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收拾浪子心

第4頁 文 / 夏洛蔓

    「知道妳忙,想見妳還得無排隊。」沒想到在這裡遇見熟人,他幹幹地笑了幾聲。

    「人家行情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女子一手掩嘴吃吃地笑。「不然……我把今晚空下來……」原本放在他肩上的手已經移至胸膛,兩坨快彈出來的高峰拚命往他的手臂擠去,一旁的男客人羨慕得口水直流。

    「今天不行……」他在她耳邊嘀咕幾句。

    「啊?!」女子塗著紫色眼影的眼睛倏地瞪大,轉向紀桑亞,打量一會兒,不甘心地睨向他。「好啦!今天先放過你,記得來找我喔!如果不滿足的話……一手又在他胸前摸一把。「還是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玩得開心點。」見她離開,韓宇悄悄吐了口氣。

    紀桑亞終於按捺不住地問:「你都跟她們說什麼?」為什麼每個女人離開前都要瞪她一眼。

    「妳想聽?那靠過來一點。」他將手掌田在嘴邊。

    紀桑亞怕上當,可是又想知道他到底亂說什麼,不情願地移兩步。

    「我說啊……」他故意說得很小聲。

    「什麼?」她只好又靠近一點。

    「那得問問我的女人同不同意。」

    「誰是你的女人?!」紀桑亞如被踩到尾巴的貓,汗毛直豎。

    「妳啊!」韓宇絲毫沒被嚇到,反而扣住她的下巴端詳。「要不,怎麼一有女人走過來,妳的表情就變得比怨婦還難看。」

    他的鼻息徐徐拂過她的臉頰,嘴角依然噙著笑,一瞬間紀桑亞有些暈眩,她扭頭移出他的手掌。「少臭美,我還想叫拖吊車來把你拖走,省得我看了礙眼。」

    「我在這裡會讓妳坐立難安嗎?」他挑起一束她落在肩上的長髮,感覺躺在手中的滑溜,一如想像。

    「你……有毛病。」她紅著臉將頭髮抽回來,往旁邊挪幾步,不再理會他。

    這個無賴!她瞪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他還是執意坐在那個位子,害得她每天回家兩褪發腫,腳底板疼痛不已。

    「站不住,就坐下來,咱們來聊聊天嘛!」

    紀桑亞繼續保持眼觀鼻、鼻觀心。

    「一個人坐在這裡,很寂寞呢!」

    「會嗎?我看你倒挺忙的。」她悶哼。

    「不忙、不忙,只要妳想,我隨時有空。」他攤開手表示歡迎。

    「承蒙厚愛,可惜我一、點、都、不、想。」冷冷地潑回一桶冰水。

    食指間夾著煙,拇指輕托著額頭,韓宇低低地笑著。

    「笑什麼?」他總是知道如何挑起她的注意。

    「妳怕我,所以不敢靠近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怕被我吸引,所以故意離得遠遠的。」

    紀桑亞像被點住啞穴。混沌的思緒冒出了一點線頭,不過,她沒勇氣繼續往下探究。

    一股白霧自韓宇的嘴角噴出,眼神轉為深沈。不一會兒,那習慣性帶著一絲嘲諷的嘴角揚起。「隨便說說的,不會剛好被我猜中吧!」往椅背一靠,他瀟灑地彈彈煙灰。

    「你……你太狂妄了。」不知怎麼,她的心跳有點亂。他那如鷹隼般的注視,讓她有種被當成獵物的感覺。

    他淡淡地笑了。「我發現,妳的觀察很敏銳,可見妳挺在意我的。」還是那個調調,永遠能將一句話轉得曖昧不清。

    再跟他多說幾句,她肯定會折壽。

    這幾天,她已經覺得自己的情緒起伏太大了。為表現不受他影響,她賭氣地坐回她平常休息的位子。有什麼好怕的!

    韓宇反而打住沒再多說什麼,轉而看向舞台。

    他的外表的確出眾,少了藝人們刻意裝扮的華麗,多了一分漫不經心的灑脫,眉宇間流露的自信更增添危險性。即使只是坐在那裡,女人自會不斷前來搭訕,彷彿天生的優越感,讓他不屑耗力尋找獵物。

    「氣定神閒」是他專用的形容詞。及肩的頭髮自然披散,發尾微微向後翹,顯示出他對自己、對生活的漫不經心。穿著寬鬆的休閒褲及隨意搭配的針織衫,寬闊的肩膀,像可以撐起一片天,讓修長的身形不顯削瘦。他的悠然與氣勢渾然天成。

    紀桑亞承認,他與那些想接近她的男人不同,看起來風流、花心,又不見他接受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尤物。雖然愛在嘴上捉弄她,事實上,她並沒有感到被侵犯的不舒服,只是捉摸不定他話裡的玩笑與真實。不過,她才不在意他,只是討厭自己太容易被他惹惱。

    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正對著紀桑亞的,在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他挑挑眉毛,向她晃動手中空了的酒杯。「還滿意嗎?這張臉。」

    愣了約有十秒,紀桑亞才察覺到剛才一直打量他的丟臉行為。不過她沒有立刻迴避他的注視,只是慢慢的,控制自己臉上的肌肉,一直到臉上的熱潮退了,才像沒事一般站起來,讓小優幫他送酒過去。

    一背過身,她忍不住皺起五官。好糗!

    韓宇沒有漏掉她臉上轉換的任何一種表情--刻意假裝平靜,卻掩不住從細緻的臉龐延燒到頸部的紅霞。那迷離的雙眼,微啟的朱唇,若不是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座吧檯,恐怕自己已經忍不住傾身吻她了。

    她的反應真的太絕了。

    他又將視線調回舞台,一時心情大好,跟著樂團的節奏輕輕地哼唱。

    這會兒,紀桑亞是個明知犯錯卻又暗自希望沒有人發現的小孩,立在原地,假裝十分忙碌,忙到沒時間休息,忙到沒空回到位子坐下。她要自己相信,並不是因為怕面對他。

    十一點一過,通常會有另一批客人進來--愈夜愈美麗的夜貓族。

    紀桑亞以純熟的手法將一張張單據快速消化,再將客人離開後的杯盤處理乾淨,然後調了幾杯飲料讓外場服務生送到台上,給下一場表演的歌手及舞台上的樂手們。

    「桑亞姊,吃宵夜了。」

    聽見小馬的呼喚,她才抬起頭來看看牆上的時鐘,十二點了。

    下意識尋找他的身影,發現他的位子空了,桌面上也已經清理乾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紀桑亞坐回休息的老位子,鬆了一口氣。

    都是他,害得她不能回到位子坐下,一雙腳現在才會這麼酸痛。她揉揉小腿,不停地詛咒--最好永遠消失,那個自大、自以為是、無聊透頂的可惡男人。

    燃完煙,將眼前那張噙著笑意的臉隨著煙狠狠按熄,一天的好心情,卻讓他給硬生生地攪亂。

    她起身走向員工休息室,準備吃宵夜。

    「今天是菠菜炒肉絲,全部要吃完。」廚房阿明師父笑吟吟地端來一盤菜。

    「看妳瘦得剩皮包骨,隨便來個輕度颱風,就可以直接把妳從台灣北邊吹到南邊去。」阿明捏捏她手腕薄薄的一層皮,不斷搖頭。

    紀桑亞不禁啞然失笑,想要達到他的健康標準,她非得再增胖個二十公斤才行。

    她的骨架較細,身材比例相當勻稱,雖然瘦卻不至於像阿明師父形容的皮包骨。不過,以她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體重五十公斤,的確與「白白胖胖」有段遙遠的距離。

    「一根都不准剩。」阿明師父就站在她背後盯著。

    紀桑亞埋頭將盤內的每根菜都往嘴裡塞。「這樣過關了嗎?」她特地盤底朝天,讓他檢查。

    老師父滿意地點點頭。

    她唯一無法漠視的就是疼愛她的風哥及阿明師父。也只有在他們兩個人面前,她才會流露出小女兒般的模樣,他們總讓她想起住在中部的父母。

    知道自己不該讓家人操心,但是,她不想再聽那些規勸的話,不要他們一再地提醒她--尹傑已經死了。

    一個人不會這麼容易憑空消失的!尹傑在美國唸書那麼多年,沒病沒痛,經常當空中飛人兩地跑,從來就不是慌張散漫的人,怎麼會輕易地讓一輛車子奪去他的生命?

    三年了,紀桑亞仍不願接受未婚夫車禍身亡的事實,她寧願想著,他是在美國認識了別的女孩,怕她承受不了打擊,所以用這個漫天謊言來瞞著她。只要不踏上那片土地,沒見到他安葬的地方,有一天,他會帶著妻兒來到她面前,請求她的原諒。

    沒有關係的,只要他幸福,只要他好好活著,無論什麼原因,她都會原諒他。

    就這麼的她一個人北上,遠離所有關切的表情,以及親友不痛不癢的安慰。在日夜顛倒的生活中,平靜度日。

    時間,可以掩蓋的事情很多,不管你願不願意,再濃的情感都會漸漸消逝,頂多留下淡淡地,幾乎不可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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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哥,生日快樂!」

    謝文風的五十五歲生日。過去曾受謝文風提攜照顧的歌手紛紛出現在店裡,連一些早已離開歌壇轉往商界發展的老朋友們,也意外地前來祝賀。

    不知情的客人一時之間看到眾星雲集全傻眼,心中暗呼:「真是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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