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橘由貴
向海藍目光銳利地盯著妹妹,「妳在百貨公司做了什麼驚人之舉?給我說清楚!」
雖然她明知哥哥絕對會逼問,但是真碰到時,她仍然被他銳利的眼神嚇得不知該回什麼話,才不至於會引起他更大的怒氣。
「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敢把百貨公司試衣間裡發生的事說出口,不被哥打死才怪。
「我什麼?說呀!」向海藍見她吞吞吐吐半天,也吐不出個一句完整的話,口氣自然加重了些。
見心愛的人被這麼一吼,嚇得魂不知跑哪兒去地呆立著,原本是要讓她承認這份情愫的趙英宇心裡湧上一股怒氣,沉聲開口。
「不要再逼問她了,她是你妹妹又不是犯人!」
趙英宇的聲援著實讓已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向海嵐驚訝不已,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為她挺身而出。
其實不只向海嵐驚訝,就連香取涼也十分訝異自己哥哥的「壯舉」,看來哥哥的情感已漸漸勝過了理智。
被一個看不順眼的陌生人斥喝,向海藍不高興地瞪向趙英宇,但他也隨即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對妹妹太凶了。
向海嵐則是被這一觸即發的場面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深怕他們兩個會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她害怕的直盯著他們,心裡盤算著要是真的動手,她該先拉住哪一個。
「回去了,海嵐。」
出乎意料之外,向海藍竟然沒有如她所想的先動手,反倒語氣和緩地命令她。
「哥?」她疑心地看向兄長。
看著她大感意外的表情,向海藍其實也對自己的舉動非常意外,他在來日子的途中,腦袋想著的全是該如何責罵妹妹的話,可是在聽見趙英宇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後,他忽然明白原來在外人眼裡他對妹妹像是在對犯人般的惡劣,所以他吞回了那些罵人的話。
「只要跟我回去,我就當沒這回事。」
「可是……我……」向海嵐看了眼仍摟著她的趙英宇,憶起他是同性戀的事實,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既然他都表明根本不喜歡她,她又何必留在他身邊自取其辱呢?與其日後傷心,還不如現在就跟哥回台灣吧。
向海嵐推開摟著她的那隻手,逼迫自己走到哥哥身邊。
「對不起,我看我們談定的條件只能作廢了。」
趙英宇聽見她冷冷的話語,雖然心裡萬分不捨,可是為了她的將來、他的事業,他也只能緊緊握住拳頭,眼睜睜看著她走出他的生命。
眼見兩位主角狀似瀟灑的分離,卻沒任何一句挽留的話,在一旁看戲的香取涼再也忍不住了。
他衝上前擋住向家兄妹的去路。「你們怎麼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特別是妳,向海嵐!」他瞪者她一臉不悅,「妳看不出來我哥喜歡妳嗎?」
「你胡說什麼!」趙英宇打斷他的話,免得他說出實情壞了他的好意。
向海嵐的視線和趙英宇對上,但她馬上移轉開來。
「說呀!」香取涼想逼她承認心中這份情的存在。
他們三人的表情讓向海藍感到十分奇怪,根據他所打聽到的消息,趙英宇是個不折不折的同性戀,怎麼這會兒卻好像變成了異性戀,而且還和自己妹妹糾纏不清?這可不行!
向海藍跨前一步,一把抓住香取涼的衣襟來個過肩摔。「不要再來煩我妹了!」
堂堂一個黑道老大竟在自己地盤上被人過肩摔,香取涼十分不悅,立即從地上站起身想討回公道。
向海嵐見狀急忙擋住他,「不要跟我哥硬碰硬,他可是世界空手道錦標賽冠軍,你是打不過他的。」
香取涼一聽,立刻定神仔細打量向海藍。
沒錯!向海藍身材壯碩,一看就知道有習武,所以聰明的香取涼雖是憤怒,也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
見他冷靜下來,向海嵐也放心多了,準備同哥哥一塊離開。
「向海嵐!」香取涼不死心地大叫一聲,希望事情還有轉圜餘地,並且推了推趙英宇的手肘。
向海嵐轉過頭,以為有奇跡發生,卻看到趙英宇若無其事的站在香取涼背後,始終沒有正眼看她。
「海嵐。」向海藍喚了一聲。
「我知道……」她失望地跟著哥哥離開。
「哥!」香取涼急切地叫著失神的趙英宇,希望他能拿出在商場上的魄力把嫂子追回來。
趙英宇卻只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轉身走進屋內。
「你們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香取涼只能忿忿地罵道。
第七章
六個月後高雄
「我哥還好吧?」香取涼手上拿著話筒,有些擔憂地問道。
在電話這端的張健民喝了口啤酒,然後重重歎口氣,「唉,他的情況不太妙。」
「什麼意思?」香取涼聞言,急著想知道哥哥的情況有多嚴重。
「你先等一下。」張健民放下電話,跑到樓梯邊往上探看,確定趙英宇在房間待著,才又跑回來拿起電話說:「你知道你哥是個工作狂吧?」
「這不是新聞了。」香取涼只想知道他哥哥到底出了什麼事,因此口氣有些不悅。
「你先別不耐煩,聽我說,以前你哥頂多一天二十四小時當三十六小時用,現在不是了,他是一天當三天用!忙到學大禹過家門而不入,我看啊,再這樣下去他鐵定會過勞死的。」
「不會吧?」香取涼聽得臉色隨即沉了下來,難怪最近打他手機都不是他接,而是他的秘書接聽,由此可見情況真的很不妙。
「我們得想個辦法,否則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受不了的。」
「可是我試過各種管道,就是沒辦法接近向海嵐。」香取涼的語氣有些沮喪。
他原本以為向海藍只是單純的學者,沒想到向海藍的面子還滿大的,人脈也很廣,不但白道吃得開,就連黑道也照樣任他行。
「連你這黑道大哥也沒轍的話,我想真的是完了。」
「難道你在學校也沒辦法接近她?」
「沒錯!向海嵐上下課都有人專車接送,就算交作業也是由同學轉交,我根本沒機會跟她單獨見面。」張健民從未見過像她如此大牌的學生,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她出席正常,上課情形也不錯,作業又按時交,他哪裡有借口找她會談。
「你跟誰聊天聊得這麼久?」趙英宇突然出現在客廳,一臉疲倦地問道。
「沒事,我研究所的同學。」張健民心頭一驚,幸好他夠機靈,隨口搪塞過去。
「咦,你要出去啊?」他發現趙英宇身著西裝準備出門。
「公司有事。」趙英宇說完就離開了。
「喂,我說香取老弟呀,」張健民在他出門後,又朝著話筒繼續說:「再不想想辦法解決的話,我看你哥可能活不久了,因為他看起來跟大陸國寶熊貓沒兩樣。」
「唉,我知道。」說是這麼說,香取涼也不知道能用什麼法子,他能試的都試過了,只能怪他哥哥當初作了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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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英宇坐上車卻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剛才會說公司有事只是他想逃離所有他熟悉的場合、熟人的借口,這半年來他雖然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但心裡的那道缺口仍然存在。
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人的感情一旦被點燃是無法熄滅,只會越燒越旺,直到生命終了為止。
每當他忙完一樁案子後,就會有一股強烈的孤寂感襲上心頭,而為了不被孤寂佔據,他只有不斷地工作來麻醉自己,結果他事業上的成就令人刮目相看,但心裡的那道缺口卻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寂寞。
他拿出一張紙條,用手機撥著紙條上的電話號碼;這是他透過張健民要來的向海嵐的手機號碼,希望幸運之神這次能讓他撥通。
「您撥的電話現在無法接聽,請在嗶一聲後留言,謝謝!Thenumberyou……」
他沒有留言就切斷通話,心裡十分後悔當初的決定。
「唉,我還能去哪兒呢?」他苦笑地嘲諷自己,發動車子引擎往未知的目的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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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戒指多少錢?」趙英宇拿著一隻鑲著粉鑽的戒指,仔細端詳著指環的尺寸。
「打完折是九十八萬。」專櫃小姐語氣恭敬的回道。
他將戒指遞給她,然後從皮夾裡掏出白金卡放在櫃檯上,「替我包起來吧。」
「好的,趙先生。」
專櫃小姐隨即挑選出一隻紅色絨布的盒子,並將戒指放進盒子裡。
「趙先生的女朋友真好福氣,能夠收到這麼美麗的粉鑽戒指!」她一臉羨慕的表情,恨不得自己也有個如此大方的男朋友。
趙英宇微笑著沒有說話,只是接下盒子和白金卡後,獨自一個人步出珠寶店。
站在店門口的他,再次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突然──