三個人連成一氣的鼓噪,非要逼阮慕光動手傷江穎初不可!
「夠了!」阮慕光怒喝一聲,事情牽扯到父親的名譽蟠龍山莊的榮辱,他已是身不由已!心一橫,他霍然拔出長劍揮向身旁的江穎初。
眾人只聽得「唰」的一聲,乍見阮慕光手中的長劍在揮向她的右腿後又迅速收回了劍鞘,動作快得令人看不清劍尖究竟有沒有沾血。
其實他的這一劍只劃破了她右小腿處的衣料,露出她之前所受的箭傷,眾人見到阮慕光動手,且又僅瞥了她腿上的傷口一眼,所以便很自然地將那道尚未結痂的紅痕當成了血痕,卻忽略了江穎初完全沒有被砍傷所該有的疼痛反應。
在誤以為阮慕光真的砍傷江穎初的情況下,那三個人才滿意地不再咄咄逼人。
「好,既然阮公子已親自證明了,那我們便相信蟠龍山莊和暗風堡之間真的毫無瓜葛,這魔頭之女我們就帶走了。」為了不再旁生枝節,他們決定盡快押著江穎初離開。
在跟著這三個男人離去前,江穎初轉身深深凝睇
了阮慕光一眼,在他的眼中找到了濃濃的不捨與深情。
夠了!今日這一別,也許將永不再見,但是這一
凝眸,她已將他此刻的模樣深深鐫刻在心裡,夠她記
住一輩子了!既然敵對的立場使他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就這麼分開也未嘗不好……
她的目光又眷戀地與他交纏了片刻,才在那三個
男人惡聲惡氣的催促下,與他們一同轉身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阮慕光的心泛著一股難以言
喻的椎心刺痛,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才拉回了視線。一轉頭,卻赫然迎向他爹那雙洞悉
一切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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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上她了?對不對?」阮仲寰說的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相當篤定。
基於信任與尊重,他剛才將那幾個上門來討人的男子全權交由兒子來應付,自己則默不作聲地在一邊旁觀,因此將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他看出他兒子深愛著那位江姑娘,也察覺了阮慕光剛才被迫出於的那一劍,除了劃破幾層衣料之外。
根本就沒傷到江穎初半根寒毛。
「我沒有!」阮慕光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無法坦誠自己已愛上江須初的事實。
當年江坤風貪婪無恥地奪走半本秘笈,害得爹因練功走火人魔而廢了一臂,身為爹的兒子,他怎麼能愛上江坤風的女兒?
「唉!你不但騙不了我,更騙不了你自己的心。」
再說,他眼底對江穎初的情意是那麼明顯,就連剛剛那幾個人都隱約看了出來,更何況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我……」濃烈的愛與沉重的罪惡感同時湧上心頭。「我不該愛她的。」
明知不該,卻偏偏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阮慕光的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為什麼不該?有什麼不該的?」阮仲寰不以為然
他的反應令阮慕光一陣愕然。「可是……她爹是江坤風,而江坤風……」
「那又如何?」阮仲寰打斷了他的話,平靜地說道:「那是我們上一代的恩怨,與你們毫無關係,再說,我根本無意向江坤風尋仇,你又何必將自己困在不必要的仇恨牢籠中呢?」
當初阮仲寰遭逢走火入魔且廢去一臂的劇變後,經過一番的心理調適,他已徹底體悟人生的無常多變,並看淡了許多俗事,心胸更是比以往要寬大許多。
對於江坤風,阮仲寰早已不再懷有個人的仇恨,只是對他成為魔頭之後的凶殘嗜血、濫殺無辜感到痛心疾首。
「我……」聽爹這麼說,阮慕光的心裡驀然升起了一絲欣喜的期待,但卻仍存著些許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