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唐浣紗
「瀉藥?!」晴子震驚到整個人彈跳起來。「……味噌湯被人下毒了?因為有人下了瀉藥,所以『月之海』的客人才會集體中毒?」
「沒錯。」
「天啊……」晴子幾乎不敢相信。「原來是瀉藥……太過分了,居然下毒!」
森丘夫人看著女兒。「妳當初的懷疑沒有錯,友香子的確是作賊心虛。荻威今天在醫院跟她耗了一整天的時間,終於讓她突破心防,坦承下毒。」
森丘夫人一再歎息。「唉,我怎麼也料不到,居然是有人下毒。友香子坦承,她是因為嫉妒妳跟荻威的戀情,所以才會乘機溜到乾貨室裡下毒,想要害『月之海」倒閉。」
「……」晴子驚愕到說不出話來。雖然她早就覺得友香子有問題,可是,親耳聽到答案,還是令她無比錯愕。
晴子氣到臉色發白。「她真的太過分了!難道她都不怕弄出人命嗎?她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衝著我來啊!怎麼可以害慘那麼多客人,害他們上吐下瀉,吃足了苦頭呢?」一想到客人病懨懨的模樣,晴子就怒火中燒。
森丘夫人搖頭道:「唉,她的確是喪失了理智。我很感謝荻威,是他運用巧計,耗了一整天的時間套友香子的話,讓她在前言不對後語的情況下一再失言,最後才終於俯首認罪。」
森丘夫人又道:「荻威跟我聯繫過了,問我要不要告友香子?一個鐘頭前,我跟妳父親趕赴醫院,友香子一直哭著跟我求饒,拜託我們放她一條生路,不要告她,更不要讓她東京的家人知道,她甚至向我下跪,一再磕頭道歉。唉,我自己也是個母親,也有兩個女兒,實在不忍毀了一個女孩子的前途,所以,我跟妳父親決定不告她。我只希望友香子能記住這個教訓,再也不要做出傷害別人的事了。」
晴子聽傻了,一時間無法消化這麼巨大的轉變。友香子居然狠心地下毒,她的嫉妒心不但害苦了別人,也差點毀了自己啊!
突然,晴子又跳起來問道:「荻威呢?他現在人在哪裡?」她要見他,她要馬上看到他!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他說!
「別緊張。」森丘夫人微笑。「方纔我去醫院時,有看到荻威,他可能還留在那裡。」
她站起身,由衣櫥裡抽出薄外套交給女兒。「夜裡有點涼,披上外套再去找他吧。」
「媽……」晴子的淚又湧上眼眶。「謝謝妳……」
「不用謝我,妳啊,快去把荻威帶回來!這個準女婿我實在是太滿意了,不但風度翩翩,而且聰明機智,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就幫助『月之海』化解了危機。若沒有他,我們這次鐵定完蛋。」她已向眾人說明味噌湯被下毒一事,不過並沒有說出下毒的是友香子,希望大家能饒恕下毒的人一回,客人們也都接受了。
她推著女兒的背。「笨丫頭,快去找他!不管用哭的、騙的、還是哄的,都要把他帶回來。失去他,將是妳這一生最大的損失,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的……」晴子又哭又笑,淚水模糊了視線,可內心卻開始沸騰。「我現在就去找他!」
披上外套後,晴子連襪子都還來不及穿,抓起手機便三步並兩步地衝到樓下,直接套上便鞋,向外玨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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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像陣旋風般地衝到醫院--沒有,他不在那兒。
他離開了?他會去哪裡呢?
心慌意亂的晴子又衝到車站去找,也沒有。她找到列車長、站長問個仔細,但所有的人都搖搖頭,說自己沒有看過荻威。
那他會去哪裡呢?晴子跑到上氣不接下氣,打電話回「月之海」,可家人的答覆卻讓她好失望--沒有,荻威也沒回到旅館去。
他到底會上哪兒去?難道……難道他搭計程車或是其他的交通工具離開了?
她越想越恐懼。他厭惡她了?他討厭她的任性,所以要離開日本了?他是那麼熱愛自由的男人,所以他打算前往其他國度,繼續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了嗎?
他未來的人生中,再也沒有她、沒有她……
「不!不會這樣的!他不會這麼狠心的,不會的……」暮春的夜晚並不算冷,可穿著外套的晴子卻全身發抖,因為有股荒涼感揪住她的喉頭,也揪住她的心。她失去他了嗎?不不不!她拒絕接受!
她答應過母親,不管用哭的、哄的還是騙的,都要把荻威帶回去,她一定要挽回他!
夜風吹拂,晴子豎起衣領打了個哆嗉,自言自語著。「他還欠我一趙伊豆之旅、他還欠我好多好多東西,他還沒跟我去逛廟會、看煙火……不准走,我絕不准他離開……」
思緒紛亂地站在十字路口,晴子急得都快哭了,無助地望著四周。荻威到底在哪裡?
、驀地,她的心弦好像被輕輕拉扯了下,一個畫面猛然跳入她腦中--長長的河堤旁邊開滿了櫻花,托紫嫣紅交迭出深淺不一的風景,美不勝收。熏風吹來,落櫻繽紛,櫻花下,有個男人背著她,安步當車地賞櫻,兩人笑聲不絕……
「我知道了!」晴子大喊,隨即一轉身,腳步堅定地衝向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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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跑百米賽跑般,晴子一口氣衝到河堤。
「呼呼、呼呼∼∼」跑得太急了,她的心跳得好激烈,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只能先扶著櫻樹調整呼吸。
「呼呼呼∼∼」喘息聲末歇,晴子卻聽到「砰砰砰」的巨大聲音。
她反射性地抬頭,只見夜空出現一朵又一朵的漂亮煙火,好大、好美、好絢麗,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她的眼。
砰--
又是一朵更大更美的煙火被點燃,綻放後,萬千光束燦爛地迸放,像是盛開的花朵般,也像是最耀眼的星辰。
「嗚∼∼」晴子掩住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看到了,有個高大的身影由櫻花樹下走出來,她想笑著迎接他,可眼淚卻不聽話,鼻頭也不爭氣地發酸。
「別哭了,笨丫頭。妳啊,真是愛哭。」荻威眼底滿是笑意,輕敲她的小腦袋。「我花了好多時間才買到這些漂亮的煙火呢!這場煙火秀是妳個人專屬的喔!妳是我獨一無二的貴賓,結果居然不鼓勵個幾句,就只會哭,還哭得好醜喔!」
捧起她的臉蛋,他又搖頭、又歎氣,故意捏捏她的粉頰。「看,妳這紅通通的小鼻頭真醜,像是醜斃了的小河豚。」
聽到他罵她是「小河豚」,好像有一股暖流竄過她的全身,裂痕斑斑的心也被重新縫補了。
「嗚嗚∼∼對啦,我就是笨嘛……」她也不想哭啊,她知道自己哭起來好醜,可是一看到他,眼淚就爭先恐後地掉出來了。
晴子緊緊抱住他,眼淚鼻涕全揉在他的襯衫上。「嗚嗚∼∼我以為……以為你生氣了、你不要我了,我甚至以為你已經打算離開日本了……」
荻威大笑,愛憐地輕撫她的秀髮。「哈哈!我的確是很想逃走啦,畢竟妳的脾氣好壞,可是我不敢呀!因為有人早就對我撂下狠話,命令我一定要娶她為妻,否則會很不幸、很悲慘,這一生都得不到幸福。唉∼∼我鷹荻威超級膽小的,被人這樣威脅,怎敢不從呢?」
「你、你好討厭!」晴子耳根發燙了,可心窩卻好甜,像是被灌入蜂蜜。「你幹麼一直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你說的話嘛!」
「當然得記得啊!」荻威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畢竟,我這輩子雖然遇過很多女人,也常常有女人倒追,不過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猛的女人,居然第一次見面就逼婚,而且還是語帶恫嚇地逼婚,好凶很喔,都快把人家嚇死啦!所以嘍,除非我遇到比妳更猛的女人--」
「不會的!」他還沒說完,晴子就迅速地摀住他的唇,堅定地宣告:「你已經有我了。我不會讓你再去邂逅任何女人,你是我的,不准你多看別的女人一眼!」真愛稍縱即逝,她再也不想失去他,她會好好地呵護這份愛情的。
荻威笑得更加開懷,黑瞳閃爍著炫目的光輝。「哇哇,好凶喔!妳可以再凶狠一點兒、再猙獰一點兒,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家有惡妻!」
他輕咬她可愛的手指頭。唉唉,嘴裡說這丫頭又笨、又凶,可是啊,他偏偏就是愛慘了這只笨河豚。
沒有任何女人的笑容可以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心頭,只有她,只有這只可愛的小河豚,可以輕易地撥動他的心弦,可以恣意地牽動他的喜怒哀樂,讓他甘願為她做任何事。唉,他是栽在她手裡了。不過,他還栽得挺樂的。
「不要咬我啦!」晴子紅著臉抽回纖纖素手,低著頭道:「對不起。友香子的事,我不該懷疑你,我知道自己表現得好差勁、好沒風度……對了,我有一個疑問,你為何也會懷疑友香子?又是如何套出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