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歃魂戀

第12頁 文 / 伊伶

    「就算他不放過我,那是我的事,你……不必管我!」江穎初黯然地垂下眼眸,即使爹並不在意她的生死,她也不能背叛爹呀!

    阮慕光聞言一陣啞然,才又艱澀地說:「是啊!那是你的事!」

    既然她不領情,他又何必非要多管閒事?她是魔頭江坤風的女兒,他又何必在意她的生死?受了傷的她對他來說,只會是累贅、是多餘的負擔,他大可以撇下她,自己一個人走掉!可是……

    該死的!他竟無法掉頭就走,無法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江穎初沒有察覺他的情緒轉折,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自己走吧!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爹一點也不在乎我的生死,那你就該明白再繼續挾持我也是枉然,即使你以我的性命為要脅,我爹也不會把那半本秘笈交出來的。」

    她忍著腿傷的疼痛,一拐一拐地想要回到陷阱之中,卻被阮慕光給攔住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已打定主意要帶你一起走。」

    「你——」江穎初錯愕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執意要帶著她這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然而,一對上他內著堅定眸光的黑瞳,她的心跳驀然亂了拍子,慌張地別開眼,視線恰巧落在那面湖泊上,她沉默了半晌,再度搖搖頭。

    「如果你想順利離開的話,就自己一個人走吧!」

    「什麼意思?」阮慕光聽出她話中有話。

    「我的水性不佳,你帶著我只會給自己添麻煩而已。」她生性怕水,儘管經過多年的努力之後,情況已改善許多,但她頂多也只能在平靜無波的淺塘裡短暫泅泳,要她游過這麼大片的湖泊,成功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你的水性不佳?」阮慕光訝異地愣了愣。「那……

    你之前為了逃脫而跳入山澗,不就等於是尋死嗎?」

    那條澗水十分湍急,水性不佳的人若是妄自躍入,簡直就與自殺無異,也因此他本以為她深諳水性,所以才敢大膽地躍人間水中企圖遁逃,沒想到卻……

    阮慕光詫異地望著她,心裡著實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就為了不成為他用以威脅江坤風的人質,她在明知很有可能會喪命內情況下,仍舊不顧一切躍入山澗?可是那喪盡天良的魔頭明明不將她的生死安危當一回事呀!

    她……真傻!阮慕光的心一緊,好不容易才壓下的憐惜之情,再度無法遏止地溢滿整個胸腔,要帶她離開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別再說了,反正我已決定要帶你一起走。你的水性不佳,沒關係,找可以帶著你。」這面湖泊並不會太大,而且又平靜無波,他有信心可以帶著她一起游到對岸……

    「為什麼?我不懂?」她真的不懂。

    在知道了她爹跟本不在意她的生死之後,她對他來說,根本半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他大可以打她出氣,大可以一劍了結她的性命,可是他不但沒有傷害她,反而還幫她包紮腿上的箭傷,現在更在明知她只會拖累他的情況下,還堅持帶她一塊兒離開,他真的沒必要對她這個仇人之女這麼好的!

    阮慕光迴避著她疑問的眼,別說她不懂,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不……或許他心裡隱約有個答案,只是他無法放任自己去探究蕩漾於心底深處的情愫,無法正視他對她……

    不!他不該多想!他和她之間除了對立與仇恨之外,其他的情感都是禁忌的、都是多餘的、都是不被允許的!

    他硬生生地甩開腦中差點脫韁的思緒,以不容反駁的語氣對江穎初說道:「等會兒你就攀在我的背上,我會帶你游到對岸,你切記別緊張也別放手,知道嗎?」

    看出了他的絕對堅持,江穎初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若是她不肯依他的話去做,恐怕會被點住穴道綁在他的身上,再一起泅水而過吧!

    「準備好了嗎?來吧!」阮慕光先將長劍緊繫在腰間之後,便帶著她一起躍入湖中。

    一浸入湖裡,冰冷的水溫立刻令江穎初全身發顫,而腿上的傷處在浸了水之後引起陣陣刺骨般的疼痛,若不是她正伏在阮慕光的背上,只怕她已沉入湖底成了一縷幽魂。

    她小心地攀著阮慕光,任他帶著她朝湖的對岸游去,當他們游抵湖心的時候,她受傷的右腿驀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痛得令她原本攀住他的手無力地鬆脫,整個人就這麼被湖水淹沒。

    江穎初慌張地患游出湖面,無奈她不但使不出半點力氣來,彷彿還肓股無形的強大力量不斷將她拖往湖底,她害怕地緊閉了眼,感覺到她肺腔中的空氣迅速地耗盡。

    就在她因缺氧而難受得快暈厥的時候,她的唇辦突然傳來溫軟的觸感,熱暖的氣也源源地輸入她的口中。她費力地睜開千斤重似的眼皮,赫然看見阮慕光的俊臉近在眼前,而他的唇正密密地貼住她的!

    阮慕光吻住了她的唇,緩緩地將氣送人她的口中,給予她活下去的能源,一會兒之後,他感覺她似乎好了些,睜開眼睛想查看她的狀況,卻恰巧對上了她的眼眸!

    他們靠得如此貼近,幾乎可以從對方的瞳中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影像,在這一刻,他們赫然在彼此眼底發現了被苦苦壓抑的滾滾情潮!

    早在西湖畔的那座橋上初遇時,他就為她絕美的容顏而心動,她也勾他凌人的氣勢而心折,只是他們都太明白,橫亙於兩家之間的恩怨情仇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所以才苦苦設下一道又一道的心牆,不許

    自己更不許對方發現早已深植於心底的戀慕。

    可是,在這兩唇相貼、四目相望的時刻,他們眼中藏不住的情意是如此昭然若揭!

    凝望了片刻後,阮慕光又閉上了眼,再次渡了口氣給她,隨即緊摟著她游出湖面,繼續朝著湖的對岸游去。

    ☆☆☆☆☆☆

    好不容易抵達湖的對岸後,江穎初因氣衰力竭而癱趴在岸邊,虛弱地猛喘著氣。

    「你還好嗎?」阮慕光關心地望著她,聲音卻是故作冷淡。

    剛才在湖中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但他除了裝作什

    麼事都不曾發生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江穎初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虛弱地點了點

    頭。

    她蒼白孱弱的模樣令阮慕光心生不忍,卻硬生生

    地克制住擁她入懷的衝動,轉頭環顧四周。

    只見眼前是一片寸步難行的荊棘,而此刻天色已

    暗,這荒山裡又不知是否有凶禽猛獸出沒,阮慕光不

    禁擔憂地擰起了眉。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算要徹夜趕路也沒問題,

    可是她此刻氣虛體弱,腿上的傷口也有些惡化,恐怕無法再硬撐多久。

    「看來我們今晚只能暫時先找個山洞或是可以棲身的地方,明天一早再想辦法下山。」

    「你……不必管我……你儘管一個人走吧!」江穎初明白他的顧忌,不想再繼續拖累他。

    阮慕光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如果可以拋下她.剛才就不會執意帶著她離開那個陷阱了。

    「別說話,盡量省一點力氣,我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找得到棲身之處。你先待在這裡,不要亂動。」

    他拔出長劍,揮砍面前的那片荊棘,在辟出一小段小徑後,便回頭將她抱了過來,然後再繼續持劍與那片荊棘奮戰。

    如此反覆不知多少次,天色早已全黑,微弱的月光使得他的行動更加費時且費力。

    江穎初在半昏半醒間,卻也能感受到他的毅力與堅持,濕透的衣裳和寒冷的夜風雖令她不住地打著寒顫,然而她的心底卻蕩漾著一股溫熱的暖流。

    她本來就對他不存半點仇恨之心,而現在……要她不為他怦然心動,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可是……她實在不該愛上他呀!即使她並不恨他,但他們阮家卻是她爹的死對頭呀!愛上他,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想不愛他,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阮慕光沒有察覺她的心思轉折,他全部的精神力氣都放在眼前這片似乎漫無邊際的荊棘,手中的長劍已不知揮砍了多少回,直到最後,他的手臂已快使不出力了。

    如此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阮慕光的心中已有最壞的打算,那便是他們可能得在這條荊棘小徑中露天席地的度過一晚了。

    然而。就在他幾乎耗盡力氣,僅憑意志力苦撐著再辟開一小段路徑後,驚喜地發現眼前的路豁然開朗,他們終於已穿越了這片荊棘!

    更令他感到幸運的是,不遠處有一幢簡陋的小木屋。看來像是獵人搭建的暫時休憩處,而小木屋之後不再是寸步難行的荊棘,而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太好了!」他們可以先在木屋暫住一晚,明天一早再想辦法找出下山的路。

    阮慕光的精神一振,先行上前去查看。

    木屋裡空無一人,裡面十分簡陋狹小,就連張木床也沒有,但這已比露天席地要好多了。而且這兒雖然沒有可更換的衣物,卻有幾張還算乾淨的獸皮和毛毯,這對他們來說就已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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